嗚!
深淵石壁間發出呼呼風嘯,怨氣幾近凝成實質,不斷沖撞兩側的石壁,就連顧修雲,也被這股怨氣不斷轟擊。
若沒有犀牛神通護體,此刻他已經被怨氣撕的粉碎。
咕噜!
顧修雲咽了咽口水,臉上夾雜着震撼與驚駭。
白骨身影早已隕落,連氣息都不存于世間,更别說心神意志,但僅憑殘留的怨氣,就能擁有如此威能,難以想象,其生前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紫陽帝君的典籍中曾經記載,有一位巅峰帝君身隕道消,肉身消融、心神意志崩滅,隻有無窮怨氣殘留世間,其怨念之強,足以斬滅七難界尊,但也沒有眼前這麽恐怖。”
“而且典籍上說過,怨氣會随着時間流逝不斷消散,那位巅峰帝君的怨氣經過一個道年,就再也傷不了七難界尊。”
“可是古界……已經崩塌了數十個道年。”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眼前景象實在太吓人,虛空中的怨氣宛如實質,不斷轟擊四周,而那些真形雕像……都是爲了鎮壓怨氣,不讓它傷害外面的生靈。
從這一點可以推斷,白骨身影的隕落,絕對在古界崩塌之前。
“命運之力如此強烈,可見這是一位命運道強者,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死後無數年,怨氣都能斬殺八難界尊?”
顧修雲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領悟三種命運規則算什麽,命運道的海洋,他不過觸碰到了一滴水,距離大道盡頭,仍有一段遙遠的距離。
就算是命運扭曲規則,也隻是凝神境中期。
忽然,顧修雲眉頭微動,目光落在石壁一側,那裏竟然有一些香灰,狂暴的怨氣跟真形雕像的封禁,都無法湮滅灰燼。
他連忙踏步上前。
隻見香灰落處有一個腳印,上面灰塵尚淺,距離至今不超過百萬年。
香灰前方,還有幾個淺淺的古字,‘紅塵仙人之墓——太一留字’。
“紅塵仙人,應該就是那個白骨,”顧修雲目光微凝,“太一留字,該不是傳說中的太一仙帝吧?若真是這樣,這位紅塵仙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連太一仙帝都要悼念?”
想到這裏,他躬身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既然是仙道前輩,又是命運體系強者,跪一跪總沒什麽錯。
不等顧修雲起身,身側的命運棋盤劇烈顫抖起來,虛空中的命運之力如百川歸流,湧入棋盤深處。
與此同時,一縷道音傳入耳中。
“敕……”
微弱的道音,卻将顧修雲的識海徹底擠滿,包括心神意志,仿佛這縷聲音蘊含了天地間一切的極緻。
時間在這一刻停滞。
天地也歸于沉寂,除了微弱的風聲,讓人知道這裏仍有時間流逝。
……
紫陽别院。
青色身影正在殘月池閉目修行,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擠入心神。
刹那間,青色身影陷入呆滞,雙目空洞無神,臉上再無任何表情,就連真氣波動也陷入死寂。
“怎麽可能?”
紫陽别院的器靈沖到殘月池旁,“有主人留下的陣法禁制,誰能橫跨虛空摧毀他的意志?就算是因果天君,也不可能。”
器靈注視着前方,神色變幻不定。
顧修雲的生死,關系到紫陽帝君能否活着歸來,倘若對方就此沉寂,變成行屍走肉,帝君留下的所有謀劃都将化作飛煙。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
“他隻是個小小的七難,怎麽可能得罪乾坤至尊?就算是至尊,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摧毀這小輩的意志,難道他得罪了一位帝君?”
器靈無法理解。
此刻的顧修雲,生命氣息一切如常,但心神意志近乎消逝,像極了行屍走肉。
……
時間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血龍宮跟天方殿的強者出現在玉河古界深處。
“按照天君的因果指引,那人就在下方地底,走吧,滅了此人,趕緊回去交差。”
十多位八難界尊彼此相視。
“小心點,他敢留在這裏,肯定是有什麽依仗,老夫先派一具分身前往。”
一位八難界尊斬下手臂,化作新的軀體,朝着地底深處行去。
沒有内世界的分身,無法施展道法秘術,也沒有足夠的真氣神力維持自身,但僅僅探路,足夠了。
“有點意思,下面居然是一座深淵,兩側建造了密密麻麻過萬座雕像,”八難界尊嘴角微翹,“這些雕像隐隐蘊含鎮封之力,或許能阻攔天機因果。”
“難怪他要躲在這裏,肯定是想借雕像之力避開因果追蹤。”另一人說道。
“不知天高地厚,方天君何等手段,哪是一些雕像就能抵擋的?”
第三人譏聲嘲笑。
就在這時,八難界尊臉色陡然大變,“快——”嘴裏剛吐出一個字,整個人便陷入呆滞。
“江師兄,你怎麽了?”衆人好奇的看向八難界尊。
隻見他眼耳口鼻滲出鮮血,悄無聲息間,識海崩潰,神魂消散,連内世界也顯露出來,龐大的内世界竟然在緩緩崩裂。
“師兄?師兄?”
衆人彼此相視,眼中充滿駭然。
江師兄不僅是八難界尊,還是一位武者——超脫三重境的武者。
這等強者,竟然在悄無聲息間隕落,下面究竟藏了什麽?
“快點給瀾江、瀾曲兩位大人傳訊,另外,上禀血龍天君、方瀾天君,将此事告知。”
十幾位八難界尊口中疾呼,周身早已化作遁光,朝着遠處逃去。
連三重境武者都在悄無聲息間隕落,何況是他們?留在這裏,劫難随時都有可能降臨。
……
深淵石壁底部。
一具破碎的殘骸化作灰燼,風聲吼嘯,隐約間,可以看到犀牛身影趴在石壁旁。
犀牛頭頂懸着一方棋盤,不斷汲取命運之力。
這片虛空到底凝聚了多少命運之力,沒人能說得清,但每個刹那,命運棋盤都要吞噬難以計數的命運狂潮,時至今日,已經數百年了。
犀牛體内,青色身影躬身跪地,額頭緊貼着地面,些許香灰黏在發絲上,散發晶瑩光澤。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青色身影始終沒有半點動靜,甚至不知道,曾有八難界尊降臨此地,遭了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