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顧月眉頭微動,看向遠空。
虛空中蕩起狂潮,一道千丈高的煞氣水浪朝着定陰山拍了過來,被護山神陣湮滅。
緊接着,天際盡頭響起龍吟聲。
隐約間,可以看到一支隊伍正朝着定陰山進發,最前面是開路的蛟龍,體型足有萬丈,渾身披着銀色鱗甲。
“真意境蛟龍!”
不色羅漢目光微凝,“好大的陣勢,居然用蛟龍作爲儀仗,就不怕龍族找他們麻煩?”
“赤鱗妖尊是魚龍出身,跟真龍一族關系莫逆,這點場面倒也沒什麽。”言素詩沉聲說道。
以蛟龍作爲儀仗,等于将龍族視爲奴仆,換做尋常九品這麽做,最多三年五載,就有龍族強者找上門了。
但赤鱗妖尊不同,那位是魚龍出身,邁入尊者境後,已經是真正的龍族,麾下有幾條蛟龍奴仆,不會影響龍族威嚴。
說話間,儀仗隊已經來到前方不遠處。
銀甲蛟龍伏低腦袋,露出後方的金色銮駕,一名黑袍道人正端坐其上,側旁是離玄祖師跟水淵祖師。
“沉帆?”
看到中間的身影,言素詩跟顧月同時一驚,下方的神教祭司更是紛紛揚起了腦袋,有幾個忍不住的,甚至站起身來。
“沒錯,正是本座,”沉帆大祭司從金色銮駕内走出,“本座早已不是神教祭司,而是幽空殿四殿主,今天來此,就是爲了報昔日之仇。”
“沉帆,神教跟你有什麽仇怨,”言素詩怒喝道,“如果不是神教的栽培,你早就變成一捧黃土,連修行路都踏不進,扪心自問,我們哪點對不起你!”
“可笑。”
沉帆大祭司昂着腦袋,一臉不屑,“神教培養我是爲了什麽?不還是想讓我給你們當牛做馬。”
“本座天資卓越,短短數千年就邁入了真意境,以我的資質,執掌神教大權理所應當。”
“可那惜命道人……他卻嫉妒我的才幹,橫加打壓,甚至将我放逐到寒輪秘境,爾等的無恥嘴臉,本座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白眼狼!”言素詩氣的身體發顫。
爲了無相天人族,爲了八目神教,顧修雲做了多少,當年金阙秘境的收獲,全部用來建造人族國度。
甚至不惜跟長離四宗連番厮殺。
從宥甯城到橫江國度,再到整個無相天,每一座人族國度的崛起,都是用大量丹藥跟屍骨堆積起來的,誠然,人族國度的強大,一位位先輩功不可沒。
但顧修雲的功勞,也是任何人都無法掩蓋的。
如果不是他擋住長離四宗,鎮壓各方妖王,人族國度何談興盛,無數人類至今都被困在城池底部,過着不見天日、衣不蔽體的生活。
沉帆大祭司也是當年的一員,但這一切,他卻都視而不見。
或許在這種人眼裏,所有的好都是理所應當的,但隻要有半點不是,往日恩情全都變成了仇恨。
“沉帆,你有沒有想過,長離四宗是怎麽對待無相天的?”
言素詩藕白色的拳頭緊緊握起,青筋幾乎完全暴出,“沒錯,神教栽培你們,是爲了讓宗門重回往日巅峰,但你也别忘了,當年是你們自願入教的。”
“如果沒有那些丹藥、修行寶地,沒有一位位前輩的指點,你能成真意境?”
“八目神教做的再多,也改變不了昔日惡名,”沉帆大祭司怒喝一聲,“當年八目真尊在世時,四處劫掠,門下祭司、妖皇哪個不遭人怨恨?這樣的宗門,沒有資格存留于世,本座羞與你們爲伍。”
“不錯,八目神教早就該覆滅了,”水淵祖師踏步上前,朗聲道,“沉帆道友不隻是爲了報仇,更是爲了諸天宗派的大義,摧毀魔教,長離四宗義不容辭。”
“沉帆——”言素詩面色煞白,正想反駁,卻被顧月攔了下來。
“放棄吧!”
顧月微微搖頭,“這等涼薄之輩,你再怎麽說,他都不會回頭。在他眼裏,無相天也好,神教也罷,往日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今天能背叛八目神教,投靠離空門,日後就能爲了更大的利益背叛離空門。”
“這種人……說再多也沒用。”
“還是顧月道友看的透徹,”不色羅漢呵呵一笑,“相比禅宗,八目神教的處事當真要好了太多,賜下那麽多丹藥,又有修行寶地供應門人弟子,卻沒有索取過半點好處。”
“就算如今面對長離四宗,也隻是派遣第二分身,并沒有讓他們真的赴死。”
說着,不色羅漢心中暗歎,但凡禅宗有八目神教一成用心,他也不至于遠遁南部虛空。
定陰山山腳下,神教衆祭司一臉冷漠。
沉帆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他是叛徒的身份。
何況拿昔日的惡名來污蔑如今的神教,本就是欲加之罪,自從顧修雲重建人族國度,振興教派,神教弟子什麽時候做過擄掠截殺之事?
說到底,都是長離四宗的借口。
“沉帆,廢話少說,想動手就動手,貧道今天在這裏等着,看你有什麽能耐。”一名曜日台祭司從人群中走出。
“金恒!”
沉帆大祭司瞳孔微縮。
近萬年過去,金恒祭司早已邁入真意境,雖然沒有成爲神座執掌者,但也是教内舉足輕重的強者之一。
當年的親友,如今已是形同陌路。
“沉帆,按照計劃行事,不要放走任何一個。”離玄祖師冷聲說道。
“好。”
沉帆大祭司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冷漠化作殺機。
隻要解決八目神教,摧毀定陰山,他就是幽空殿最大的功臣,一想到祖師培養出了三位尊者,其中就有赤鱗妖尊,沉帆大祭司整顆心劇烈顫動起來。
八目神教算什麽?
等他邁入尊者境,成爲世間最巅峰的存在,随時可以重建十個神教,什麽惜命道人,連給他提鞋都沒資格。
“動手!”
一聲令下。
兩頭真意境蛟龍身體再次膨脹十倍,口中漸漸凝聚出黑色火球,炙熱氣息彌漫虛空,幾乎要将定陰山外圍的陣法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