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選個什麽樣的?三爺,你去問問五爺啊!”沈丹遐和徐勝雖是表兄妹,可男女有别,接觸真的不多。
“給他選個老實的。”徐朗幫沈丹遐輕揉太陽,“頭一回沒經驗,下回給兒子選,你就知道怎麽選了。”
沈丹遐翻了個白眼,一想到自己四十歲不到,就有可能要當祖母,就覺得心塞,幽怨地問道:“你就這麽急着當祖父啊?”
徐朗笑,摟着她,哄她道:“我的老婆是最年輕最貌美的祖母。”
沈丹遐拉開他的手,回首道:“哪有年輕貌美的祖母。”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在我眼中也依然年輕貌美。而且我比你年長那麽多歲,以後我的白頭發肯定比你多,皺紋也比你多,你可不要嫌棄我。”徐朗低頭,湊到她耳邊,柔聲道。
“你是老頭子,我是老太婆,誰也不嫌棄誰,我們這樣相依相伴,你說好不好?”沈丹遐靠在他懷裏道。
“好,再好不過。”徐朗摟緊她道。
發完牢騷的沈丹遐,繼續辦正事,和秦氏、小王氏、孫桢娘商量徐勝娶妻一事。秦氏笑道:“我有一個表妹,性情溫和,相貌端莊,今年年底就滿十五歲,嫁給五弟到也合适。”
小王氏說了差不多的話,她也有一個表妹,也可以嫁給徐勝。沈丹遐和孫桢娘安靜的喝茶,任她們說得天花亂墜,也不發表意見。這兩人打得是什麽主意,她們很清楚,不管是秦氏的表妹還是小王氏的表妹,都不合适,實在不願徐勝再娶一個禍害回來。
接下來的十幾天,沈丹遐和孫桢娘各見了六位姑娘,然後交換意見,最後定下了一個老秀才之女吳氏;吳氏家世清白,溫柔美貌,讀書識字,進退有度,之所以耽誤到十九歲還待字閨中,是因爲她父親隻知讀書,不理庶務,弄得家境敗落,她母親操勞過度,早早亡故,她爲了照顧家中弟妹,才拖到現在沒有出嫁。
徐勝和吳氏的年紀都不小了,人選定了下來,立刻走六禮;徐家忙着辦喜事,燕王忙着整理朝綱。五個月後,十二月二十日,吳氏進門;沈丹遐提前三天,派人去請徐奎和沈妧妧回來,但徐奎說,他已入道,斷了俗親,不願再回來沾染紅塵。并還說,以後這樣的凡塵俗事,不用再告訴他,免得打擾到他清修。
沈丹遐冷笑了幾聲,并不多說什麽,随了他的意。他不回來,反而好。
父母不出面,那就隻能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個長兄指得是徐朗,而不是徐肐這個實際上的老大。次日,新人敬茶,徐朗和沈丹遐坐在正位,代替父母,不過畢竟是同輩,徐勝和吳氏不用下跪敬茶。
忙完徐勝和吳氏的親事,就該忙過年的事了。過年沒多少新意,就是吃吃喝喝,走親訪友。轉眼又到暮春三月,曹彩衣生下了燕王的第四個兒子,燕王覺得他已經掌控住朝堂和後宮,就算他離開錦都幾個月,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
不過尋寶不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别的不論,至少沈丹遐離京,必須有個正當的理由,否則會引起有心人的清楚,而且陶氏也不會放心讓沈丹遐遠行。
燕王首先調徐朗去餘城都指揮司任正三品都指揮佥事,徐朗從禦林軍五品正使,一下任何正三品都指揮佥事,引得朝堂百官側目,他憑什麽升官?還一舉越過從四品、正四品、從三品,直接做了正三品的官。燕王理由充足,徐朗剿匪立了大功,卻被奸細偷襲,險些喪命;朝中不虧待有功之臣,論功行賞,理應給徐朗升官。
可是剿匪的事已過去一年多了,這個時候再論功行賞,這也太延遲了,而且徐朗的功勞也沒大到可以連升四級吧。燕王排除衆議,執意要升徐朗的官,在裴國公、英國公、景國公的支持下,反對大臣也隻能噤聲。
徐朗要去外放去餘城做官,沈丹遐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跟随夫君離京;要出遠門,沈丹遐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安置好兒女;沒有父母庇護,将他們放在徐家,沈丹遐不放心,将他們送去了沈家,交給陶氏照顧。
對于不帶孩子們同行的原因,沈丹遐給出的理由是,“餘城雖富饒,但不及錦都繁華,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我怕耽誤胖胖和壯壯的學習,在餘城隻怕也找不到好的先生教導包子他們,不如留他們在錦都,有母親和大哥看着,我也放心。”
這話,陶氏是不太相信,但女兒說得話也未嘗沒有道理,囑咐她幾句,也沒再多說什麽。
兒女們安置好了,沈丹遐開始挑選随行人員,尋寶要花多少時間,她不知道,但是外放至少三年,“吏部的任命已下達,最遲四月中旬,我和三爺就要啓程前往任上了,你們好好考慮清楚,願意随行的站左邊,願意留下的站右邊。”
現代,萬裏之遙,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航程,可在這裏,從錦都去餘城,山高路遠,坐馬車至少要二十餘天。千裏奔波,十分辛苦,沈丹遐不想勉強人,才會讓下人們自己決定,四香四莫毫不遲疑的站到了左邊。
福婆子面帶愧色地上前行禮道:“餘城路途遙遠,老奴年老體弱,隻怕不能中太太的用,還請太太恕老奴無法随同前往。”
“媽媽留下來也好,這靈犀院,還請媽媽幫我照看,若不連任,三年後,我和三爺就會回來,我可不想這院子,沒人看守。”沈丹遐原本也沒打算帶四位婆子去,她們年紀大了,怕她們經不起路途的勞累。
“老奴一定替太太守好院子,太太歸來,保證一切如常。”福婆子許下承諾。
“祿媽媽,壽媽媽,喜媽媽,你們也留下來和福媽媽,一起看守院子。”沈丹遐微微一笑,“留下來的人,仍舊各司其職,月例照舊。”
此語一出,衆人知就算不随行,沈丹遐也不會怪罪,這下很快就站好了位置。留下的和随行的各一半,沈丹遐打發她們下去收拾。
吏部給徐朗到任的日子,給得很寬松,要他在五月十五趕到餘城即可,但徐朗出發的日子,不由他決定,而是燕王指定的。四月初一,徐朗見過燕王,回到家中,問沈丹遐道:“過兩日就要出發了,你這邊都準備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沈丹遐笑,“我準備了一些在路上打發時間的東西,還有零食什麽的。”
話雖這麽說,可沈丹遐總覺得東西沒帶齊,把幾個婢女指揮的團團轉,一個包袱二個包袱三個包袱四個包袱五個包袱。沈丹遐看着榻上的包袱又增加了幾個,直撓頭,這麽收拾下去,還得再加一輛馬車不可。
“不用收了,多帶些銀票好了,缺得東西到餘城買也是一樣的。”沈丹遐痛下決心,再收拾下去,她非把自己給累死不可。
四月初三,風和日麗,正好出行。親友送徐朗和沈丹遐出城,徐朗帶着常氏四兄弟以及長随杜安和張平,沈丹遐身邊是四香四莫以及兩個杜安家的和張平家的。再加上燕王給的護衛,共三十餘人,五輛馬車,九匹高頭大馬,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
離城十裏,徐朗拱手道:“諸位,送君千裏,終須一别,諸位請留步。”
沈氏兄弟、程家兄弟,以及徐家諸人聞言,都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來。
馬車走的是官道,如今太平盛世,也沒什麽危險,再說了,那十來個護衛雖穿着便服,可看他們那強壯的樣子,就知不好惹,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冒犯,不想要命了嗎?
傍晚,進城驿站投宿,徐朗是去赴任,依大豐的律例,這一路上他們都得住驿站的,不會随便住一些客棧之類的,免得擾民。到了驿站,沈丹遐就進屋躺下了。
古代的馬車和現代的汽車是沒法比的,官道也沒高速公路那麽平坦,木制的輪子,更是一點緩沖都沒有,颠簸的厲害,沈丹遐雖然不暈車,可也被颠得頭昏腦脹的。
徐朗推門進來時,見莫失在給沈丹遐按摩,揮揮手讓莫失下去,他走過去,幫她捶腰,“是不是很辛苦?”
“還好。”沈丹遐早就知道會很艱苦,要不然怎麽會有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的說法。
“我已讓人送熱水進來了,一會你泡個澡解解乏,這樣能松快些。”徐朗心疼地道。
“嗯,好。”沈丹遐半眯着眼道。
說話間,莫離提着熱水,莫棄提着一個大木盆進來了,木盆是從家裏帶來的,不是沈丹遐讓帶的,是徐朗不怕麻煩給帶上的,方便路上使用,他不願意讓沈丹遐用别人用過的木盆泡澡,沈丹遐當然也不願意,徐朗此舉,正合她心意。
徐朗摸着下巴,“我們一起泡澡,然後一起去吃小鎮上那幾樣小吃怎麽樣?”
沈丹遐斜他一眼,道:“你給我出去。”
徐朗隻是和她開玩笑,沈丹遐這麽累了,他不打算鬧她,乖乖的出去了。沈丹遐泡了澡出來,一身清爽,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徐朗也在别的房間裏清洗了一番,也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然後過來找沈丹遐帶她出門。
常氏兄弟和四莫四下散開,混在人群中,暗中保護,四香留在驿站裏休息。這雖是個普通的小鎮子,卻很繁榮,來來往往的行人,操着各地的方言;徐朗見沈丹遐左顧右盼,笑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個鎮子離錦都不遠,這麽繁榮熱鬧應該是借了錦都的光。”沈丹遐笑道。
“沒錯,這鎮子離錦也就一天的路程,很多去錦都的商人,會留下來歇一晚,免得帶着貨物趕夜路,一來二去的,這裏也就繁榮起來了。”徐朗笑道。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我餓了,想吃東西了。”沈丹遐問道。
“别着急,轉過彎就到。”徐朗把她帶去了一個賣馄饨的小攤前,“老闆,來兩份羊肉馄饨。”
“好嘞,兩位客官先坐下來等等!馬上就好!”攤主大聲地招呼道。很是熱情。
沈丹遐在小木桌邊坐下,問道:“三爺,這家馄饨有什麽特别之處嗎?”這條小街賣小吃的攤子有七八個之多,種類也各不相同,爲何會選這家?
“先前來辦差的時候,從這地方路過,來這家吃過兩回,味道還不錯,待會兒你嘗嘗看可合胃口。”徐朗取筷子和勺子,提壺洗清。
沈丹遐撇撇嘴,道:“你對吃食一向不挑。”這是不相信他的推薦。
“吃過你就知道了。”徐朗笑道。
沒過多久,兩碗馄饨就送了上來,熱氣騰騰,散發着淡淡蔥花的香味,沈丹遐接過徐朗遞來湯勺,舀了一個小馄饨,吹了吹,放進嘴裏,細細品嘗,剁成茸的餡裏,有着羊肉特有的香味,卻沒有那股子膻味。
“好吃。”沈丹遐又舀了一個,往嘴裏送。
“你慢點吃,沒有人和你搶,小心點,别燙着嘴了。”徐朗也開動了。
“嗯嗯,”沈丹遐點點頭,“老闆,你這餡又嫩又鮮,用的是羊羔肉吧?”
“嗳,這位太太真識貨。”攤主笑眯了眼,“用得家養的小羊羔子的肉,又鮮又嫩,還沒有膻味。”
“賣吃食就得有良心,老闆,你的生意會越來越紅火的。”沈丹遐笑贊道。
“承您貴言。”攤主更高興了。
吃完了馄饨,徐朗掏了幾枚銅闆給老闆;老闆笑呵呵地道:“兩位客官,要是喜歡,以後請常來。”
“味道這麽好,我們一定會再來的。”沈丹遐拉着徐朗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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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兩天的電,我兩天沒碼字,今天十一點終于來電了,我還以爲我要食言斷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