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麽瘋啦!”韓松突如其來的一刀,幾乎貼着丁悟的脖子劃過去。這還是丁悟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後撤的結果。但韓松的刀,依舊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血痕。
“我特麽瘋了?對,我是瘋了!老子今天必須恁死你這個叛徒!不然這麽多兄弟的命我沒法交代!”韓松嘶吼着,提起手中刀就有準備朝着丁悟襲來。
丁悟趕忙在屍體堆成的小山包中不斷挪移。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韓松已經沒救了!作爲一個率兵打仗的将軍,居然在這種時候失了分寸,簡直離譜!
就在兩人一追一逃之時,駝峰嶺外面,兩個身穿白色金邊道袍的年輕男子,正注視着山谷中的一切。兩人雙眼閃爍着白光,看不清眼白眼仁,似乎是某種遠視之術。
“這坤國和昌國還真是難成大器啊!隻是區區幾個陣法就将他們給困在了此地,死了這麽多人,甚至還因此瘋掉了一個将軍。”
一個道袍男看着峽谷中發生的一切,忍不住面露不屑地嘲諷。
“好了,這些話就不用多說了。師傅隻是囑咐我們跟着他們,如果有陣法一脈的人出現,就幫他們把陣給破了!其他的不需要多管。”
另一人則始終面無表情,隻是說了兩句,便動身朝着駝峰嶺飛去。
“啧,師兄怎麽老是這樣!不過這陣法一脈居然還真有人傳承下來了。師傅跟我說的時候我以爲是開玩笑呢。”說罷,男子也跟了上去。
兩個将軍開始内讧,數十萬大軍在陣法中徹底成了無頭蒼蠅。所有人都在想盡辦法用自己的方式,試圖離開這裏。可惜,他們的下場大多都是死亡。
有人徹底喪失了希望,從山壁上墜落之後,便雙目無神地仰望着天空,徹底失去了求生的念頭。也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抱怨爲什麽是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情。
在這種生死關頭,就算他們是久經訓練的士兵,所展現出來的,與一般人也沒有兩樣。他們,終究也是人。隻不過職業特殊了一些,實力,也強大了一些。
“真是沒眼看啊!這要是我的兵,我特麽自己就親手恁死了!”看着那些徹底臣服在死亡面前的士兵,蔡基不屑地撇撇嘴,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楊曦一腳直接踹在蔡基屁股上,“你丫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們現在的局面,可是徹底的十死無生!這世間能有幾個人面對死亡而不懼!”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蔡基也不惱,反倒是帶着神秘兮兮的笑容。
“我跟你說過,隻有真正見過死亡的人,才能征服死亡!都不說我惡魔界的子民,就單單說前段時間我訓練的那些武師,他們在面對這樣的局面時,都不會這麽不堪!
而且你以爲爲什麽惡魔能夠有那麽強大的力量?我們本就是與死亡伴生的物種!對于我們來說,惡魔界惡劣的自然環境,就是出生時候的第一道坎!有百分之五十的惡魔新生兒,都是因爲無法生存直接死在了出生當晚的!
再加上惡魔界那種混亂的環境,我們的戰士可以說無時無刻不在面臨死亡!所以正是因爲了解死亡,敢于直面死亡,我們才能擁有這等強大的力量!哪怕是面對比我們稍強的敵人時,這種從小便有的心态,也成了我們的武器!
死亡,與我們而言不過是一個随時可能降臨的朋友而已。”
關于惡魔界的事情,蔡基很少跟楊曦說起。唯一經常挂在嘴邊,且洋洋得意描述的,便就是惡魔界的勇士如何勇猛,如何悍不畏死。
對于這種連死亡都已經不再抱存敬畏心的種族,楊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生物之所以會恐懼,是因爲對于事物的不了解。但在惡魔身上,這個觀點似乎不怎麽成立。
他們并不畏懼死亡,并不是因爲他們了解死亡。而是他們每時每刻都在面對死亡!當死亡成爲日常可見的事物時,似乎,也就沒那麽恐怖了?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對于死亡的了解?
楊曦不再細想,隻是默然搖頭。突然,楊曦眉頭一挑,“喲,沒想到坤昌聯軍還有後手呢?我感覺到有人開始撼動我的陣法了!”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一閣一觀的人吧?”蔡基咋咋呼呼地抄起望遠鏡開始四處掃視,嘴巴上也沒有閑着,“我就說吧,什麽所謂的失傳,不過是被一些有心人藏起來了而已!”
“話不能這麽說!”楊曦眉頭微皺,“陣法一脈的生存确實很艱難。就算一閣一觀裏面還會有些殘餘的傳承,可能也是他們不希望一種路線就此斷絕!”
“随你怎麽說吧!”蔡基感覺這貨根本不像是一個人工智能,反倒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完全沒有被社會毒打過。
楊曦的陣法組合,是蔡基設計的,所以他大概也能猜出陣法的範圍。四處張望一陣,果然發現了兩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家夥,正在挖土,“喲呵,逮到了!”
蔡基指着駝峰嶺的某個地方,“喏,你看看!雖然說衣服的款式不一樣,但就沖着騷包的白色,肯定就是一閣一觀的人!”
楊曦一把搶過望遠鏡,朝着蔡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兩個穿着氣源道觀服飾的道修,一時間有些無語。
她是在想不通,一閣一觀分明就說過,不會參與世俗間國與國的戰争!可爲什麽這種時候卻又要插手呢!他們都已經那麽高高在上了,還掌控着武鬥大陸大部分最好的資源,爲什麽還是這麽貪心!
“诶,别傻望着了,要不要阻止他們?現在下面可還有五六十萬人呢。你不準備直接把這些家夥全部埋葬在這裏嗎?”
望遠鏡被搶走,蔡基幹脆雙手抱頭躺在地上,還翹着個二郎腿沖着楊曦努嘴。
對于這種言行不一又當又立的事情,蔡基看的不要太多。所以他不明白,楊曦的壽命保底也是一百年起步的,爲什麽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會不懂。
“......算了,陣法任由他們破去吧。後面還有别的陣法,就算他們全都破去了,現在的坤昌聯軍也不過是烏合之衆!主将瘋了一個,其他人更是大多喪失了鬥志,就留着給緣起城練兵吧。”
說到這兒,楊曦頓了一下,下意識朝着蔡基看了一眼,“而且我也不希望緣起城的士兵,都是一些沒有打過仗、見過血的士兵!既然是兵,那有些事情能沒法避免。”
“這倒是還像句人話!士兵這個職業,生來就離不開血與傷。”楊曦難得說了一句讓蔡基認可的話,成功赢得了他的點頭。
楊曦一時氣急,又是一腳朝着蔡基踹了過去!這家夥怎麽連句話都不會好好說!
半個時辰後,峽谷中的水幾乎已經有三米多深,大多數坤昌聯軍的軍士,都隻能扒拉着周圍的岩壁作爲依靠。雖說峽谷中有水,但終究是死水,沒有湍急地流動,那麽傷害也沒有那麽恐怖。
隻不過人在冷水中浸泡的時間太長,體溫就會快速下降。沒有辦法依靠進食補充能量,也沒法用靈氣進行填充,他們就隻能靠着強大的身體硬耗!
耗到這水的高度超出駝峰嶺,或者,耗到自己體能殆盡。
好在這個時候,兩位氣源道觀的學員,總算是把周圍所有作爲陣旗的物件給破壞了!雖然不破壞掉陣法的核心,陣法就不會解體,但如果沒有陣旗,核心也沒有辦法施展陣法的威能。
他們倒是沒能找出所有的陣旗,但破壞掉大部分,也足夠削弱陣法,讓那些被困住的軍士脫困。
看着天空中的雨越來越小,自己也能勉強感受到周圍的靈氣,兩個道修總算是停手了。
“呼,這陣法到真是複雜,光是一個降雨陣居然就有足足一百零八個陣旗,更别說絕靈陣和落石陣了!真是人都給累的死!”
略微跳脫的那位道修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連連喊累訴苦。在他看來,這些陣法實在太過古老,根本沒有經過優化!要知道哪怕是他們氣源道觀中的陣法傳承,一些陣法也完全沒有必要弄出這麽多陣旗。
就單單說降雨陣,在他們掌握的陣法知識裏面,這個陣法隻需要九個陣旗就完全可以做到!看樣子這次緣起城的幫手,很可能是得到了遠古的陣法傳承啊!
“行了,有空抱怨不如起身繼續走!如果我猜的沒錯,布陣之人十有八九在所有奇險之地,都布置了陣法!前面還有好幾個地方等着我們!”
另一人撇了他一眼,說完便繼續出發!
“诶诶诶!我說師兄你能不能别總這樣!休息一下啊!下面的人你就不管了嗎?”
“我們隻是奉命來破陣,其他的事情不歸我管!至于下面的人,陣法已經明顯削弱了。若是他們察覺不到,也隻能說他們自己沒命可活吧。”
峽谷中,丁悟如同壁虎一樣,緊緊地趴在一根突起的石刺上面。根據他之前的觀察,冒出過石刺的地方,就不會再有第二根了。所以這裏暫時安全。
至于另外一個緻命的家夥,現在還在水裏面掙紮着,嘴裏面依舊念叨着要弄死自己。丁悟無奈地搖搖頭,雖說躲過了兩個緻命因素,但現在也隻是繼續等死罷了。
水位遲早還會繼續上漲,但自己的體力卻一直在下降.....诶?不對啊!
丁悟之前一直在逃避韓松的追殺,但他又不能真的弄死韓松,隻能等這貨每次追上來之後一腳把他踢到水中,方得片刻安甯。
隻是現在空閑下來了,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居然在快速回升,他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正在緩緩進入他的身體。
生怕這是錯覺的丁悟連忙擡頭,果然,天空中的瓢潑大雨,現在也變成了毛毛雨,看樣子陣法的威力遭到削弱了啊!想到這兒,丁悟不禁仰天大笑幾聲。
“天不亡我!真是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哈!所有士兵聽令!陣法的靈氣耗盡了!所有人朝着駝峰嶺入口前進!盡可能找有石刺的地方落腳!”
丁悟幾乎将剛剛聚集起來的靈氣全部蘊含在這一吼聲中,吼完,便無力的趴在石刺上喘息。
“真的嗎!這該死的陣法真的被削弱了嗎!”
“大将軍你不要騙我們啊!”
“哈哈哈!太好啦!太好啦!老子不用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