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側都有一條木棧水道,顧惜命,你随便選一個吧!”血袍老者接着道。
顧修雲望了眼四周,銅門兩側是高大的院牆,隻有七八百丈,牆根下,綠草茵茵,花香陣陣。
然而,這些花草卻透着界空般的氣息,似乎每一根草葉都是一座大型界空。
“既然是天機陣法,路線時刻變化,遇到的危險想必也不同。”
他指尖微動,默默掐算起來。
衆人一言不發,連神力都盡量收斂,生怕擾亂天機推演。
在這裏,沒有什麽比天機演算更重要,紫陽帝君的别院禁制重重,且是針對乾坤境而設置。
如此可怕的陣法禁制,六難真尊也好,九難界尊也罷,一旦陷入其中,都必死無疑。
當然,此處是别院外面,禁制稍微弱了點,進入宮牆後,禁制威力會更加恐怖。
片刻後,顧修雲眼睛一亮,“走東邊,第七塊石闆。”
“好!”
血袍老者大袖一揮,将衆人收入袖口中,然後一步邁出,落在石闆上。
刹那間,天地翻轉。
宮牆消失,銅門消失,花圃消失,連綿山川出現在眼前。
一股無形力量壓下,将所有人的内世界全部封禁,除了神力跟魂念,内世界徹底陷入沉寂。
“我的内世界被封禁了?”嚴雲忍不住驚呼出聲。
“何止是你,連界尊的内世界都要被封禁,紫陽帝君留下的禁制針對的是世界規則,乾坤境之下,沒人可以避免。”赤河界尊說道。
“這也是老祖爲什麽請你們過來,如果沒有封禁,世界規則籠罩下,什麽幻象、陣法、傀儡、源獸都是笑話,我們早就進去了。”
正說着,一股龐然巨力從天而降。
隻見山嶽崩碎,十二頭渾身布滿火焰的傀儡獸咆哮着沖了過來,每一個都充斥着界尊級的氣息。
十幾個界尊……望着遠處,顧修雲暗自吸了口涼氣。
紫陽帝君的别院,當真可怕之極,第七塊玉石地闆已經是他推算出的最安全的一處,竟然還有這麽多界尊。
其他路線又是什麽景象?
“十二個界尊初期,在老夫面前,隻是些土磚瓦狗。”
血袍老者朗笑一聲,左手輕輕一揮,生靈道規則與九大本源完美交融,形成撕天之力,直接将傀儡獸震飛出去。
到了他這一步,九大本源完全融合,單純物質手段,就已經遠遠超越真仙道術層次。
更别說生靈道規則也已經圓滿。
兩大體系結合,爆發的威能已經不是真尊可以想象,那是真正的毀天滅地。
“五行、風雷、時間、空間,四條大道的完美結合,這是傳說中的仙道極緻,真仙之上的手段。”
顧修雲心中驚歎。
領悟九大本源,并沒有将物質道修行到極緻,隻有九種本源完美融合,形成最強大的秘術,才是真正的仙道盡頭。
真仙道術之所以分爲三六九等,就是因爲融合的本源數量并不相同。
真仙初期道術,隻是融合了兩種跨越體系的規則,比如雷霆跟火焰。
随着本源數量不斷增加,道術威能也會不斷提升。
真仙極緻道術,也不過是兩種大道的融合,比如五行、空間,一共六種本源。
再往後,就要繼續融合新的大道,直至所有本源全部融爲一體。
“生靈道修的是内,物質道修的是外,内外一體,才是真正的巅峰,我跟九難界尊之間,還差了一大截。”
顧修雲一邊低語,一邊推演天機變化,尋找正确路線。
從正門到左右兩側的木棧水道,任何一條路都可以走,然而,不同的路線有強有弱,最危險的禁制連九難界尊都能殺死。
乾坤境可以不在乎,赤鱗老祖……不行。
蓬!蓬!蓬!
轟鳴聲陣陣,血袍老者兩隻手掌如同天幕,将傀儡獸一次次重傷,半個時辰後,十二頭傀儡獸全部倒地,躲進了山嶽深處。
與此同時,幻境消失,宮牆花圃再次出現在眼前。
“顧小輩,算出來沒有?”赤鱗老祖問道。
“稍等!”
顧修雲眉頭緊皺,兩隻手反複掐算,甚至連識海深處的命星盤也滴溜溜的運轉開來。
無數顆命星盤劃過識海星空,留下清晰的紋絡。
“第五塊菱形碎石。”
“好。”
血袍老者再次跨出一步。
天地大變。
一座木橋出現在前方,橋身橫跨虛空,下方水浪濤濤,似乎藏了無數兇險。
“機關陣?”
赤鱗宮的幾位界尊彼此相視,臉色有些凝重,也夾雜着興奮。
相比前一步,機關陣危險的多,同時也能極大地縮短距離,從正門到木棧水道,少說得走上幾萬步,如果真的一步步走過去,出不出差錯且不談,累都要累死。
而機關陣,往往連通了兩個區域,隻要走對路線,至少可以省下幾百步。
“五位前輩,此處暗藏殺機。”洛杉提醒道。
“哦?”
赤河界尊立刻運轉神力,同時設下重重封禁,一直蔓延到遠方。
赤隐界尊身形一晃,化作虛影。
另外兩位界尊也施展出各自的手段。
唯獨血袍老者不動聲色,一副以靜制動的姿态。
呼!
虛空中蕩起微風。
尚未觸及衆人,就被赤河界尊的封禁攔了下來,緊接着,赤鱗老祖揚手一揮,山嶽般的手掌直接探入海浪深處。
蓬!
巨浪翻湧,狂潮般的黑色鮮血噴湧而出,隐約間,衆人聽到微弱的哀鳴聲。
“區區源獸,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血袍老者冷笑道,“如果不是受制于陣法禁制,世界規則鎮壓下,哪還有你的活路?”
“前輩,虛空橋梁是假的,真正的橋梁在我們右後方,無形無相。”顧修雲提醒。
“我就說嘛,紫陽帝君哪有這麽好心。”
血袍老者朝着右後方疾步走去,沒過片刻,便來到半空中……
……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
衆人依舊在别院外行走,每走一步,都會遇到不同的危險,傀儡、源獸、陣法禁制、機關陷阱,幾乎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
與此同時,蒼炎公子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四個月了,還是什麽都沒發現?”陰鸷男子冷冷地望着虛影。
“回禀公子,小人已經竭盡全力,但赤鱗宮藏得太嚴實了,别院的訊息無人知曉,連那幾個嫡脈也一無所知。”
虛影恭聲回答,“慧因已經隕落,赤鱗宮會不會已經放棄這次行動?”
“不可能。”
陰鸷男子目光森然,“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赤鱗師兄很清楚,天君從混源天回來之前,若不給出一個交代,他必死無疑。同樣是九難境,上乘道法跟下乘道法,差距太大了。”
“對了,顧惜命找到沒有?”陰鸷男子接着問道。
“沒有,此人仿佛從世間消失,三十七家宗派跟赤鱗宮每日搜查,都沒發現任何蹤迹。”虛影回答。
“這麽久都沒查到!廢物,一群廢物!”
陰鸷男子臉上怒容頓時暴漲,刹那之後,又恢複平日裏的陰沉,“沒時間了,傳令鬼鳌島,讓他們全力攻打赤鱗宮,我倒要看看,赤鱗宮的界尊都藏到哪裏去了?”
“屬下明白。”
虛影匆匆離去。
宮殿外,老仆跟禁衛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蒼炎公子的心神意志越來越薄弱,脾氣也開始變得反複無常,上一秒還在平靜中,下一秒就會暴跳如雷,甚至動手殺人。
這種情況下,老仆跟禁衛已經不敢走入殿内,生怕被公子處死。
“大半年了,公子的事情還沒有辦完,脾氣也越來越差,真不知咱們還能活幾日!”
“我們終究是六難境,公子許多事情都要倚重,那些五難真尊,最近已經死了六個了。”
“最慘的就是赤鱗族,每隔兩個時辰就要召見一批族人,我就沒看到一個活着走出來。”
聽着禁衛們的談話,老仆冷笑一聲,“赤鱗族?依我看,這個族群很快就不存在了。”
“不會吧!”禁衛們面露訝色。
“赤鱗老祖可是九難境,又是天君座下大弟子,公子再霸道,也不敢滅族吧?”
“有什麽不敢?隻要赤鱗宮幾個界尊沒死,這一族就不算滅絕,何況咱們那位天君……向來不是以仁德服衆,除非赤鱗老祖踏入乾坤境,否則他絕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