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些話不會觸犯禁忌?”顧修雲詢問道。
先前他被因果纏身,無論問什麽,金蟲都不肯說,今天怎麽回答的這麽幹脆?
“你都已經觸犯了,本座還怕什麽,”金蟲嘿嘿一笑,“生靈道超越天地規則,屬于禁忌道法,想要對抗因果業力,隻能依靠生靈道。但這些話不能提前說,否則天地規則懲罰你的時候,也會将部分因果轉嫁我身上。”
顧修雲恍然點頭。
原來如此,生靈道就是違法犯罪,教唆犯罪的人,至少得承擔一半責任,可如今他都已經觸犯了,也就沒什麽好遮掩的了!
這樣一想,八目真尊将所有生靈道典籍藏匿在金龍宮,也是不希望沾染太多因果。
隻有真正有能耐的人,才能接觸到那些典冊。
“前輩,關于我的前身,您是否知道?”顧修雲思索片刻,繼續詢問。
不出所料,金蟲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肯定不會說。
又觸犯某種禁忌了……顧修雲心裏嘀咕。
他至少确定了一點,自己的前身很有問題,否則不會引起天地規則如此仇視。
正如金蟲所言,天地規則行事有一定的考量,低等生靈,根本不值得無盡虛空爲此耗費能量,就算前身是真尊,曾經禍亂滔天,一次次轉世之後,也不該繼續針對。
轉世之後,就是個普通的修行者,除非重新踏入尊者境,但如今的他,距離尊者境還很遙遠。
“小子,問完了沒,本座還要去看你那徒弟跟金恒小兒的争鬥,鬥霄境武者對抗上妙真人,一出好戲啊!”金蟲搓了搓肥胖的手掌,一臉興奮。
這就是傳說中的八目真尊?哪有半點真尊的樣子……顧修雲心中暗自腹诽。
“前輩,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顧修雲問道,“您應該很清楚離空尊者跟金龍魂的心思,既如此,爲什麽将他們留在世間?”
這個問題,徘徊在他腦海裏很久了!
兩具肉身都是八目金蠶的遺蛻,本質上同根同源,也是唯一有希望奪取八目真尊的大道之力,取而代之者。
這一點,八目真尊不可能不知道,否則也沒資格立足于仙道巅峰了!
“關于這一點,本座也想不明白,”金蟲微微搖頭,“不是瞞你,我真的不知道,八目真尊邁出那一步之前,本座就已經被分割出去,所以我隻是真尊的殘魂,而非全部。”
“也許他真的出了意外,沒來得及解決離空,又或者是另有謀劃。”
顧修雲有些失望。
八目真尊跟離空尊者的鬥争,直接引發了整個無相天的慘劇,一代又一代,億萬萬生靈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城池底部,可謂是生不如死,這份罪責,遠比屠戮百萬億生靈嚴重的多。
不管怎麽說,百萬億凡人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苦,因果業力再怎麽嚴重,也好過漫長歲月的折磨。
而無相天的凡人,自從神教覆滅開始,數萬年過去,一直活在城池囚籠内,這種折磨,簡直令人發指。
顧修雲不明白,離空尊者爲什麽要這麽做?
他也不明白,八目真尊明知道離空的心思,爲何要留着對方?
“多謝前輩指點。”
顧修雲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這就要走,星君之位對你那弟子頗有助益,不想幫一幫?”金蟲問道。
“星君之位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晚輩幫不了他。”顧修雲回道。
“這可不見得!”
金蟲連聲道,“我方才聽說了,沉帆大祭司提出三局兩勝的方式,分别比拼道法感悟、陣法造詣跟自身實力,你那弟子隻有一身真氣值得稱道,這局輸定了!”
“三局兩勝?沉帆是何人?”
顧修雲眉頭微皺。
“一個新晉的真意境,如今已是神座執掌者,除了言素詩、顧月跟你之外,第四位神座執掌者。”金蟲說道。
顧修雲擡起眉梢。
這麽說,對方是個人族。
四大妖皇早已許下承諾,絕不會煉化神座,烏紋金豚跟暴龍妖獸也隻是占據了神靈尊位,并未煉化神座。
九大神座,一直都被言素詩、顧修雲、顧月三人占據。
如今居然出現了第四位?
神教出現新的大祭司,顧修雲自然是高興的,但對方這麽做,明擺着打壓藍沖河,就有些過分了!
藍沖河的道法感悟不過是六品層次,修行千載,陣道造詣也很有限,哪及得上金恒數千年的苦修?
“前輩一直關注神教總壇,想必知道不少内情,此人跟金恒有些瓜葛吧!”顧修雲問道。
“不錯,他跟金恒出自同一個人族國度,關系頗爲親近,進入神教後,修爲突飛猛進,又得到神烏妖皇指點,加上修行寶地的助力,才能一舉邁入真意境。”金蟲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
顧修雲眉角閃過一抹森寒。
神教需要強者支撐,但不能讓這種人執掌大權,剛一邁入真意境,就開始胡作非爲,什麽三局兩勝,還不如直接将星君之位給金恒。
一個上妙真人,連面對入玄的勇氣都沒有,有什麽資格成爲神教星君?
這種人,一旦占據大權,日後八目神教将變得烏煙瘴氣。
“晚輩出去瞧一瞧,沉帆大祭司,好大的威風!”
“去吧去吧!”
金蟲嘿嘿一笑,一副看戲的姿态。
……
神教——論道台。
玉台隻有百丈寬,内部卻别有洞天,堪比一座汪洋大海。
此處已經塵封數萬年,自從顧修雲成爲神教大祭司,壓制住真尊神力的波動,總壇内的靈力便開始複蘇,許多修行寶地跟特殊空間都漸漸恢複。
烏泉秘境、烈炎秘境如此,論道台也是如此。
這裏本就是神教祭司争鬥厮殺之所,同門不可相争,但若真的有無法解開的矛盾,也可以進入論道台,一決勝負。
論道台深處,聚集了近萬名修行者,從玄光台祭司到天星台祭司,包括一名臉孔狹長,雙目如鷹鸩般的青年。
“見過沉帆大祭司!”
進入論道台的修行者,一個個躬身參拜,然後才敢走到論道台邊緣觀戰。
青年模樣桀骜,眼眸中閃爍傲色,一股睥睨天地的威勢油然而生,他修行至今不過三千餘載,便已經踏入真意境,這份成就,當今世上沒幾個人能及得上。
自從成爲大祭司之後,言素詩、顧月便不再理會教内事務,将所有事情都扔給了他。
沉帆大祭司欣喜不已,不僅制定了諸多條例,還重新啓用了往日神教興盛時期的規矩,比如面見大祭司,應該行什麽禮儀,叩拜五次還是七次。
參與神教議事,應該怎麽着裝,開口之前先要行參拜之禮還是普通禮節,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此事之後,得加快速度分設九脈了!”沉帆大祭司望着四周的祭司,低聲自語。
作爲大祭司,都應該有自己的嫡脈。
九位神座執掌者,麾下都有一脈,彼此相互競争,日後神教也會更加強大。
當然,這隻是他對外的說辭。
實際上,分設九脈,就是将一些看不順眼的弟子分派到沒有神座執掌者的脈系,而他的脈系都是自己的親信。
須知,如今八目神教雖然被他把控,但許多規矩早已定下,他也不好明着反對,畢竟頭頂上還有言素詩跟顧月。
言素詩已經領悟九品本源,真正踏入了祖師層次。
顧月更是融合了陰陽劍氣,加上鬥霄十二重境的修爲,随手一劍,就能将他斬滅。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消失兩千年,但一直名傳諸天界域的惜命真人。
所以他多番思量,終于想出九脈這個辦法。
分劃出九脈,就可以排除一大批有競争力的弟子,将修行寶地跟修行至寶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裏,日後脈系中再誕生幾位大祭司,執掌神教大權,指日可待。
沉帆大祭司很有野心,從踏入修行路開始,就不知解決了多少對手,一次次的謀劃,才讓他走到高位。
現在同樣如此,言素詩跟顧月不是他能對抗的,但他有足夠的耐心,早晚有一天,自己能站到神教之巅。
那時,世人都将俯首稱臣。
“惜命大祭司的親傳弟子?”鷹眼青年面露冷笑,“惜命大祭司已經兩千年不見蹤影,世人傳聞,他因果纏身,命不久矣,本座還會怕你?”
踏入真意境之前,他在諸天界域闖蕩了千年,對于秘境外的景象,還是知道不少的。
“敢阻我路者,一律殺無赦。”
沉帆大祭司藏在袍内的雙手緊緊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