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虛空中除了天星、靈族真尊等一批中立強者，隻剩下摩羅界域的禅心真尊。
世界之力翻騰，輪回古殿、輪回心陣相互配合，将界域完全籠罩，就算是朱厭，也别想沖進界域深處。
“事到如今，你還想頑抗？”
赤色身影俯瞰着虛空。
“頑抗？”禅心真尊臉上充滿絕望，“老祖已死，禅宗瀕臨覆滅，我一個人活着有什麽意義，不追究轉世身？别人信你，我不相信，有能耐你就讓我永世不得輪回。”
“冥頑不靈。”
顧修雲掌心翻轉，玄仙道術化作億萬丈刀芒，朝着摩羅界域橫劈過去。
嗤拉！
偌大的界域被劈成兩半，無數神陣消融，禅心真尊身魂俱散，隻剩下一縷若有若無的魂體，落在赤色身影掌心。
“既然不想活，貧道就成全你，包括整個禅宗、修行界，全部給你陪葬……”
顧修雲雙目赤紅，心中殺意如狂潮般湧動。
片刻後，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将破碎殘魂暫時封印，收入内世界，然後盤膝坐下。
體内，血色霧氣劇烈翻湧，不斷煉化殘渡界尊的冤魂煞氣，形成殺戮規則。
“殺戮規則對心性的影響竟然如此劇烈，差點心神失守，還好，我的意志足夠強。”
顧修雲心中低語。
世人稱殺戮道爲魔道，确實不假。
這條路最容易，也最難，稍不注意就會被殺戮控制内心，變成一個魔頭。
殺戮道，隻有斬殺同層次乃至更強的修行者，才能增長修爲，提升道行，但億萬年來，走上這條路的修行者，沒有一個不被殺戮道侵蝕内心，變成殺人魔頭。
許久之後，他睜開眼睛，遙遙望向天地虛空。
不遠處，無數禅宗弟子瑟瑟發抖，血色霧氣如天威般籠罩虛空，令他們心神戰栗。
界域外面，問道、天星等真尊臉色發白，神情驚恐。
顧修雲已經在摩羅界域坐了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裏，血色霧氣遮天蓋地，波及整個北部虛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發自内心的惡寒殺機。
世人清楚，一旦他控制不住體内殺意，就會瘋狂屠戮諸天界域，真尊、尊者、神教弟子、言素詩、顧月、庚陽……所有人都将隕落。
“原來，這才是殺戮修行者最大的難關。”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将輪回古殿、輪回心陣收入掌心，轉身離去。
……
“顧惜命，走了？”
天星真尊喉嚨微顫。
“走了，”問道真尊僅僅攥着拳頭，五指發青，“方才那六個時辰，我真感覺每一刻都在生死邊緣。”
“殺戮成道，寸草不生，族内記載看來不是虛言，”靈族真尊站在虛空一角，臉上罕見的露出後怕，“顧惜命實力如此驚人，心神意志絕非同輩可比，連他都差點失陷，更别說旁人了。”
摩羅界域周邊，每一個真尊、尊者都在喘息。
……
“居然撐過去了？”
“殺戮成道，對心神意志的沖擊何其劇烈，按照源界典籍所載，每個殺戮修行者跨入規則境，都會心神失守，陷入瘋魔，短則萬年，長則百萬年，才有可能恢複清醒。”
“他居然隻用了六個時辰？這小輩的意志究竟是什麽層次？”
棋盤界域極深處，一縷微弱波動依附在虛空粒子邊緣，小心翼翼的窺探着北部虛空的情形。
天機因果遮掩下，就連天地規則，都感應不到這絲波動的存在。
……
黑鎖山，洞府空間。
此處早已是歡騰一片，神教弟子們并不知道外面的景象，也不知道顧修雲差點心神失守，屠戮人間。
早在六個時辰前，他們就得到了傳訊，護道人隕落，放眼諸天界域，大祭司已然是世間第一人。
“智明真尊、齊觀尊者、言書尊者……諸天強者又死了一批，活着的尊者恐怕連三百人都湊不出來，平均算下來，一個界域隻有三個尊者，八目神教的輝煌，指日可待。”
言素詩心中激動不已。
如今的神教，八目隻是個名頭了，全教上下，誰不是以大祭司爲首。
“快，快點傳訊給東炎前輩，大局已定，可以返回諸天界域，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各處，重建駐地。”藍沖河連忙吩咐身旁的神教弟子。
東炎等人進入神龜祖地時，順便帶了幾個武者。
那裏隔絕天機感應，傳訊符、魂念烙印都沒效果，隻能靠武者的分身神通傳遞訊息……
歡呼的人群中。
紀文杉獨自站在島嶼邊緣，心中五味雜陳。
“紀師弟，想什麽呢？”
暴龍妖獸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大人斬殺界尊，可是一件喜事，該高興才對。”
“師尊無敵于人間，我身爲他的親傳弟子，卻連本源規則都沒領悟，太丢臉了。”紀文杉低下頭。
“臉面算什麽？本皇要是像你一樣顧及臉面，也成不了黑鎖山的外門弟子，”暴龍妖獸昂着腦袋，格外得意，“當年的我出身多低，沒有背景，沒有依靠，修爲隻有開脈境，但我懂得借勢——”
說到這裏，它輕咳兩聲，“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看在大人的份上，本皇勸你幾句，道法修行，天資悟性不重要，道心才是關鍵，堅守本心，才能踏上巅峰。”
“多謝悖敖師兄。”
紀文杉微微躬身。
這種話，他已經聽過無數次，可不管怎麽說，天資悟性始終擺在那裏，旁人也就罷了，他是顧惜命的親傳弟子，數萬年修行都沒達到九品，确實很丢人。
就在這時，一股惡寒殺機籠罩整個洞府空間，僅僅刹那，殺機消失無蹤。
“大祭司回來了？”
神教弟子們紛紛擡起頭，卻找不到任何身影。
……
山主靜室。
赤色身影淩空而立，遙遙注視着前方的紫金皇者。
“短短個把月便突破瓶頸，領悟殺戮規則，看來你成功了。”紫金皇者神情淡漠。
“但你沒告訴我，破境之後會心神失守。”
顧修雲眯起眼睛，眸光深處殺意湧動。
“說與不說，又有何妨，”紫金皇者嗤聲淡笑，“以你的心神意志，就算真的被殺戮規則控制，過不了百年，就會恢複清醒，區區百年，對你毫無影響。”
“對我是沒什麽，可是顧月丫頭、言素詩、庚陽師尊、烏紋金豚……他們能活嗎？”顧修雲的聲音越發冰冷。
“原來你是爲那些下境小輩發怒，”紫金皇者眼中閃過不屑，“若是這樣，我可就要奉勸你一句，殺戮修行者，絕情絕性，每一步都有可能沉淪，你不想錯手殺了他們，最好離的遠一點。”
“對了，你領悟殺戮規則，心神意志想必也提升了不少，說不定可以嘗試着推演超脫五重境的肉身法門，一人修兩道，這種事情本君從未聽說，真有些好奇啊！”
聞言，顧修雲暗自觀察心神變化，果然，意志力量比之前提升了許多。
玄妙到規則，對心神意志的影響極大，即便他的意志堪比煉意境圓滿，進步也頗爲驚人。
……
戊陽海界，落星州。
一座被層層迷霧籠罩的山脈深處，青色身影盤膝端坐，正在默默參悟命運道法。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強大之極的心神意志彌漫虛空，如烈日般籠罩山脈。
“夫君，你突破了？”言素情連忙轉身，露出驚訝與喜悅。
“沒有。”
顧修雲微微搖頭，滿臉疑惑的道，“不知怎麽回事，短短百年，我的心神意志暴漲了兩成有餘，就好像領悟了一種生靈道規則，但無論是命運扭曲、命運心相，還是天機推演，都沒什麽進步。”
“心神意志增長兩成？”
言素情瞪大眼睛。
以顧修雲現在的意志力量，每一分提升都無比艱難，更别說憑空增長兩成意志，說出去，都沒人信。
“會不會跟白空澤有關？你的第二真身，也許有了極大的突破，才會讓心神意志極速增長。”言素情猜測道。
“有可能。”
顧修雲微微點頭。
隔着輪回聖界，兩具真身無法交流，隻能透過冥冥虛空感應對方的意志，相比百年之前，另外一股意志更加森寒、冰冷，連他自己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管怎樣，心神意志的提升總歸是好事，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能嘗試着修煉五重境肉身。”
若能達到超脫五重境，肉身戰力更上一層樓，前往混源天的把握也會大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