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基看來,這個時間坤國和昌國同時對蘭國動兵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在上一次三國大戰結束之後,昌國和坤國同時對蘭國發起了經濟封鎖,直接将蘭國大部分對外貿易給禁止了,隻剩下少部分商人還在爲了利益铤而走險。
在這種男耕女織的社會裏,蘭國的國庫本就空虛,在蘭國國内本來商業也不算發達,一旦對外貿易被禁止,隻需要慢慢等待,蘭國遲早會誇。
沒有對外貿易,國内商業不發達,加上蘭國的賦稅。一旦蘭國境内發生什麽幹旱之類的天災導緻農收減産甚至零産,那麽都不用他們動手,蘭國自己就垮台了。再加上此前昌國和坤國一直在蘭國境内釋放各種關于大戰将起,蘭國必敗的謠言,導緻蘭國的中産權貴階級慢慢脫離,這個進程會更快!
可偏偏兩國在蘭國高層陷入絕望,百姓還一無所知的時候發動戰争,這不是逼着蘭國的士兵變成殊死一搏的哀兵嗎?
不管怎麽看都覺得這兩個國家的皇帝腦子有問題。
至于說因爲自己和源起網咖的出現,帶給了蘭國一些新的希望,其實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整個緣起城有多少士兵?就算加上那些願意爲了緣起城、爲了蘭國獻身的散修,總共連十萬武修都不到,他們能做什麽?
源起網咖帶給武修的突破又不是無限的,不管是武修還是道修,到了一定境界都需要對自己的道有所感悟,對天道有所了解才能突破到更高的修爲,否則靈氣再怎麽累計,也是無用功。
這兩個國家的皇帝......到底在急些什麽?
蔡基陷入了迷惑,薛謙貴卻急了。在他看來蔡基這幅沉默的模樣,顯然是不太像幫助緣起城度過這次大劫。
如果之前昌國的人沒有見識過蔡基的強大,沒有見識過源起網咖的神異,那麽他們就算派兵過來,自己這邊也完全可以依靠護城大陣以及侯時大将軍的策略保住緣起城。但現在,那些人肯定也将蔡基算入了緣起城的戰鬥力當中,派來的人肯定更加強大。
如果這個時候蔡基不願意出手幫忙,那緣起城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緣起城破敗後的種種慘象浮現在薛謙貴的腦海中,他急了。
薛謙貴一把上前抓住蔡基的胳膊,“蔡掌櫃,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就算是看在你教導了那麽多緣起城的武修的份上,我求求你出手吧!”
本還在思考的蔡基被薛謙貴這一下給打斷,頓時不喜。蔡基臉色黑沉地甩開薛謙貴的手。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既然武鬥大陸終究會一統,那不管是誰出手都沒有用!在你看來,這次緣起城可能會破,蘭國可能會敗,但從整個武鬥大陸的局面上來說,這何嘗又不是推進了武鬥大陸重新回歸一統的前進!曆史的車輪是不可阻擋的!”
蔡基的話如同驚雷一般轟在薛謙貴的心頭,一時間薛城主恍惚了一下,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一個踉跄險些摔倒。重新得到玩遊戲機會的薛謙貴,這段時間也不是白給的。《三國演義》這本書他都快讀爛了,卻依舊每天翻來覆去的品。
蔡基說的自然沒錯,這天下終究還是會一統的。他們蘭國本就弱勢,對于武修來說,弱肉強食本就是生存的法則。那麽從這一點上來看,蘭國滅亡似乎是無法改變的?
不!絕不!一定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就在薛謙貴即将認命的時候,他心底突然湧現出一種不甘。那種對于既定命運的不甘,修士本就與天争命,憑什麽就不能有奇迹發生!
就算這天下終究會一統,那憑什麽最後一統天下的不能是我們蘭國,憑什麽就得是昌國,就得是坤國!
“不!蔡掌櫃,你說的不對!如果真如你所說,人這一生必然是會死的,那豈不是幹脆就直接躺平等死?如果真是這般,那我們還修什麽武道,爲什麽還要一個勁的往上鑽!還不是爲了打破命運!”
面對薛謙貴的争辯,蔡基反倒是平靜了下來,眼眸低垂,默默注視着薛謙貴。
“好啊,就算你争,蘭國又真的能夠争得過武力強大的昌國?還是争得過商業發達,能夠靠資源得到無數強者支持的坤國?你們所謂的掙紮,終究不過是舍不得手中的權利。戰争,不管最終的勝利者是誰,利益遭到損害的,隻有百姓!
你平日一口一個爲了緣起城的百姓,一口一個爲了緣起城。但你這樣的行爲,無異于用家國大義逼迫、綁架那些百姓,将他們綁架到你們的利益戰車上面,爲你們賣命!你們這些高層或許不一定會死,但沒有修爲,沒有背景的百姓,在戰争這個絞肉機中則一定會死!這,就是你對緣起城百姓的交代嗎?薛謙貴!”
薛謙貴傻了,徹底傻了。蔡基說的這些,他還這沒有考慮過。
是啊,不管最後戰争的勝利者是誰,最後受苦的不還是百姓嗎?他們本與世無争,卻被所謂的家國大義綁架,最後不得不自己,甚至讓自己的孩子穿上铠甲,走上戰場。沒有修爲的他們,面對的是那些券可開山的武修。
這,不就是逼着他們去死嗎?
這,不就是用百姓的命,來成全、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刹那間,之前無比鋒利的薛謙貴,焉了。
整個人垂頭喪氣,如同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啪啪啪.......”
“蔡掌櫃當真是好口才,若是之前我沒聽到陛下對你的誇獎,或許現在,我都要将你當成是敵國的說客,怕是免不了要做過一場了。”
就在薛謙貴整個人逐漸變成灰色的時候,訓練場後面的巷子中,走出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
此人身高九尺,一身漆黑戰甲,面色冷峻毫無表情,像是個面癱。手中持一把方天畫戟,身上散發着一種有我無敵的氣勢。
蔡基轉頭看去,笑了一下,“想來這位就是蘭國大将軍侯時了?難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哼!當然不對,甚至可以說毫無道理!”侯時冷哼一聲,死死地盯着蔡基,似乎随時會對着蔡基揮出手中大戟。
“百姓本就是依附于國家而存在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蘭國亡了,那蘭國的百姓便會淪爲其他兩國的奴隸!百姓的兒子會被當成牲口使喚,百姓的女兒會成爲任由權貴玩弄的玩具!若是這等活着,也算是安居樂業,那還不如爲國捐軀!”
“呵。”蔡基冷笑一聲,“難道侯大将軍所說的現象,在蘭國境内就沒有嗎?權貴不本就将百姓視作牲口,不本就将百姓的女兒視作玩物?戰與不戰,又有何區别!同樣是活在最底層,腦袋上說話的人是誰,又有何幹系?”
“可笑!”侯時用力将手中大戟插在地面,吼聲從丹田順着口腔噴出,震得人耳膜生疼。
“昌國之田勝天,不過一靠着賣主求榮之莽夫!坤國之魏謹,亦不過一個商人,靠着投機倒把陰險狡詐方從強蔡手中,騙取到了一片底盤。二人胸中無治國之才,心中無黎明百姓,憑什麽能與我蘭國之明君相提并論!
我皇之才,在于治國,在于平天下!豈非那等庸人可比。現在百姓的犧牲,是爲了将來自己的後代不必再犧牲!現在蘭國的戰争,是爲了将來不再有戰争!此爲以戰止戰!以我皇之才,一旦統一,天下必然康泰,百姓必然安居樂業!至于那隻知道手中權力的田、魏二人,呵,不提也罷!”
這一次,反倒是輪到蔡基鼓掌,“隻聽過候大将軍擅長帶兵打仗,但今日看來,侯将軍口才也是相當了得。”
“不過是些顯而易見之理。蔡掌櫃既然能教導陛下,爲何又要爲難薛城主一個武夫。蘭國内人才稀缺,蔡掌櫃既然有這等大才,且同在蘭國,爲何又不賣藝帝王家?”
蔡基笑而不語。
賣藝帝王家?特麽老子一個當過位面之主的人你讓我賣藝帝王家?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雖然是個惡魔,但道理是一樣的!哪兒有越活越回去的道理。
“侯将軍此前所說的,确實有理。但侯将軍卻不知道,薛城主此番前來,隻是爲了勸我出力罷了。于我而言,這天下的統治者不管是姓蔡、姓田亦或者是姓魏,都無所謂。我不過是一個商賈,這些事情與我無關。”
侯時雙眼一眯,剛剛有所好轉的态度瞬間轉爲寒冰,“看樣子蔡掌櫃的書是白讀了,隻知道一些尖牙利嘴之術,卻不懂天下大義!”
蔡基搖頭,“你也無需激我,這本就與我無關。難不成,我所在的城市換了個頭,誰就敢動我源起網咖一根毫毛不成?”
說完,蔡基懶懶散散地轉身,朝着網咖走去。
侯時注視着蔡基的背影,默然不語。
本以爲是個眼光與實力并存的有志之士,未曾想,原來是隻井底之蛙,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