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運道，又是從何而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天地萬物，有因必有果，今世運道都是前身積累而來……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前世結下善緣，今生必有福報……前身種下孽障，今世必定受難。”
“爾等再怎麽努力修行，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爲你們的命運早已注定，比如你……終其一生，隻能是上妙真人，永遠都不可能突破瓶頸。”
真尊口中滔滔不絕。
無數禅宗弟子臉上露出茫然。
“今世因，來世果？”
“命運早已注定……既然這樣，咱們日夜苦修還有什麽意義？”
如果是旁人說這些話，他們肯定嗤之以鼻，但如今講道之人是禅宗真尊，真尊何等存在，一字一句都蘊含至理，怎麽會胡言亂語？
無數禅宗弟子對自己的道心産生了懷疑。
“這位真尊在胡說八道什麽？”
人群中，顧修雲眯起眼睛。
輪回聖界确實有前世今生，但那隻是一次次輪回而已，什麽前世因，今世果？
如果命運早已注定，他是怎麽掙脫天命族桎梏，踏入修行路的？
如果命運無法打破，就不該出現尊者這種超脫天地規則的存在，既然存在，就有其道理。
沒錯，天地間确實有一些既定的規則，但命運……從來都沒有定數。
每個人的未來在發生之前，都是不确定的。
禅宗真尊這番話，卻讓無數宗門弟子認爲命運早已注定，因果循環無法改變，讓他們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輪回果報，也就等于消磨了道心，恐怕一生都無法踏足更高境界了。
“禅宗真尊……在蠱惑人心，他究竟想做什麽？”顧修雲眉頭微皺。
……
“果然跟三十萬年前一樣，老祖又開始胡謅了，”藏相尊者搖頭苦笑，“今日講道之後，不知多少門人弟子道心崩潰，從此再無寸進。”
一旦相信前世因、今世果，相信了因果循環，天地有命數，誰還會去生死拼搏，求那一線機緣？
沒有。
這些禅宗弟子隻會躺平。
的确，每個人的出身都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一生下來，就站在了終點。
但作爲修行者，本身就是在逆天而行，隻要相信自己，終有成功的一天，如果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還有什麽資格踏入仙道巅峰？
“老祖雖然性情乖僻，卻也不會無的放矢，他或許是參悟出了什麽，想要借門人弟子驗證道法。”
禅宗真尊微微搖頭，“隻是可惜了這批弟子，今日之後，恐怕沒幾個人能保持道心。”
“沒了就沒了吧，摩羅界域也不缺他們。”另一位尊者淡聲道。
在尊者面前，普通修行者的地位太卑微了，如同蝼蟻一般，讓你生就生，讓你死就死，沒有半點反抗的資格。
……
真尊講道，持續了足足七天。
其間有不少禅宗弟子心神崩潰，昏厥過去，甚至有一些開始懷疑自己生存的意義，既然世上的一切早已注定，他們活着還是死亡，還有區别嗎？
說到底，都是命運的玩偶。
“此人……絕對不是禅宗真尊，”顧修雲遠遠望向天地盡頭，“他在操控因果，一旦所有人都相信天地有定數，命運有輪回，因果有循環，那麽所有人的因果線都會被他操控。到時候，整個摩羅界域恐怕都是他的掌中玩物。”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禅宗護道人。”
顧修雲暗自吸了口涼氣。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話也就騙一些無知的人。
世上有多少大惡之輩逍遙自在，禍亂人間；有多少善心之輩生死兩難，命運多舛。
如果真的有因果循環，還要律法規矩做什麽？
等着老天爺去報應吧！
“果然，這位護道人跟天機祖師、八目真尊是一丘之貉，都想用衆生之力成就自身，但他們選了一條最輕松的路。”
顧修雲暗自搖頭。
論惡——有誰惡的過天機祖師、八目真尊、禅宗護道人？
天機祖師建立天機閣，讓無數修行者沾染因果業力，從此沉淪。
八目真尊以無相天爲根基，借凡人之生死參悟大道，一手策劃了無相天人族滅絕的慘況，數萬年時間，到底有多少凡人因他而遭難，不可想象。禅宗護道人，用因果輪回蠱惑人心，禍害世人，斷了不知多少人的道途。
如果真的有因果循環，他們三個……比誰都該死。
“如果要禍害衆生，才能成就大道，我甯可不要，”顧修雲搖頭，“貧道不求來世，不看前身，隻求這一世逍遙，天機、八目、護道人，他們已經不是仙，而是魔。”
……
講道之後，便是宗門大比。
或許是被護道人亂了心神，禅宗弟子一個個都有些無精打采，隻有極少數保持着昂揚姿态。
一輪又一輪厮殺之後，他順利得到名額。
“再過幾天，就要去舍利塔了！”
顧修雲心情有些激動，同時也暗暗警惕，從護道人的講法可以看出，此人境界之高，甚至比天機祖師更勝一籌。
一旦奪取本源舍利，很可能要面對生死危機。
“千年歲月，我已經将驚魂典入門篇徹底悟透，又領悟了九曲彌天禁部分玄妙，再加上勾山殿等寶物，保住性命應該不難。”
“不管怎樣，總要試一試。”
顧修雲緊握拳頭。
本源舍利對他太重要了，無論是融合本源、踏入尊者境，還是參悟九曲彌天禁，都要借助完整的本源規則。
……
這日。
黑鎖山腳下走出一道身影，肩頭趴着烏溜溜的黑色小豬。
相比千年前，如今的人族真身多了幾分缥缈。
黑鎖山中有大量典籍道冊，看的越多，道法層次就越高，雖然還沒有渡過三災九難，但在見識上，他已經超越大部分真尊。
“顧修雲，咱們可說好了，本源舍利你一份我一份，五行、風雷都不能少，本皇陪你去冒險，這點好處總要有的。”烏紋金豚眨着眼睛。
“放心，少不了你的。”
顧修雲微微點頭。
偷一份也是偷，偷兩份也是偷，反正都要得罪禅宗，七顆舍利跟十四顆舍利，沒什麽區别。
當然，也不能拿太多。
如果将舍利一鍋端，恐怕護道人會跟他拼命。
嗖！
青色身影掠過虛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