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沒留意她主子的眼神,還在那裏低聲問道:“姑娘,你還走得動嗎?做甚不讓郡王抱你上山?”
“你給我閉嘴。”沈丹遐恨聲道。被高鋆拿捏着走這一趟,她已經很惱火了,再者跟高鋆不熟,她不可能要他抱;最讓她疑惑不解的是高鋆爲何非要她跟着到山頂去,她可不相信他說得什麽獨自上山太安靜,好生無趣的鬼話。杵在他身旁的高啓元又不是啞巴,先前她還聽到他們交談了呢,“我今天就不該帶你來。”
五福這下感受到她主子的怒意了,老實的閉上了嘴。
高鋆聽到主仆的對話,回首看去,見沈丹遐氣呼呼的鼓着小包子臉,象隻炸毛的小奶貓,薄唇上揚,狹長的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即使沈穆轲是個沒用的,就這個有趣的小丫頭,也值得他費點心思,何況沈穆轲還有點能力,做潭州同知才一年多就升官了,雖然這官升得有些蹊跷。
“小肥仔兒,本世子受點累,抱你走一段路。”高啓元好心地道。
沈丹遐大喘了口氣,道:“不用,我我走得動。”這個死鴨公嗓就不能不叫她小肥仔兒嗎?
高鋆看沈丹遐白皙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已布滿了一層薄汗,勾起左邊嘴角,嘴硬的小丫頭,到要看她能硬撐多久。
四人繼續往上爬,不用走泥路,高啓元輕松地吟起詩來了,“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日閑。”
沈丹遐可沒這份閑情雅緻,低着頭在數地上的青石闆,“……一百二十六塊,一百二十七塊,一百二十八塊……”她要是累死了,一定到閻王爺面前告安平郡王的狀,讓黑白無常把他的魂魄給勾了,然後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他永不超生。
高鋆不知沈丹遐對怨恨到了極點,又回首看了看她,走了這麽遠,這小丫頭還沒開口要抱,到是挺倔強的。
沈丹遐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跟在高鋆和高啓元的後面爬上了假山頂,癱倒在同樣喘着粗氣的五福懷裏,兩眼發直。還好姑娘們的注意力都被那群慘綠少年給吸引了,在同坐說笑,沒有留意到他們,要不然沈丹遐身上絕對插滿眼箭。
高鋆和高啓元走了過去,衆人起身要與兩人見禮,高鋆一臉溫和地道:“不必多禮。”
衆人讓出中間的位置來給兩人,高鋆和高啓元都沒推辭,這裏就數他倆的身份最爲貴重。高啓元坐下道:“你們先前在說什麽?繼續說,别因爲我們過來,你們就不說了。”
“是的,别讓我們擾了你們的興緻。”高鋆微微笑道。
“我們不過是在閑聊罷了。”徐蘿垂首紅着俏臉道。
沈丹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邊,突然視線被一片豆青遮住了,仰頭往上看,看到的是一張傾倒衆生的臉,開心喚道:“朗哥哥!”
徐朗彎腰伸手,很自然地将沈丹遐抱了起來,發現她氣息不穩,眉頭微皺眉,問道:“小九妹,你怎麽上來了?”這座假山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要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自己爬上來,是件很困難的事。
沈丹遐摟着他的脖子,嘴貼在他的耳邊,向他告狀,“我本來已經下山了,是那個安平郡王,他撿着我掉的帕子,非讓我跟他一起到山頂來才還給我。我跟着他上了山,可他說話不算數,拿着帕子不給我。他是個壞人,大大的壞人。”
徐朗眯了眯眼,輕輕拍着她稚嫩的背脊,“我們去找他要。”
沈丹遐搖搖頭道:“朗哥哥,不要過去,不要過去。”不願意徐朗得罪高鋆,帕子她找時機再找高鋆讨要。
徐朗沒有聽她的,抱着她過去了,“安平郡王,請借一步說話。”雖然沈丹遐年紀小,但心細如塵的徐朗仍顧念着她的名聲,并沒有大大咧咧當着衆人的面向高鋆讨要手帕。
高鋆看着徐朗懷裏的沈丹遐,目光微閃。
“九妹妹,你怎麽上來了?你不是說到山下等我們嗎?”
“九妹妹,你怎麽能讓外男抱着你,像什麽樣,還不快下來!”
沈丹琦和沈丹芠同時出聲,一個是關心的問話,一個是不滿的指責。徐朗雙臂收攏,摟緊懷裏的小人兒,目光冷冷地掃向沈丹芠。
沈丹遐走累了,雙腿癱軟無力,窩在徐朗懷裏正舒服,對沈丹芠的話置若罔聞,她在想着要怎麽撒個謊回答她二姐的問題。當衆實話實說,她怕高鋆秋後算賬。
看戲的不嫌事大,趙誠之忽然插嘴道:“小九妹,徐朗要和安平郡王講話,趙哥哥抱你。”
沈丹遐立時就感覺到一道兇狠的目光在瞪着她,都不用尋找,沈丹遐就知道是誰,在閨學有董籬落一個人用眼神射殺她就夠了,她可不想再增加一個,扭轉身體,把頭埋在徐朗的肩膀上,不理會趙誠之伸過來的手。
恰好這時,坐在稍遠地方的沈柏密兄弟已經走了過來,“妹妹。”
“二哥哥,三哥哥。”沈丹遐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伸着兩隻小胳膊,“二哥抱。”
徐朗的手緊了緊,之後慢慢地松開,将沈丹遐交給沈柏密,看着高鋆道:“郡王,請。”
高鋆勾勾唇,“徐三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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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高啓元吟的詩是唐五代李涉所寫的《登山》,此處借用。
這幾日天氣寒冷,我受寒不太舒服,更新字數不是太多,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