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個身位格……了!好快!”
“神槍手已經進入射程了!沐雨橙風危險!”
解說的語氣越來越急促。與之相反,國家隊的選手席上卻是一片靜默,每個人都在想:怎麽打?
易地而處,如果我是蘇沐橙,如果我是美國那個神槍手,我怎麽打?
不止一個人,想到了第十賽季總決賽上,周澤楷對陣蘇沐橙的那場單人賽。
在那一場比賽,狹長的,毫無左右閃避空間的峽谷裏,一槍穿雲筆直前沖。看似一往無前,卻用刻意壓低的節奏,在短時間内迫出了沐雨橙風最大量的攻擊技能。
而後,近身,槍炮武術,隻用了一半的血量就拿下該局。
那麽,現在呢?
技能點大多加在遠程射擊而不是近戰槍體術的擊碎星辰,開闊而崎岖,有不止一座小山也有許多山洞的地圖,美國隊那位神槍手,會怎麽處理?
至于蘇沐橙……
“蘇沐橙恐怕隻能放穩定炮架硬拼了。”
“對方的巴雷特狙擊還有一發呢。穩定炮架一豎,更躲不掉了。”
“反正已經落後了,能拼掉多少就多少吧……”
演播室裏的讨論越來越悲觀。然而在場上,兩位正在比賽中的選手,卻半點也沒有得意或者沮喪的心情。
那場比賽他們都研究過,反反複複,不止一遍;葉修當初還拿着神槍手小号,模拟周澤楷的打法,與蘇沐橙來來回回打了五盤以上。
——葉修手裏的神槍手,論威勢之淩厲,或許不如一槍穿雲;然而,論變化多端,出人意料,有時候,還在一槍穿雲之上。
有這些研究、分析、切磋打底,蘇沐橙有自信,在面對這位美國神槍手時,不至于再吃一樣的虧!
吞日炮口擡起,沐雨橙風面向山頂,且戰且退。一邊射擊,一邊向下倒跳。一炮,射向擊碎星辰的落腳點;一炮,射向凸起的洞頂;一炮,炮口飓風卷出,席卷擊碎星辰沖鋒的道路!
重炮吞日的狂轟濫炸中,擊碎星辰急速突進。
一過頂點,神槍手就将雙槍收回了身前。一則,是這樣的極限操作,沒有必要現在就在對手面前暴露;再則,進入對方視野之後,密度和準确度都翻了至少一倍的炮彈,也容不得他把精力投在此刻意義已經不大的背身飛槍上面。
向前,向前!
腳下地面轟然垮塌也不在乎,身上鮮血激射也無所謂。神槍手對槍炮師,就是要快速近身,近到可以打斷對手攻擊的那個距離!
爲此,付出%,哪怕是更多的血量,又有什麽關系?
至于刻意壓節奏?
那種打法,适合近身槍體術爲主的神槍手,卻不适合他。
在遠程攻擊上傾斜了足夠的技能點,擊碎星辰完全能在個身位格的距離打斷對方槍炮師的攻擊,不必再頂着傷害向前靠近。
快,再快,越快越好!
近了,更近了!
女槍炮師已經退到了山腳,接下來,她不能再借助重力提高自己的速度,而神槍手還有一段下坡路可以加速飛奔——快趕上了!
斯坦利·麥克雷眼神一凝,擊碎星辰驟然向下一躺,滑鏟,快速前行!
數個身位格的距離一閃而過。
滑鏟本就是神槍手的快速移動技能,等級低,冷卻快,容易控制方向,還帶有一定的攻擊性:近身時有可能将對手鏟倒。唯一的缺點,或許就是視角的驟然降低,讓它對新手不那麽友好。
當然,對職業選手而言,這麽點兒缺陷,根本就算不上問題。
——如果它不是在這張地圖上。
事實上,擊碎星辰滑鏟、移動,起身的一瞬間,面前的視野裏,就失去了沐雨橙風的蹤迹。僅餘神槍手腳下,一塊半圓形的石壁挺胸凸肚地矗在那裏,仿佛無聲地嚷嚷着:
是我是我就是我!就是我,掩護了沐雨橙風的撤離!
如果神槍手一直在飛奔,如果沒有倒地滑鏟,以這塊石頭的高度,原本擋不住擊碎星辰的視線。可是,偏偏是這個快速移動技能,搶出了時間,卻也失去了寶貴的視野。
沐雨橙風在哪兒?
斯坦利·麥克雷想也不想,操縱着自己的神槍手,縱身跳落。
在哪兒根本不重要,視線範圍内沒有,那就不可能在山坡上、在對面小山腳下,這點時間也繞不到對面的小山背後。
用排除法都可以算出,女槍炮師此時此刻,隻可能在往山洞裏鑽。
有趣。
你一個槍炮師,一個攻擊距離最長、近戰苦手的槍炮師,要在我一個神槍手面前,鑽山洞嗎?
擊碎星辰一邊開槍一邊向下飛奔。剛才那個滑鏟之後,他離沐雨橙風原本的位置,離開山腳的距離,隻剩下15個身位格。沒有子彈橫飛,沒有炮彈阻礙道路,這麽點距離對于神槍手而言,幾乎是一蹴而就。
然而,雙腳踏上地面,急速旋身,視角飛快轉動一圈之後,神槍手的步伐,一時凝住。
對手在哪裏?
平坦的,長長一條屋檐狀石梁遮護的山腳下,靜靜橫亘着至少四五個洞窟入口,每個都黑暗幽深,每個都有長長的通道延伸向内,每個都一模一樣地聽不到半點聲音……
槍炮師在哪裏?她會選擇什麽路徑,又會從哪一個出口鑽出來繼續戰鬥?
——這些不重要。幾個疑問在腦海裏飛速過了一遍,就被斯坦利·麥克雷全數按了回去:這些疑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槍炮師對神槍手,要怎麽打!
狹窄的甬道,低矮的洞窟,槍炮師的射程根本展不開,她不敢讓神槍手近身——所以,追上去!
追進去!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追錯方向,大家都回到山坡上山頂上再來一輪;而最好的結果,是在山洞裏,在通道的拐彎處,堵住對方,狹路相逢!
清脆的槍聲在山洞裏回蕩。
擊碎星辰一聲聲地開着槍:都是普通攻擊,打不着人,對砂岩鑿成的洞壁也造不成多大傷害。通道錯綜複雜,對手甚至沒法光憑着回聲定位。
這些攻擊、這些槍聲,隻爲了向對手傳遞一個消息、一種威壓: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