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盡頭。
漆黑的烏雲越來越近，一頭頭龐大的源獸聳立在海面上空，如同連綿的山嶺，幾乎占滿了遠處的每一片空間。
最前方，大批源獸組成吞星戰陣，将氣息以及神力波動完全收斂，就像是一顆顆巨大的黑洞，粗略望去，足有幾萬之多。
“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
望着遠處景象，顧修雲低聲冷笑。
“老爺，那麽多吞星戰陣，該不會都是尊主級戰力吧？”烏啼尊主眼角微顫，如果真是這樣，源獸勢力調遣的軍隊未免太多了，單是這些戰陣，就得有數百萬的演法級源獸。
面對這樣的軍隊，天芒城跟晉陽城攔得住嗎？
“當然不是，”顧修雲冷笑道，“就算源獸勢力有這想法，也調遣不出這麽多源獸，除非它們準備放棄其他所有的戰場，那些吞星戰陣，裏面至少有九成九都是繡花枕頭，隻有極少一部分是真正的尊主級戰力。”
“它們這麽做，隻不過是想混淆我們的視線，從而減少傷亡。”
“但這樣一來，那些低階源獸就死定了，它們就是源獸勢力的炮灰。”
“炮灰？”烏啼尊主面露恍然，“難怪能湊出這麽多吞星戰陣，這倒是個好辦法，低階源獸而已，死再多也比不上一個尊主的價值。”
石頭巨人臉上沒有半點憐憫。
在源獸族群中，低階源獸注定了就是随時可以丢棄的棋子，那些低階源獸也幾乎不懂得反抗，那是源自于血脈深處的控制——高階源獸的命令，低階源獸必須服從。
即使到了烏啼尊主這個境界，也不免要受到些影響，何況是乾坤境初期的源獸？
“天外源獸，成也血脈，敗也血脈。”
顧修雲微微搖頭，随即說道，“烏啼，你不是想多換點玄黃玉嘛，去參戰吧，我已經向帝君申請了你的名額，隻要是你殺的源獸，都以三重境長老的功勞計算，能拿多少玄黃玉，就看你的本事了。”
“老爺，真的嗎？”
石頭巨人頓時激動起來。
以三重境長老的功勞計算，就不需要四倍的限制了，殺一個最低層次的演法級源獸，就是一份地級功勞，如果能殺死尊主，那就是十份地級功勞了。
“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顧修雲說道，“這種戰争裏，高層次的源獸尊主都會将命核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想殺死它們，除非每一次都施展因果道符，我可沒有那麽多符咒供你消耗。”
“不殺死也行，”烏啼尊主呵呵笑道，“小的記得天芒帝君的規矩裏有一條，大規模戰場上，隻要能摧毀對方的神體，也算作一成功勞。隻要我多殺一些，肯定可以湊出不少功勞。”
“那你去吧！”顧修雲微微擺手。
“是，老爺。”
烏啼尊主的四大分身全部從命核中沖出，一邊怪笑着，一邊飛向城池邊緣。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傳入耳中，“顧惜命，速來城池主殿，我們在這裏等你。”
“主殿——”
顧修雲眯起眼睛，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
宮殿内。
八道身影相對而坐，其中有三個都是女子，而且穿着相似的衣袍，似乎來自同一個支脈，另外五人年紀各不相同，有須發皆白的老者，有身形昂藏的大漢，還有一個生有綠色眼珠的少年。
“顧惜命來了。”
昂藏大漢忽然開口。
衆人向殿外看去，隻見青衣道人踏步走來，平靜的氣息中透着幾分悠遠。
見此情景，衆人眼睛微亮。
所謂見微知著，從顧修雲的氣息中，他們也看出了幾分不尋常，由此可見，此人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麽不堪，至少在命運規則，已經是有些造詣了。
“顧惜命，你我又見面了。”昂藏大漢揚聲笑道。
“蕩魔帝君。”
顧修雲微微躬身。
蕩魔帝君，青霄麾下蕩魔分殿的主人，也是顧修雲頗爲敬重的前輩之一，當年他初次開辟無量種世界時，蕩魔殿便以他的世界爲根基，修複了遠古神城，将一大片領地重新拿回青霄天域手中。
而冥海妖靈事件，蕩魔帝君也參與其中。
隻是運氣不太好，距離丁淵長老的海域太遠了。
“說起來，你我也算是淵源頗深，當初收複惡靈墟，也有你一份功勞，”蕩魔帝君感歎道，“隻可惜，當時本皇還不知道有你這号人物，不然的話，我蕩魔殿就能多一位鎮殿長老了。”
“當時晚輩修爲孱弱，哪裏能入帝君的法眼？”顧修雲搖頭道，“就算是如今，我跟帝君也相差甚遠，猶如燭火跟日月之别。”
話音落下。
蕩魔帝君正準備回應幾句。
忽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居然敢拿自己跟乾坤帝君比，真是夠狂妄的。”
“嗯？”
顧修雲猛地轉過身，看向聲音源頭。
那是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年輕女子，眉眼之間透着些許傲慢，女子身邊還有兩名服飾容貌相近的女人，雖然沒有吭聲，但從神态之間，也能看出三人是同一個想法。
“敢問這幾位是何方神聖？”顧修雲眉頭微挑。
“惜命長老，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蕩魔帝君連忙開口，“這三位都是酒聖座下弟子，因爲來自一個特殊的族群，族中都是女子，所以三人的形态相貌也有些相似。”
“左邊這位是寒露長老，中間這位是淩霜長老，右邊這位是飄雪長老。”
真夠冷的，難怪一個個都是冷面孔……顧修雲心中暗道。
“三位長老雖然師從于酒聖，但至聖何等存在，哪裏有空教導我等，”蕩魔帝君繼續說道，“所以這三位都是由祁神殿主代爲指點，跟祁神殿的關系頗近。”
蕩魔帝君不露聲色的點出了三名女子敵視顧修雲的原因。
顧修雲跟祁神殿的恩怨，可是早就傳遍兩大天域了。
而且在前不久，辛象長老剛剛身亡，他的死因别人不在乎，祁神殿肯定要關注，隻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看出問題。
“原來是祁神殿主的師妹。”
顧修雲嘴角微翹，“說起來，貧道跟祁神殿主頗有些交情，當初他送我的那份天級功勞，我至今還記得。”
“顧惜命，不屬于你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屬于你，”寒露長老冷聲道，“命運天穹暫時由你保管，但你最好記住，那東西已經屬于祁神師兄，等這一道年過去，就是你交出來的時候。”
“此外，辛象長老那件事，我們也會跟你算的。”淩霜長老說道。
“辛象？他怎麽了？”顧修雲一副茫然的神情，“不會是死了吧，說起來，我跟他也有些交情，他要是死了，我會很遺憾的。”
“咳咳。”
蕩魔帝君連忙打圓場，“諸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源獸大軍已經在外面，大戰一觸即發，我們務必做好萬全的準備，我等還是先談一談，該怎麽應對外面那些源獸吧！”
“這有什麽好談的？”
寒露長老冷聲道，“就按照以往的來，源獸勢力出幾個巅峰尊主，我們就跟着派幾個，當然，顧惜命得第一個上，他要是不現身，源獸勢力肯定不會冒險。”
說着，寒露長老一臉森冷看着顧修雲，“顧惜命，你可得看好自己那條小命，别死在源獸手裏，你死了不要緊，修行界的計劃失敗，才是大事。”
“你們鬧夠了沒有。”
宮殿裏的另一位乾坤帝君終于忍不住開口，“惜命長老是要參戰，但也不能第一個就派出去，否則反而會讓源獸勢力生出疑心，依我看，就讓鐵劍師弟先上吧！”
“鐵劍師弟，你覺得呢？”乾坤帝君看向碧眼少年。
“可以。”少年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宮殿外傳來劇烈的轟鳴聲。
衆人轉頭望去，隻見漫天烏雲已經來到城池外圍，鋪天蓋地的吞星戰陣如黑洞般撞向乾坤神獸。
有些剛一觸碰，就如泡沫般崩碎。
有些卻堅韌之極，不僅沒有崩塌，反而将乾坤神獸吞入其中，而一旦出現這種情形，那些演法三重境的長老便立刻趕去支援。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強大的源獸尊主也殺了過來。
雙方很快便戰成一團。
“鐵劍師弟，去吧，那些巅峰尊主應該很快就要動手了。”蕩魔帝君說道。
碧眼少年揚身站起，走出城池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