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隊的這幫宅們,雖然在義斬俱樂部住了十天,生活軌迹還是宿舍——訓練室——食堂三點一線。如果不是隊醫拉着,張新傑拽着,連健身房和遊泳池都不會去。
直到他們被樓冠甯帶着走出電梯,站到黑洞洞、冰涼涼,一看就十分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通道口前。
“……講道理這裏有個地道直通體育館我是理解的……但是鐵門爲啥要有半尺厚?”
“還有這半圓形的走道……上白下綠的牆面……”
“這種嗡嗡嗡嗡的風聲……”
“總覺得我們走進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裏面……”
“想多了,這就是防空洞而已。”樓冠甯帶着他們往裏走:“當初拿這塊地的時候,下面正好有人防工程,按要求保留的,正好當成俱樂部大樓和場館之間的地下通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等級這麽高的人防工程,當初這塊地你怎麽拿到的……”
“……就是,拿到的啊。”樓冠甯臉上的笑容在葉修看來,和他跟别人說“可能我隻能說,因爲我是葉修了”的時候差不多:“當然家裏也幫了點忙,不然光憑我們五個,也湊不出這筆投資。”
“遊戲俱樂部這種東西,你們家裏也願意投?”
“因爲很賺啊。——不說别的,這塊地從拿下來開始到現在,光地價就翻了一倍呢。”
地價……
對地價的最大概念僅限于“當年嘉世大樓賣出去應該值幾個億吧”的葉修同學,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義斬俱樂部的占地面積和場館面積,忽然就不想和樓冠甯說話了。
總覺得,義斬投資這麽個俱樂部的錢,買下整個聯盟應該都夠了。要知道,聯盟絕大多數俱樂部,包括幾個老牌強隊,辦公場所固然有買的,比賽場館可多半是租的啊……買?買不起!
光場館的造價,對,說的是造價,還不包括土地出讓金,就4億往上啊……一葉之秋身爲聯盟第一強力角色,挂着鬥神的名号才賣了兩千萬而已!而已!
聯盟的頂尖大神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自己的笑容裏透出了貧窮的氣息。
因爲花了950萬收回生靈滅,雷霆當年直接陷入财政緊張的肖時欽默默扭頭。
因爲掏不起贖身費(違約金),隻能選擇退役的葉修默默扭頭。
因爲興欣出不起錢,被迫轉職氣功師的方銳默默扭頭。
“可是造個場館投資也很大了,能收回嗎?”
喻文州還在面不改色地和樓冠甯搭話。樓冠甯一派輕松:“還好啊。而且建造體育設施有政府扶持計劃的,貸款什麽的申請也方便……”
喻文州也不想說話了。
四個億啊。國家隊全員的年薪加起來,最多也就一個億吧?
不,可能還沒有。他還得考慮到興欣這幫家夥,拉低全聯盟年薪平均數的存在……
不算廣告收入的話,可能真心破不了億的。
一群大神在貧窮的沉默中走過了地下通道。進入選手準備室,俯瞰着星光點點的會場,所有人整齊地吐出了一口氣。
“世界終于正常了。”
國家隊出征的送行會兼新聞發布會,被籌劃得像是全明星賽的翻版。距離活動開始還有一刻鍾,整個場館已經暗了下來,座位上星星點點的全是亮光——選手們站在準備室窗前,居高臨下掃一眼亮光的顔色,就能知道,自家的粉絲坐在哪一塊席位上。
微草的青綠,輪回的黑白黃,雷霆的寶藍明黃,藍雨的藍白,煙雨的純藍,霸圖的黑紅,呼嘯的灰白,虛空的紫色,興欣的紅白……各式各樣的熒光棒和燈牌聯成一片,秩序井然地鋪展開來,猶如在場館中綻開了一道明麗的彩虹。
當然,這其中不和諧的因素還是有的……
“黃少你的存在感太強了!藍雨都快給你染成雷霆了都!”
是的,雖然藍雨的隊标和應援色都是藍色,但是黃少天的個人應援色,是黃色……
“沒有粉紅色真是讓人不舒服啊。”張佳樂低頭望着場中,發了會兒呆,有些惆怅地歎了口氣。全明星活動中還不覺得,可是,如果他還在百花,百花的顔色,溫柔的粉紅色,是不是就能出現在這裏了呢?
往事已矣。張佳樂用力甩了一下頭發,将種種憂傷雜念甩出腦海。一側頭,看見葉修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手掌緊緊握住窗邊的欄杆,手背上青筋根根綻起。
——那下面的光海之中,也少了一抹紅,少了一抹秋天楓葉凝成的、最是豔烈的鮮紅。
那是曾經的王者啊。
張佳樂猶豫了一下,沒有靠近葉修,而是悄悄移開了目光。片刻,他聽到葉修深深籲了口氣,懶懶的,帶着笑意的聲音悠然響起:
“走吧!”
一行人魚貫走出。來到通道口,司儀的聲中,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呼已經席卷而來:
“讓我們歡迎,國家隊十四号選手,方銳——”
天穹上點點星塵散落。海無量雙臂環抱如球,身披雲霧一樣缭繞的念氣從天而降。方銳在台下仰頭望了一會兒,深吸口氣,緩步上台。
這是第一次,他和海無量,肩并着肩一起站在台上。
也不知道是誰操作的,海無量落地一滾,直接藏到了方銳背後。滿場哄笑中方銳回頭,海無量卻就地一翻,随手向他面門發出一記氣刃,随即消失。再起身時,又是一副嶽峙淵停的宗師氣度,大大咧咧往方銳旁邊一站。
“讓我們歡迎,國家隊十三号選手,唐昊——”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到喻文州上台,索克薩爾降下的時候,全場的尖叫已經近乎聲嘶力竭——尤以藍雨的席位爲甚。索克薩爾倒是沒有什麽奇怪的操作,隻是手執滅神的詛咒,緩步走到喻文州身邊,然後……
“等等,索克薩爾在做什麽!”
司儀的喊聲近乎尖叫。索克薩爾雙手一翻,收起長杖,解下大氅……
那件被吐槽爲“在全中國最熱的廣州非要穿貂”的豪華大毛領披風,被索克薩爾雙手捧着,輕柔而細心地披上了喻文州肩頭。
現場觀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歪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捶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