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徐蛜伸手虛扶了一把,一人賞了一個荷包,裏面是一個二兩重的金元寶,這個賞賜不重不輕,符合她側妃的身份。
“謝側妃賞。”三個夫人行禮道謝,依次坐在右側的椅子上。
直到楊靈芝從裏面出來,另一位夫人還沒到;楊靈芝問道:“魏氏怎麽還沒到?”
“回王妃話,魏夫人剛打發人來告假,說身子不舒服。”侍女上前道。
“昨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麽今日就不舒服了?她真是越發的沒規矩了。”楊靈芝繃着臉,聲音不大不小的嘟噜了一句,扭頭對徐蛜笑了笑,“徐妹妹,魏氏不是有意要怠慢你,她身子骨弱,王爺體恤,讓她好好在房裏休養身子。”
“王妃說笑了,妾身和魏夫人是一樣的人,在宮裏也有過數面之緣,都是皇上指給王爺的人,沒什麽怠慢不怠慢的,是王爺體恤,王妃體諒,魏夫人才能好好在府中休養身子,還真是好福氣。”徐蛜輕描淡寫地把話還了回去。側妃亦是妾,和夫人沒多大的區别,魏氏不來請安,掃得是誰的臉面,大夥心知肚明。
楊靈芝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妻妾幾個又閑扯了幾句,楊靈芝就将她們打發出去,徐蛜回到自己的院子,問婢女道:“我有沒有做到三嫂說得不卑不亢?”
“側妃今日做得很好。”婢女肯定地答道。
徐蛜拍拍胸口,頗有感觸地道:“女孩兒在家受得委屈不叫委屈,出嫁後,才叫受委屈。”
“側妃别擔心,後日趙側妃就要進門了,王妃應該不會緊盯着側妃您了。”婢女安慰她道。
“希望如此,左右無事,把我的嫁妝單子拿來整理一下吧。”徐蛜笑道。
婢女應聲去拿禮單。
這天晚上,徐蛜本以爲高榳不會再進她的院子,畢竟已連寵她兩夜,他已可以去别的妾室房裏了,但高榳過來了,徐蛜還是開心的,體貼入微地伺候他吃飯,沐浴,然後攜手上床翻滾。
第二天,徐蛜準時去給楊靈芝請安,這一次,魏氏來了,穿着一襲淡綠色衣裙,嬌弱的跟一把水蔥似的,走到徐蛜面前,屈膝行禮道:“妾身見過徐側妃,側妃萬福。”
“魏夫人不必多禮,請起。”徐蛜擡手虛扶,然後就沒再搭理她,既然她昨日錯過了,那見面禮就沒了,也算是對魏氏昨日沒來,表示出些許的不滿;側妃的地位畢竟要高于夫人,她若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會讓這些夫人誤以爲她好欺負的。
另外三位夫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位徐側妃也不是沒脾氣的。
這天傍晚,高榳從外面回來,先去看這楊靈芝,接着準備去徐蛜的院子,半道上卻被魏夫人的婢女攔住了,“王爺,夫人心口疼。”
高榳挑了下眉,轉道去了魏夫人的院子。這事傳到楊靈芝和徐蛜耳朵裏,楊靈芝冷哼一聲,道:“這個魏氏好嚣張啊,這口氣,不知道那位徐側妃能不能忍下去?”
徐蛜一點都不生氣,她連續被高榳折騰三晚,她想休息了,魏氏此舉,挺合她之意,傳來晚飯,吃完後,沐浴更衣,安然入睡。
四月三十日,趙忎之進燕王府的日子,她也選擇穿粉衣進門,而不是側妃服飾;沈丹遐借着來燕王府喝喜酒的機會,去見徐蛜;看到沈丹遐進來,徐蛜有些激動,向前迎了兩步,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又坐回榻上去,擺出莊重的姿态。
沈丹遐微微淺笑,上前行禮,“徐沈氏見過徐側妃,側妃萬福。”
“徐太太請起身。”徐蛜對着候立一旁的婢女使眼色,讓她扶沈丹遐起來。
婢女過去扶沈丹遐起來,沈丹遐依禮謝過之後,才扶着婢女的手站起來,然後在徐蛜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婢女将屋内伺候的侍女們都領了下去,屋内隻剩下姑嫂二人。
徐蛜這才拉過沈丹遐的手,喊道:“三嫂。”
“六妹妹,這幾日你過得可還好?”沈丹遐握着她的手問道。
“很好,我過得很好。”徐蛜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王爺對我也好,王妃沒有爲難我。”
沈丹遐見她神情坦然,知這話縱不全部真實,至少有六七分屬實,到是放下心來。姑嫂倆又聊了一會,沈丹遐就告辭離去,出門沒多遠就遇到一個年輕的少婦。沈丹遐雖不認識,但還是禮貌地對她笑了笑,準備從她身邊走過去。
“你是什麽人?見了本夫人爲何不行禮?”年輕少婦攔在了沈丹遐的面前。
夫人?
沈丹遐愣了一下,見年輕少婦不過十幾歲的樣子,立刻明白此夫人非彼夫人;不過是燕王的一個小妾,無品無級,在五品外命婦面前耍派頭,實在是沒腦子,沈丹遐并不想多搭理她,淡淡地道:“我是徐側妃娘家三嫂,禦林軍徐副使的嫡妻沈氏,不知您是哪家的夫人呢?”
“不過是個五品宜人,有什麽了不得的。”年輕少婦甩手走開了。
沈丹遐無語地扭頭看着她的背影,這人腦子怕是有病吧?莫名其妙的尋人晦氣。這點小事,沈丹遐沒往心裏去,可這事偏巧讓一小丫鬟看到了,東傳西傳的,最後傳到了徐蛜耳朵裏。徐蛜冷哼一聲,道:“那魏氏失禮于我,也就罷了,居然到我三嫂面前擺架子,她以爲她是那個牌面上的人啊,不給她點教訓,她以爲這燕王府是她在當家作主嗎?”
魏氏嚣張了這麽一下,啥好處也沒撈着,還把徐蛜給徹底得罪了,至于徐蛜要如何整治她,沈丹遐不知道,她手伸不了那麽長,而且也不想伸那麽長,對燕王府的事,她關注的不多,快端午節了,她正帶着兩小家夥爲包粽子而奮鬥。
沈丹遐不太會包粽子,她手捏不緊,這頭放米,那頭就漏了,包半天,也沒包幾個。胖胖和壯壯,根本就是瞎胡鬧,一個粽子都沒包起,還偷生米吃;一大二小三個主子都不靠譜,包到明年都未必有粽子吃,好在仆婦們的手藝不錯,爲了哄兩小家夥,奶娘還握着他們的小手,幫着包了兩個小粽子。
一盆糯米包完了,端去廚房煮;兩小家夥也不玩木劍,指揮奶娘端着小木杌,坐在廚房門口,眼巴巴等粽子煮熟了好吃。沈丹遐笑罵了句,“兩個小吃貨。”也不去管他們,回房去翻上午剛收到的兩本章氏手稿,這些年陸陸續續收集三四十本章氏手稿,也不知道這章善聰大才子寫了多少本手稿,真是讓人頭痛。
沈丹遐翻開一本手稿,發現是一本前言不搭後語的藏字手稿,翻到最後,看到了一句話,數七遊戲,立刻明了解讀方法。沈丹遐讓錦書拿來紙筆,第七個字是第,第十四個字是一,第二十一個字是選,第二十八個字是騎,第三十五個字是兵。
沈丹遐眼皮一跳,這又是一本兵法。這本兵法要不要給燕親王呢?沈丹遐猶豫了片刻,決定把兵法抄出來給交給徐朗,由他決定,私心裏,她是想将兵法留給徐朗的。
這本手稿較厚,沈丹遐又要數字,抄得比較慢,粽子煮出來了,她才抄了一半,兩小家夥守在廚房門口,見粽子熟,歡呼雀躍,“粽粽,吃吃吃。”
兩兄弟還小,下人也不敢多給,兩兄弟分食了一個,吃得小嘴滿是油;兩小家夥随娘,愛吃肉粽。下人也拿了幾個送進來給沈丹遐,沈丹遐也剝了個肉粽嘗了味,“胖胖,壯壯,把十來個粽子,送去給曾祖母。”
将兩小家夥打發走,沈丹遐淨了手,繼續抄手稿裏的兵法;下人們簇擁着兩位少爺,帶着十幾個熱騰騰的粽子去圃院;進了院門,兩小家夥一路喊着“曾祖母”。
徐老夫人聽見了兩個曾孫的呼喊聲,笑得滿臉褶子,讓婢女扶她坐起。她剛靠在引枕上,兩個小娃兒就沖了進來,争先恐後地道:“曾祖母,吃吃粽粽。”
因說得急,口齒不清,徐老夫人沒聽清楚,但不影響她看到小曾孫的好心情,示意婢女扶一把兩個着急爬上炕的小娃娃。
“曾祖母。”兩小娃娃坐在了徐老夫人身邊,“包粽粽。”
徐老夫人笑着摸摸兩兄弟的小臉蛋,道:“哥兒包粽子啦,真乖。”
奶娘提着食盒進來了,道:“這兩粽子是兩個哥兒包的,兩個哥兒都沒吃,說是要送給老夫人吃的。”
徐老夫人聽了,心裏那個熨帖啊,這是她嫡親的兩個曾孫,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孝心,那是他們的娘教的好,乖孫的眼光就是比兒子好。徐老夫人高興地把兩兄弟摟在懷裏,一人親了兩口,“好孩子,謝謝你們想着曾祖母。”
胖胖壯壯回親了徐老夫人兩口,這是沈丹遐給他們養成的習慣,她親了他們,非要兩小家夥回親。因是兩個哥兒包的,徐老夫人讓下人把粽子剝了粽葉,送上來,在兩個小娃娃期盼的眼神裏,用了半個。
“真好吃。”徐老夫人笑眯着眼道。
胖胖咽着口水道:“還給,還給。”
“曾祖母包。”壯壯把話補全。
“好好好。”徐老夫人樂不可支,有了這兩個小寶貝喲,日子都過得輕快多了。
沈丹遐花了三天的時間,把手稿裏那本兵法給抄摘出來,又整理了一番後,将它和章氏手稿一起交給了徐朗;徐朗一臉不解地接過去,“做甚?”
“你翻開看看。”沈丹遐笑道。
徐朗看了看,驚訝地道:“這是兵法,哪來的?”
“這本章氏手稿裏暗藏着一本兵法,先前有一本也暗藏着一本兵法,我已經解讀出來交給燕王了,這本,三爺,你覺得要不要再交給燕王?”沈丹遐看着他問道。
聽話聽音,徐朗那還不知道沈丹遐的意思,伸手捏了下沈丹遐的鼻子,“又想被打屁屁了?”
沈丹遐向後退開,“我隻是想看你是不是和我心有靈犀,不是有意要試探你。”
“狡辯。”徐朗盯着她道。
“沒有狡辯。”沈丹遐噘嘴不承認。
“算了,爺不跟你計較,這兵法不交,留下來自用。這樣可是與你心有靈犀了?”徐朗笑問道。
沈丹遐走過去,扭身坐他懷裏,“有。”
“獎勵。”徐朗笑道。
沈丹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獎,如何?”
“輕了點。”徐朗不是太滿意。
沈丹遐眸光微轉,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今晚,我在上面可好?”
“甚得爺心。”徐朗笑道。
夫妻逗樂了一會,徐朗牽着沈丹遐的手,去了東廂房的書房,“小妞,去磨墨,磨好了三爺有賞。”
“是,三爺。”沈丹遐抛了個媚眼給他。
徐朗左手執筆,交沈丹遐抄摘出來的兵法,重新抄一遍,沈丹遐見他用左手寫字,驚訝地道:“三爺,你好厲害,左手也能寫字!”
“這沒什麽,我右手能寫五種不同的字迹,左手隻能寫兩種。”徐朗淡然道。
“三爺這是在炫耀嗎?”沈丹遐問道。她的毛筆字雖然練得不錯,但僅限于右手,而且她寫得最好的是小楷,别的都一般般。
徐朗擡眸看着她,認真地道:“不是,爺這是陳訴事實。”
沈丹遐輕啐他一口,繼續磨墨。
等徐朗抄完,檢查了一篇後,就讓下人籠了盆火進來,将章氏手稿和沈丹遐寫的那一份兵法,付之一炬,毀屍滅迹了。
夫妻倆重新回到屋裏,讓奶娘把兩小娃兒抱來,逗弄了一會,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吃過晚飯,帶着兩小子去後院散步,壯壯眼尖地看到一朵盛開的薔薇花,跑過去摘了一回,又跑回來,把花遞給沈丹遐,“娘,戴。”
沈丹遐蹲下去,讓壯壯将花别在她的發髻上,胖胖見狀,也吵着要摘一朵花給娘戴,沈丹遐領着他摘了朵半開的薔薇花,讓他别在她右邊發髻上;左邊一朵右邊一朵,對襯了,到也好看。
徐朗笑贊了句,“人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