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徐朗輕喚,低頭,吻住她嬌潤的紅唇。
沈丹遐臉頰發燙,安靜的夜晚,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沈丹遐仰着頭,雙手放在他的胸口前。
結束這個纏綿的吻,沈丹遐雙腿發軟,若不是徐朗摟着她的腰,她就坐地上去了。徐朗半摟半抱的把她移到軟榻上,親了親她的臉頰,“還有一年,等你及笄,我就上門提親。”
“我娘可舍不得我這麽早就出嫁,說要多留我兩年。”沈丹遐斜睨他一眼道。
“不着急,兩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徐朗摸着她柔順的長發道。
沈丹遐拍開他的手,“誰着急了,是你着急好不好?”
“是我着急。”徐朗坦然承認,他這個年紀的人,大多都娶妻生子,可誰讓他喜歡上的是個小姑娘,唯有眼巴巴的盼着她快點長大。
“姑娘,可是要喝茶嗎?”墨書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沈丹遐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我不喝茶,你安心睡吧,我要喝茶時,會喚你的。”
“哦。”墨書心眼實,姑娘說不喝茶,那就是不喝茶。
沈丹遐暗自慶幸今兒值夜的是墨書,要是侍琴、撫琴和錦書,她們肯定得進來察看,徐朗跳窗離開都來不及。
“你走吧,路上小心。”沈丹遐推了推他道。
徐朗也知道不能久留,跳窗離開。徐朗随嚴錦添去海西平亂,這對沈丹遐的日常生活沒多大的影響。二十八星宿的謎鎖,仍然沒有解開,這天收到古博店掌櫃傳來的消息,沈丹遐禀明陶氏,帶着四莫出門去了古博店。
馬車在店門口停了下來,沈丹遐下了馬車,夥計就迎了上來,行禮笑道:“姑娘來了,姑娘請進。裝書的箱子,在二樓放上,掌櫃的在後面清理瓷器和陶器。”
“不必打擾他了,你領我上二樓去吧。”沈丹遐是爲章善聰的手稿而來,以前解謎鎖是受高鋆的威脅,現在解開謎鎖成了她的愛好。
上到二樓,夥計推開虛掩的門,“姑娘,箱子就擺在屏風旁邊。”
沈丹遐一眼就看到雕花屏風邊擺着兩個大大的箱子,道:“你家掌櫃的這次淘了很多東西回來呀。”
“是淘到不少東西,能賣到過年。”夥計笑道。
沈丹遐走了進去,道:“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個慢慢找。”
夥計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并将門給帶上了。
沈丹遐正要走過去開箱子,一個箱蓋卻突然打開了,把沈丹遐駭得向倒退了一步。莫失一個箭步竄到沈丹遐面前,厲聲問道:“什麽人?出來。”
箱子裏的人坐了起來,沈丹遐惱怒地道:“趙誠之,你怎麽會在箱子裏?”
“沈姑娘,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趙誠之從臬子裏走了出來,白衣勝雪,笑意盈然。
沈丹遐這個時候若還不知道是趙誠之串通店掌櫃,把她騙過來,她就是傻子了,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轉身道:“莫失莫忘,我們走。”
雖說兩人見面的次數不多,但趙誠之很清楚沈丹遐不待見他,可他真心不知道他哪裏得罪這位小美人兒了?勾唇笑笑道:“沈姑娘要走可以,隻要你來過就可以了,一會有人來,我隻管将這珠钗拿給她們看,到時候就算沈姑娘再怎麽伶牙俐齒,怕也無法辯白了。”
珠钗?
沈丹遐回首一看,當場愣住了,趙誠之手上的那根珠钗,她瞧着怎麽那麽的眼熟啊?莫失莫忘眼神狠厲地瞪着趙誠之,“你什麽時候偷走我家姑娘的珠钗的?”
趙誠之挑眉,将珠钗翻了個過,将钗股上那個小小的圓篆體的“遐”字,展現給她看。她的首飾上都刻有一個遐字,但是沈丹遐可以肯定,趙誠之手中的珠钗不是她的。
“我何德何能,讓趙世子如此費心思。”沈丹遐百思不得其解,她沒招惹過這位啊,怎麽就讓這位盯上她了呢?沈丹遐壓根就沒想到趙誠之膚淺的看上了她的那張臉。
趙誠之容貌出衆,對娶妻娶賢,納妾納美一說,嗤之以鼻,他就要娶一位美貌的賢妻,長相醜陋的女子,不堪入目;這麽多年,沈丹遐還是第一個,他認爲在長相上能匹配他的人。
“沈姑娘無須妄自菲薄,沈姑娘相貌不俗,又聰慧過人,值得本世子多費心思讨好。”趙誠之轉動着手中的珠钗,笑道。
“趙世子的讨好,我消受不起。趙世子的家世樣貌,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爲何偏要用這種法子,促成你我的婚事,着實令我感到驚愕。”沈凡遐眸光一凜,身上似有寒氣慢慢逸出來。
趙誠之挑眉,“我請媒人上你家提親,你可會答應?”
當然不會答應。
沈丹遐明白他的意思了,行正途不行,才走歪道。沈丹遐磨了磨牙,道:“趙世子就沒想過我會甯爲玉碎不爲瓦全嗎?就算被你敗壞了名聲,我甯可終身不嫁,與你趙家結仇,也不嫁給你,你當如何?”
趙誠之一怔,這個答案顯然在他意料之外,捏緊了手中的珠钗,沉聲問道:“我究竟有什麽地方,令沈姑娘瞧不上?”
沈丹遐沉吟片刻,問道:“趙世子知道蕪荽嗎?”話還是委婉點說,免得觸怒他。
趙誠之微皺眉,道:“知道,芫荽性溫,味辛,具有發汗透疹、消食下氣、醒脾和中之功效,主治麻疹初期透出不暢、食物積滞、胃口不開等病症。芫荽辛香升散,能促進胃腸蠕動,有助于開胃醒脾,調和中焦。”
“芫荽有這麽多功效,很多人都愛吃,可是我不喜歡吃,我嫌它的味道難聞。趙世子,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沈丹遐問道。
“沈姑娘的意思,我懂了,但芫荽味道不錯的,沈姑娘可以嘗一嘗。”趙誠之笑道。
沈丹遐搖頭,“我已找到我愛吃的菜了。”
“沈姑娘真不考慮換道菜?”趙誠之問道。
“喜歡吃的菜,我會吃一輩子。”沈丹遐表明立場。
趙誠之盯着沈丹遐,“如果以後沒有那道菜,沈姑娘要如何?”
“誰敢動我的菜,我就剁了誰的手。”沈丹遐冷聲道。
趙誠之雙手一用力,珠股被捏彎了。
“莫失莫忘,帶我從那裏走。”沈丹遐指着開啓的木窗道。與趙誠之說不通,沈丹遐也不想再磨蹭了,再耽誤下去,“捉奸”的人該來了,她可不想被人堵在這屋裏,抓個現形。
趙誠之沒有阻攔沈丹遐離開,他并不想和沈丹遐玉石俱焚。莫忘抱着沈丹遐從木窗跳了出去,穩穩地落在地上,從後巷繞了出去,離開古博店,沈丹遐就直接回家了。
沈丹遐對趙誠之的所作所爲,很生氣,更生氣的是她一時之間,想不到法子整治趙誠之。隻能暗暗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一定會找到機會将今日之辱,還給趙誠之的。
五月下旬傳來了與暴民交戰的消息,徐朗立功了,斬殺了一個小頭目。沈丹遐的心揪了一下,這人身先士卒,也不知受沒受傷?
日子一天天過去,七月初,經過激烈的攻防戰,海西被奪了回來,嚴錦添押解暴亂的幾個大頭目回京,徐朗則留在海西查引起暴亂的原由。海西的捷報傳來的同天,竹山城的主薄送來了一批壯馬,共有一百匹,都是高頭大馬。
皇上留下了十匹馬養在禦馬間,禁衛軍那邊得了二十五匹,城衛軍得了五十匹,騎兵近一步得擴增,餘下的十五匹,皇上交給了昌甯伯,養在含桃山莊的馬場裏。趙公葑偷騎禦馬間的馬,摔了下來,摔斷了腰,禦醫确診治不好了,這後半輩子,趙公葑隻能癱瘓在床,由人伺候了。
錦都城少了蔡燦這個禍害後,又少了個禍害,普天同慶。祥清侯府老夫人卻不這麽想,大吵大鬧,說是有人謀害她的寶貝兒子。趙後命人查了一番,查到是有人在趙公葑面前吹噓那匹烈馬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騎上如何如何威風,趙公葑才會去偷馬騎的。
趙公葑已記不清在那人的樣子,也不知那人的姓名;那馬是皇上所鍾愛的馬,不能砍殺,這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
七月二十日,沈母領着一家老小去了趟城南的文昌祠,沈柏寬、沈柏密、沈柏寓、沈柏宯四兄弟,三年前都通過了童子試,要參加今年的秋闱,沈母希望四個孫子,都能順利的通過鄉試。
文昌祠裏供奉的是文曲星君,文曲星又稱祿神、文昌星,是專司功名利祿的神,吉星,主大貴。進了文昌祠,就看到一尊泥塑的魁星,左手拿鬥,右手拿筆,單足立在鳌頭上、一腳向上後踢。傳說魁星右手那支筆是專門用來錄取科舉士子的,一旦點中就會文運、官運一起來。正是“自古文章無憑據,但願魁星一點鬥。”在星君後面,還塑着兩個童子,據說這兩童天聾地啞。
袁清音和沈丹遐從香籠中各自取了三柱香,在燭火上點燃,跪在蒲團之上,誠心叩拜,閉目許願,沈丹遐默念道:“願星君保佑大哥小哥三元及第,金榜題名。”沈柏寬那浪蕩樣,除非魁星附體,否則他别想中舉;至于沈柏宯,沈丹遐不恥他的爲人,不願替他祈禱。
沈家一行人祭拜了文曲星君,去登魁星樓,在魁星樓前,有一隻銅質的大鳌,沈家兄弟給香油錢後,一個接一個的站在鳌頭上。魁星點鬥、獨占鳌頭,是每個參加科舉的士子的追求。
離秋闱雖還有半個多月,但來文昌祠拜祭的人已有很多,沈丹念去上淨房時,一不小心就與一位清俊的書生撞上了。那位書生相貌清秀,唇紅齒白,穿着一襲月白色襦衫,頭戴襦帽,風度翩翩。
兩人的視線不慎的對上了,書生忙低頭,長揖行禮道:“小生無禮,冒犯姑娘了。”
沈丹念屈膝還禮道:“是小女子失禮在前。”
“剛才是小生未曾緩步而行,沖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書生溫聲道。
沈丹念看了他一眼,抿唇淺笑,彎腰去撿地上的帕子;那書生也去撿那帕子,兩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那書生忙直起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取出袖中的扇子,扇了幾下,“小生又失禮了,抱歉。”
“公子是一番好意,多謝了。”沈丹念小臉微紅,含羞帶嬌地道。
“姑娘請先行。”書生客氣地道。
“謝公子禮讓。”沈丹念往前走了兩步,回首,見那書生站在原處未動,看着這邊,眸光流轉,唇角上揚,一顆芳心砰砰亂跳。見到姐妹們時,她并沒有提及此事。
八月初一,沈柏密兄弟去官府辦了手續,因爲要去畫畫像,所以本人必須親自到場。八月初九卯時初刻,天色微亮,沈柏密和沈柏寓兄弟出發去貢院,陶氏原本隻打算帶着袁清音和沈丹遐去送他們,到二門外時,沈丹念趕來了,“太太,我也想去送兩位兄長。”
陶氏皺了下眉,沈丹遐輕拽了拽她的衣袖,“母親,五妹妹想去,就帶她一起去吧。”
陶氏盯了沈丹念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就把她帶上。
貢院門口,人馬紛紛,五城兵馬司的人,拿着畫像,一個一個喚名字進去,一一盤查,怕有人冒名頂替。沈丹念撩開些許窗簾往外看,不停地在人群裏尋找着那天那位書生,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看到了那天那位書生,他穿灰青色儒服,背着竹制的竹箱。
官兵大聲喊道:“喬智嘉,喬智嘉。”
那書生大聲應道:“有有有,在這。”
沈丹念看着他進了貢院,放下了簾子,原來他叫喬智嘉,這名字真好聽。知道他名字,就可以打聽他的情況了。陶氏三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并沒覺察到她的舉動。
足足花費了一個時辰,所有應試才子全部進入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