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數日過去,十月初十陶氏要去仁義伯府參加陶潔的及笄禮,像洗三、及笄之類,大多是女眷參加,是以無須沈穆轲相陪,沈柏密兄弟也可以不去;陶氏帶着沈丹遐、沈丹迼和沈丹迅三人去的,至于沈丹念和沈丹逦,用陶氏的話說就是,“那兩個不尊嫡母的東西,我爲什麽要帶她們出去長見識?”雖然她從來都不稀罕妾室和庶女的尊重,但不妨礙她用這個理由打發人。
一早陶氏帶着已經穿戴整齊的三個女兒到萱姿院給沈母請安,沈母眼神複雜地盯着陶氏半晌,最後什麽話都沒說,神情略有點頹廢地揮揮手讓她退下。
沈丹念自知得罪嫡母甚深,嫡母不帶她出門,她也不是太在意,她也不願意随嫡母出門,一個商戶出身的嫡母能認識幾個高門?日後她随老太太出門就是了;沈丹逦與她不同了,在潭州,董其秀充當太太一職,帶着她出門應酬過,她被人奉承慣了,現在困在家裏不讓出門,反差太大她難受,如是又在董其秀面前大哭大鬧了一場。
董其秀摟着她安撫,道:“逦兒乖,别哭,你哭得娘心都要碎了,娘想法子,帶你出去玩,快别哭了,哭得眼睛腫了,就不美了。”站在旁邊一個婆子和一個婢女目光閃了閃。
“你上上上回,上上回,上回都是這麽說的,可最後你都沒帶我出去。”沈丹逦抽泣道。
董其秀一噎,臉色略顯難看。還好沈丹逦年紀小,鬧騰了一陣子就累了,被奶娘抱走哄睡了。
另一邊陶氏坐得馬車出了沈家,往陶家去,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正是錦都城男女老少踏馬賞秋之時,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再者秋收已過,農閑之際,進城閑逛的人也多,馬車行進的速度緩慢。
輕搖慢晃的,沈丹遐犯困了,依偎在陶氏的懷裏打盹。陶氏摟着她,輕輕地拍着,眼中神色浮浮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得,馬車往旁邊停了下來。沈丹遐知曉這是遇到有身份的人從對面過來了,要讓道。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馬蹄聲朝這邊過來。沈丹遐坐起來,好奇地撩起窗簾一角,往外看去,恰好看到一輛翠蓋珠纓繪着金色騰龍紋飾的馬車過來,在車身上隐約可見“安平”二字。
沈丹遐一想到高鋆用帕子拿捏她,逼得她爬假山磨破腳底的事,一股邪火就竄上心頭,氣乎乎地放下窗簾。
“是哪位貴人?”陶氏問道。
“安平郡王。”沈丹遐撇嘴道。
陶氏掃了眼兩個庶女,道:“安平郡王是當今的異母弟弟,依照禮制,他大婚後應該會晉升爲親王。”
沈丹迼老實,聽這話沒多想。沈丹迅機靈,知道嫡母這是在敲打她們,讓她不要好高骛遠生出别樣的心思來。
“上回去徐府祝壽見過這位郡王,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看着就敬而遠之了。”沈丹迅表明态度,且不說她現在年齡小,還不到婚配的時候,就算她及笄了,以她的身份,也不敢肖想安平郡王。
陶氏對她這态度是滿意的,人貴自知,她從來就不是那種狠毒的嫡母,非要毀掉庶女的一生,隻要聽話不惹事,她是願意給庶女一個好前程的,微微笑了笑。
到了仁義伯府,參加了陶潔的及笄禮,用過午飯,申時正陶氏辭别母親嫂嫂,帶着三個女兒返回了沈家。
沈母閑在家裏無所事事的,如是就生出點事來,說是十月十五日要去相國寺禮佛,“菩薩靈驗,去給她們姐妹求好姻緣。大丫頭也可去送子觀音那兒求道符。”
沈丹瑤的好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二,沈母就盼着她嫁進去就懷胎,然後一索得男,别像她娘一樣接連生出三丫頭片子來。雖說成親在即,沈丹瑤仍舊羞得滿臉通紅,聲若蚊蟻地應了。
到了去相國寺的那一日,沈家女眷們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沈家門外停了五輛馬車,陶氏無意間瞄了眼沈母那邊,臉色一沉,揚聲問道:“董姨娘這身打扮是要去哪兒啊?”
董其秀穿戴着婢女的服飾,正攙扶着沈母上馬車。
“哎喲,三弟妹不說,我還沒瞧見呢。一個妾室怎麽能這麽不安分?怎麽着,還想着喬裝打扮偷溜出去玩?真是沒規矩。”周氏插嘴道。
沈母怒目掃了眼周氏,這個蠢貨!
因爲被陶氏叫破,沈母不好讓董其秀跟着她上馬車。陶氏斜睨董其秀道:“這回就罷了,若再有下一次,哼哼。”
陶氏牽着沈丹遐的手上了馬車。看着絕塵而去的馬車,董其秀滿眼妒恨。
馬車出了沈家,朝着城外駛去,一個時辰後就到了相國寺所在的相山半山腰,接下去全是台階,馬車是上不去了,隻能徒步。陶氏把沈丹遐抱下了馬車,沈母也被沈丹念和珍珠扶了下來。
這時早一步到的沈妧妧扶着婢女的手,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嬌聲喚道:“母親。”
沈丹遐也看到了跟在沈妧妧身後,穿着一襲碧色錦衣、面容冷肅的徐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