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秦璐璐。”餃子笑道。
“我是秦璐,不是秦璐璐,你可以叫我小璐。”秦璐糾正他道。
“小璐,你可以叫我餃子。”餃子笑道。
“餃子?是過年吃的那個餃子嗎?”秦璐偏着腦袋問道。
“是的。”餃子點頭。
“好可愛的名字。”秦璐贊道。
“我娘取的。”餃子一臉炫耀。沈丹遐差點想捂臉,這會子突然發現這小名取得似乎不怎麽好。
這時秦璐的父母走了過來,跟徐朗和沈丹遐打招呼,“大人,太太。”
徐朗起身拱手,“秦老爺,秦太太。”
大人們正說着客套話,餃子拽拽沈丹遐的禁步,“娘,那天就是小璐幫我找得大哥。”
“哦,那你有沒有謝謝小璐?”沈丹遐彎腰笑問道。
“有,我剛剛謝過小璐了,可是沒有謝禮,娘,您把您戴的金镯子送給小璐吧。”餃子不客氣地道。
沈丹遐還沒說話,秦太太趕緊道:“使不得使不得。”她并不知道秦璐幫了餃子什麽忙,秦璐性子雖活潑,但嘴很嚴。
“沒什麽使不得的。”沈丹遐笑着取下金镯,遞給餃子,“這份謝禮,娘先幫你出了,你攢着月例給娘買一個還給娘。”
“沒問題。”餃子爽快地答應了。
“徐太太,這不合适。”秦太太還要阻攔。
“他們小輩的事,我們不用多管,讓他們去吧。”沈丹遐笑道。
小孩子沒大人那麽重的心思,秦太太不攔着了,秦璐就把金镯接了過去,戴手上,“餃子,這镯子有點大。”
“是有點大,要不你讓人拿去融了,重新打對小的戴。”餃子出主意道。
“不要,這镯子的花紋好看,我喜歡,我不要融掉。”秦璐噘嘴道。沈丹遐這镯子是京裏的花樣,陶氏隔兩三個月就會命人送幾套時新的頭面來給沈丹遐。
餃子想了想,道:“那你先留着,說不定過兩年,你就能戴了。”
秦璐把金镯取下來,塞進荷包裏,揣進懷裏,“餃子,你去吃馄饨吧,一會冷了不好吃。”
餃子過去幾口将馄饨吃了,“小璐,我們一起去猜燈謎吧,我大哥可會猜了。”
“好。”秦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兩小的手牽手往前走,兩家人也就一起同行了,看着徐家的五個小子,秦太太羨慕地道:“徐太太真是好福氣。”她成親這麽多年,膝下僅秦璐這一個女兒。
沈丹遐亦覺得福氣不錯,生受了這句話;至于後面秦太太問她的生子秘訣,她就隻能很抱歉地說沒有。這生多胞胎是有遺傳的,可這醫學上的問題,她沒辦法跟秦太太說。好在秦太太也不是那種不知趣的人,岔開了話題。
說話間到了猜燈謎的地方,胖胖和壯壯幫幾個小的猜燈謎,直到人手一個燈籠,胖胖又瞄上了一盞四季美人燈,讓攤主把謎面拿過來,上面寫着“甯可失印,不可失信。”
攤主笑道:“小公子,這是猜一個成語。”
胖胖略一沉吟,就猜了出來,“可是斷章取義?”
“小公子一猜一個準。”攤主贊道,取下四季美人燈籠,雙手遞給胖胖,“小公子請拿好了。”
胖胖接過燈籠,轉手就遞給沈丹遐,“母親,兒子給您猜了個燈籠。”
沈丹遐笑盈盈地接過去,道:“謝謝兒子,還是兒子好。”徐朗在旁邊皺眉,盯了胖胖一眼,這個臭小子,就知道讨好他娘。
又在街上逛了小半個時辰,秦璐犯困,直打呵欠,秦家三口告辭打道回府了,眼見天色已晚,沈丹遐便道:“我們也回家吧。”
五個小子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沈丹遐說了回家,縱是不願,也得乖乖聽話。回到家中,徐朗讓婢女把五個小子帶下去了,然後指着那盞四季美人燈籠,“把這個也拿下去。”
“做甚要拿走?這是兒子送給我的。”沈丹遐瞪他道。
“這畫工不好,改明兒,我給你畫四季美人圖,做燈籠擺房裏,讓你天天看。”徐朗執意讓婢女把燈籠拿了出去。
沈丹遐斜睨他,眸光流轉,“你這是吃兒子的醋?”
“沒有。”徐朗不承認,神情卻有點不自在。
沈丹遐笑着撲進他懷裏,踮腳去咬他的唇;她都投懷送抱了,徐朗自然順水推舟,把人摟進房裏,壓在床上好好疼愛了一番,他的女人,他自會疼愛,用不着那臭小子。
元宵節過後,胖胖壯壯并沒有一味的悶在家裏寫文章,他們在徐朗的安排下,參加餘城學子們的集會,不過青樓畫舫是不準去的。三個小的呢,在程玿的安排下,全塞進官學去讀書,省得他們在家裏鬧騰沈丹遐。他們沒有兩個哥哥那麽多問題,不用另外給他們找先生。
餘城這裏是風平浪靜,一派家和萬事興的景象,而錦都則相反,驚濤駭浪,水深火熱,首先就是皇上元宵夜宴後,突然病倒,無法處理政事,禦醫再三奏請讓他靜養;皇上惜命,讓燕王監國,幾位國公輔佐。
再次監國的燕王處理政事,自是得心應手,當然龍椅,他還不能坐,隻能坐在旁邊另設的位置上,底下大臣在議論附庸國拉哈國被另一個附庸國新羅入侵的事。
拉哈國派人來向大豐求助,現在有些大臣支持派兵去幫拉哈驅趕新羅的軍隊;有的大臣則反對派兵,說拉哈國這兩年态度傲慢,進貢的東西,一年比一年少,現出了事,就想靠宗主國,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唇槍舌劍,争得不可開交,半個時辰了,也沒個結論,聽得燕王面沉如水,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道:“不管拉哈以往如何,現拉哈王派人求助,若拒之門外,必然會令其他附庸國寒心,新羅和拉哈同爲附庸國,擅自入侵拉哈,視宗主國爲無物,若是放縱不管,必讓會讓其他附庸國生出野心來;俞大人,還請你即刻派使者前往拉哈,調停拉哈與新羅兩國紛争,若實屬新羅不對,大豐絕不會坐視不管,叫他們好自爲之!”派兵滅掉新羅也不是不可以。
俞祉這個禮部尚書,出例領命。這事到此,已有了定論,可還有一些大臣反對,認爲沒必要派使者過去;燕王不予理會,問起春耕的事;這時魏國公直言道:“王爺主持早朝,應當聽取朝臣們的意見。”
六大國公中,英國公是牆頭草,裴國公是燕王的人,景國公是皇帝的人,梁國公和曹國公還在觀望,魏國公則是趙後扶持出來的。燕王看着他,淡淡地道:“本王聽諸位已争論了半個時辰了,還不夠嗎?照國公的意思,是不是還要再争論半個時辰才夠?難道國公不知道事關兩個附庸國的争端,容不得拖延時間嗎?若事态變得更嚴重,國公是不是一力承擔罪責?”
燕王并不介意奪掉魏國公的爵位。
魏國公噤聲,其他朝臣不敢再多言。
裴國公等站在燕王這邊的人,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燕王鎮得住場面,他們自然是與有榮焉。
早朝結束後,燕王沒有出宮回王府,而是去勤政殿的側殿批閱奏疏,重要的事,他還是要請示一下皇上,才能做最終的批複;忙了一個多時辰,燕王把那一小堆奏疏看完了,正要回去,一個内侍匆匆跑進來道:“殿下,徐側妃請您趕緊回府,三公子出事了。”
一聽兒子出事了,燕王拔腳就往外跑,急三忙四的趕回了府中,就看到徐蛜院裏人馬紛紛,隐隐還有哭聲,心一沉,該不會他的三兒子也夭折了吧?這三年來,府中再無人給他添上一兒半女,對膝下的三子三女,他随着年齡的增長,亦開始看重。
高磊還沒有死,躺在榻上,氣息微弱,挺着五個月肚子的徐蛜守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
“怎麽回事?”燕王進去,沉聲問道。
徐蛜悲傷的無法回答問題,她身邊的婢女将事情如實禀報,“上午三公子讀書讀餓了,就讓下人去廚房裏要了些吃食,三公子吃了之後就中毒了,府上的大夫給三公子催了吐,又灌了解毒的湯藥。”
“三公子的吃食爲什麽沒有試毒?”燕王憤怒地問道。
“有試,可是雞蛋羹和山藥糕,都沒有毒。剛婢女吃了雞蛋羹,鳴香吃了山藥糕,都沒事。”婢女答道。
燕王皺緊雙眉,沉吟片刻,問道:“三公子是不是兩樣都吃了?”
“是。”婢女答道。
吃一樣沒事,吃兩樣卻會中毒,别說是年幼的高磊,就是他也有可能會中招。燕王遍體生寒,這手段防不勝防。安撫了徐蛜幾句後,把她哄回房歇息,讓乳母和婢女好好照顧還是昏迷不醒的高磊,燕王回到書房,把王府的管家給叫來了,“查,給本王查清,究竟是什麽人膽敢毒謀孤的兒子。”
管家領命而去。
就在燕王怒查此事時,啓元宮裏趙後得知高磊沒死,被救了回來時,惡狠狠地道:“賤種就是命硬,吃了毒藥都死不了。”
高磊昏睡了一天一夜後,就蘇醒過來,太醫院的擅長兒科的太醫診斷後,确定高磊并無大礙,畢竟這種二合一的毒藥,無法立刻緻命;高磊因救治及時,多調養些時日,就能複原。
經過數日的追查,查出此事是王妃楊靈芝授意的,氣得燕王五髒六腑像被油炸似的疼,他現在還要用楊家人,爲了大公子,他也不能動楊靈芝,可這心裏就不是個滋味,他自問沒有寵妾滅妻,每月去楊靈芝的房裏歇得最多,對三兄弟亦是一視同仁,這楊靈芝怎麽就容不下老三和老四?
燕王想不通,這問題,他也不願告訴幕僚,如是就去了一趟沈家,找陶氏,向她抱怨,“母親,您說她怎麽就這麽惡毒?那是一個孩子,不過五六歲大的孩子,什麽事都不懂,她怎麽就能下那樣的毒手?她也是做母親的人,她怎麽能對一個小孩子下手?那孩子也叫她母妃的,她實在是太狠心了。”
陶氏皺眉道:“她的做法是令人诟病,但是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惡毒的,她這麽做,是爲了替她母子争個前途。”
“瑛兒是嫡長子,無人越過他;她根本就沒必要做任何事,她就是心腸惡毒。”燕王對楊靈芝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你若是止步于親王,自然無人能越過他,可你若是登上那個位置,嫡庶還重要嗎?王妃是在防範于未然。”陶氏提醒他道。
燕王沉默了一會,道:“她不配母儀天下。”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你打算怎麽做?磊兒留在府中很危險。”陶氏問道。
“母親,我想把磊兒送到餘城去,讓九妹妹幫我照看。”燕王來這趟的目的就是這個,他覺得楊靈芝的手,或者說裴國公府的勢力還達到不了餘城,“徐側妃身懷有孕,自顧不暇,照顧不到兩個孩子。”
陶氏想了想,問道:“三公子的身子經得起長途跋涉嗎?”
“路上慢些,讓大夫跟着,應該不妨事。”燕王已琢磨許久了,他準備将四子送去曹家,人手有限,他不能在後宅放置太多的人。
“你相信九兒和朗哥兒,願意把兒子托付給他們,是他們的榮幸,隻是朗哥兒公事繁忙,九兒身邊有五個兒子,我怕她會照顧不周。”陶氏蹙眉道。
“母親,您不要有什麽負擔,不過是侄兒去姑姑家小住些時日,何況九妹妹不僅是磊兒的姑母,還是磊兒的舅母,我相信九妹妹一定會照顧好磊兒的,就算偶有疏忽,那也無關緊要。”燕王笑道。
“這事,你跟徐側妃說了嗎?”陶氏問道。
“還沒有,一會回去跟她說。”燕王笑道。
“她若是舍不得,你可不許生氣,沒有那個當娘,舍得把孩子送走的。”陶氏囑咐道。
“我不會生氣,我會好好跟她說的。”燕王正顔道。
母子倆又聊了一會,燕王離開回燕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