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叛師之人……”鈞勝長老搖了搖頭。
背叛山門,轉投他人門下,在無痕宗内并不是一件大事,因爲九嶺七十二山弟子衆多,師徒之間出現隔閡,也不奇怪。
按照無痕宗規矩,各峰弟子隻要付出足夠代價,便可以請六殿三司做主,轉投其他山門。
但此事發生的時機未免太湊巧,就在傅瀾轉投炎甯山前一日,康明道人與康炎道人因爲仇怨,前往試道台決一生死。
康明道人戰敗,重傷垂死。
這一戰,康明道人本不該輸,論修爲,他不在康炎道人之下,論手段,也不遜色。
但他輸了。
因爲康炎道人得到一顆陰牝丹,化解體内炙熱火力,并成功開辟了第五重天關。
“康明道人在試道台上重傷,至今昏迷不醒,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吧!”鈞勝長老看向一側的副掌事。
“小人有所耳聞。”副掌事康苁恭聲回答。
“道冊殿向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件事的原委,你們想必很清楚,說說看吧!”
“說起康明道人受傷,便不得不提起他跟康炎道人的恩怨,此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老者思索了片刻,沉聲道,“三年前,兩位山主分别前往北部雪原,尋覓機緣。後來不知爲何,他們發現一頭千年雪妖,并将其斬殺,隻是那枚陰牝丹,卻落到了康明道人手裏,兩人的仇怨便就此結下。”
“原來如此。”鈞勝長老微微點頭。
陰牝丹乃是陰屬性至寶,隻有三千年以上修爲的雪妖才能孕育,但雪妖乃是異獸,世間難尋,唯有北部雪原,才能找到其蹤迹,但也需要極大地運氣。
三千年以上的雪妖,就更加罕見了。
此丹偏偏對康炎道人極爲重要,因爲康炎道人所修煉的,乃是炎甯山秘傳——炎光炘絕功,體内蘊含無盡熱力,每次出手,靈力都如同烈焰一般,威力無窮。
但所謂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其最難開辟的就是水行天關,而陰牝丹,正好能中和其體内炎力,助他開辟水行天關。
“他們二人之間的恩怨,孰是孰非已經無從查問,兩位又都是山主,宗門也不好過分苛責,便任由他們前往試道台争鬥。”老者接着解釋,“隻是沒想到,陰牝丹被門下弟子盜走,交予康炎道人手裏,以至于勢均力敵的一戰,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一位山主重傷垂死,對無痕宗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失,所以知道此事的人極多。
至于到底是誰偷走了陰牝丹,卻沒幾個人在意。
“一個叛師之人,不值得培養,此子,便任由他自生自滅吧!”鈞勝長老搖了搖頭,“天賦雖好,卻生有反骨,日後實力太強,反而對宗門不利。”
他本想收顧修雲爲弟子,以顧修雲的天賦感應力,隻要陣道境界足夠,便可以幫他推演迷空四亂陣。
但顧修雲修爲太低,陣道境界也不夠,須得先培養幾十年,才能有所助力。
可顧修雲的道冊記載,卻讓鈞勝長老熄了心思。
“長老想收明渡爲弟子?”老者驚訝道。
“此子陣道天賦不錯,但心思不純,不值得培養。”說完此話,鈞勝長老化作一陣虹光,消失不見。
“原來鈞勝長老來此查閱道冊,是爲了這個小輩。”老者拿起道冊,仔細瞧了兩眼,“哼,康明道人剛受傷,就迫不及待的轉投炎甯山,未免做的太明顯。”
“掌事大人,這位明渡師兄的運氣可真好,竟然得到鈞勝長老看重,隻可惜,叛逆山門,生生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一名執事弟子說道。
拜在長老門下,是多少無痕宗弟子夢寐以求之事。
長老弟子,可以随時出入星鬥殿,任意修習秘法殿的功法秘術,論身份,比九嶺七十二山的山主還高。
無痕宗長老收徒,可比弱水宗嚴苛多了。
“今日道冊殿之事,決不能傳出去,以免鈞勝長老發怒,你們都聽到沒有。”老者沉聲叮囑。
“屬下明白。”後殿内的執事弟子躬身道。
……
陣禁山内,顧修雲還在埋頭參悟困陣。
作爲中品陣法,困陣的變化遠比下品陣法複雜數倍,即使有靈龜黑甲簽輔助,顧修雲依舊耗費了三日時間,才勉強掌握其中訣竅。
“想不到區區一座中品陣法,就如此費力,不知道鈞勝長老所布置的幻陣,是什麽品階?”顧修雲低語。
他的陣道境界很低,所以根本分不清鈞勝長老所布陣法的品階,雖然能借助天機推演,尋找到破綻,但這不意味着,顧修雲能布置出同等層次的幻陣。
實際上,别說鈞勝長老的幻陣,就算是下品陣法,顧修雲未必能成功布置出來。
他的陣道境界,實在太低太低。
天機推演可以讓他提前洞悉陣法中的變化,卻不能教會他如何布陣。
就像是一道難題,即使借助天機演算,知道了答案,也不可能寫出解答過程,因爲他根本不會。
“也不知道我用半個時辰破開第一重幻象,會不會引起鈞勝長老的注意?”顧修雲心中有些擔憂。
他原以爲,明賢道人可以破開三重幻象,以他開脈一重天的修爲,半個時辰破開第一重幻象,并不奇怪。
畢竟在顧修雲看來,這場考驗最多持續三個時辰,第一重幻象,不會太難。
可沒想到,道台上大半弟子連第一重幻象都沒闖過去,顧修雲的破陣速度,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顧修雲陣道境界太低,根本分不清幻陣品階,自然也不知道,應該何時破開幻象,才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陣道手段突出一些,應該也不會引起無痕宗關注。”
“宗内弟子無數,冒出幾個陣法天賦較高的弟子,也不奇怪。”
顧修雲心中自我安慰。
如今身在無痕宗,沒有宗門或山主的谕令,根本走不出宗門,想再多也沒用。
“隻是接下來,我得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