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雲回總壇了？”言素情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随即又消失不見，“二伯爲何不親自去問，侄女最近苦修秘法，心中正有些感悟，恐怕脫不開身。”

“你真的不去？”言氏二伯笑道，“顧修雲每次回總壇，最多待上半個月就會離開，你若不去見他，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他是小詩的夫君，要見也該是小詩去見，我去湊什麽熱鬧。”言素情紅着臉說道。

“那點陳年舊事還提着幹嘛？”二伯連揮手，“當初是爲了家族臉面才逼迫他們成親，這兩人郎無情妾無意的，一看就沒有絲毫情分，再說他們都已經踏入仙道，世俗之事就不能作數了！”

言素情紅着臉，既不拒絕也不點頭。

言氏二伯笑了笑，轉頭離去。

……

道法殿偏殿中。

顧修雲默默觀讀典籍，從鬥霄境初期到入玄級，再到上妙，乃至如何踏入真意境，他都翻閱過。

這些典籍寫的非常散亂，時而提到功法秘術，時而涉及境界突破，又時而講起修行曆程。

忽然，顧修雲眼前一亮。

“……吾曾有大機緣，僅僅修行三百載，便已經悟透二十三種道韻，但始終無法領悟六品玄妙，此後翻閱諸多典籍，又詢問了教内師長，終于明悟，原來凝聚玄妙，須得感悟意境……”

“此後數百年，吾苦修參悟，始終不曾有所感悟，不得已，前往界外虛空與妖獸厮殺，一次次搏殺中，終于将意境盡皆悟透，接連掌握了四種玄妙……”

“至此，吾方知，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機緣，越是天資絕佳者，越難遇到生死之危，因而……也就少了那份感悟。”

“生死之間……”顧修雲眼中光芒閃爍，“看來若想領悟意境，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經曆生死搏殺，在一次次厮殺中領悟意境。”

面對死亡，人的身體和意識都會達到極高的狀态，那是一種無法言喻，但又真實存在的層次。

因此，許多修行者平日裏隻能發揮出九分實力，可面對生死危機，有時候卻能爆發出十二分的力量。

這就是生死搏殺的魅力。

很多修行者都喜歡在外曆練，爲何？

搜集靈藥晶石是一方面，生死搏殺也是一方面，雖然他們不明白，這麽做的意義何在，但千萬年來，宗門世家早就發現，生死搏殺對修行有極大幫助。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心中迷雲盡皆散去。

修行至今已有四十餘年，可論及生死搏殺，他有過嗎？

不曾有過。

一次次的謀算，顧修雲從不将自己陷入危機中，所以他幾乎不曾感受過死亡，就算有，那也是前世。

“本想先成爲入玄真人，再前往界外虛空，如今看來，得早點出發了！”

顧修雲擡頭望向天空。

庚陽尊者成道之事，還沒有傳太遠，界外虛空隻有方圓百萬裏區域的妖王進入了妖獸世界。

至于更遠處，完全不知情。

因爲虛空異獸之間很少有交流，而且本源之力關系重大，誰會願意告訴别人？

所以顧修雲本計劃着過上兩三年，就前往界外虛空，将此事傳揚出去，如此一來，肯定有大批妖王湧入妖獸世界，到時候，四大上宗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那些入玄級以上的妖王，尋常鬥霄境根本無法參戰，隻有入玄真人和上妙真人可以對抗，一次次厮殺戰鬥，四大上宗即便再強，也會出現損傷。

但如今，他若想盡早領悟意境，界外虛空就不得不去了。

隻有無垠虛空中，才有足夠多的妖王跟自己厮殺，至于……戰碑空間，那裏雖然能厮殺戰鬥，但終究是虛幻的，無論面對多少次死亡，也無法感受生死之間的危機，更不可能領悟意境。

“既已知曉大道方向，留在此處也沒有意義了！”

顧修雲踏步走出。

剛走出偏殿，便發現身穿緞紗的倩影徘徊在殿門外，此女一看見顧修雲，雙側臉頰頓時浮起一片紅霞。

“言姑娘？”顧修雲有些意外。

在聖地内，他并沒有刻意施展魂念，所以根本沒發現殿外的言素情。

“顧…公子，二伯讓我來詢問，家族境況如何？”言素情嗫嗫嚅嚅的說道。

“姑娘不必擔心，言氏家族一切安好，”顧修雲淡笑道，“言氏族老衆多，強者如雲，在下前兩年也曾派人送去過靈藥晶石，如今有六重天坐鎮，旁人不敢冒犯。”

“多謝顧公子。”言素情連忙轉過身，匆匆離去。

見狀，顧修雲搖頭一笑，心中的悸動相比以往淡了許多。

對言素情來說，秘境世界僅僅過去兩三年，但對顧修雲來說，秘藏空間和時空秘境，他已經修行了四十載。

歲月是一把殺豬刀，可以斬去壽元，也可以斬去心中情念。

當初的懵懂悸動，早已淡去。

而且随着修爲越來越高，顧修雲的心神越發難以撼動，再想讓他動心，就很難了。

“說起來也真是有趣，世間女子雖多，唯獨言姑娘給我的感覺不同，莫非真的是年少輕狂，所以多了些情念？”

顧修雲心中迷惘。

他與常人不同，身爲天命族，生來便知世間一切事，心神自然也遠比尋常人堅韌的多。

所以輕易不會動情，前世十數載，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顧修雲從未有過半分悸動。

可這一世，卻多了個言素情。

“莫非……她有什麽特殊之處？”

想到這裏，顧修雲身周一百零八根靈龜黑甲簽顫動起來，試圖推演言素情的過去。

一幕幕景象從眼前流逝，直到言素情未踏入仙道之前，都沒有絲毫異常。

“又或許是未來？”

顧修雲繼續推演。

未來景象變化不定，有無窮可能，顧修雲最多隻能推算出一年内的景象，再久，就是一片迷霧。

他的天機推演手段很有限，言素情又是開脈境強者，推演其未來，本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迷霧深處，顧修雲隐隐看到言素情一身紅裝，又看到她手持七尺雲紋劍，甚至有催動靈龜黑甲簽的景象！

“靈龜黑甲簽？”顧修雲瞳孔微微一縮，“難道，言素情也能施展天機推演秘法？”

既然未來中，有催動靈龜黑甲簽的景象，那麽，這就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