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請講。”江水靈唇角帶笑地道。
趙誠之措詞道:“行筆過于生硬,用墨不均勻,構圖失衡,題詩過長,喧賓奪主,留白太少。”
江水靈臉上紅暈褪得幹淨。
沈丹遐不滿地盯着趙誠之,用得着批評的這麽狠嗎?惹哭了江水靈,看他如何收場?
趙誠之俏皮地沖沈丹遐眨了眨左眼,幽深的眸子流轉着笑意,蘊含着幾分風流;沈丹遐心頭一跳,趕緊将目光移開。趙誠之唇角上勾,凝眸看着江水靈,語氣溫柔地道:“這些問題初學畫之人都會遇到,隻要勤加練習,必有所成;在下相信假以時日,江姑娘必然可以妙筆生花。”
江水靈在他的目光裏,低下了頭,輕輕的笑了,羞澀的紅暈又染上了她圓潤的臉頰,細聲細氣地問道:“小女一定會好好練畫,就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請趙公子指點?”
“江姑娘客氣,能欣賞到江姑娘的佳作,是在下的榮幸。”趙誠之彬彬有禮地道。
“小女不在這裏打擾趙公子了。”江水靈屈屈膝,“趙公子,我們改天再見。”盡管江水靈一點都不想離開,可是爲了不給趙誠之留下輕浮的印象,她不得不請辭。
“好,江姑娘,我們改日再見。”趙誠之微眯了眯眼,“小九妹,我們改日再見。”
沈丹遐沒理他,當沒聽到他說得話,快步往外走,江水靈三人也跟着往外走。到了觀景樓外,董籬落和袁采月快步越過走在前面的沈丹遐,轉過身盯着她,不約而同地開了口,一個道:“勾三搭四。”一個道:“朝三暮四。”
沈丹遐眸色微冷,這兩丫頭自己心思不純,小小年紀就想男人,還敢往她身上潑髒水,真是可惡;當面罵回去,顯得她小小年紀懂得太多,又有失禮儀,反到落了下乘。
沈丹遐心念急轉,道:“剛才聯句,看來兩位姐姐都沒盡興,這會子又聯起句來了。這兩句沒聽過,董姐姐勾三搭四,是什麽意思?袁姐姐朝三暮四,是什麽意思?”
董籬落和袁采月看着歪頭、一臉天真懵懂樣,向她們請教的沈丹遐,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憋屈感。董籬落有親姐董芳菲護着,性子要嬌縱些,一甩帕子,扭身氣呼呼地走了,不理會沈丹遐。袁采月素來以笑面孔示人,總是一副溫和柔順的姿态,到不好學董籬落甩手走人,半蹲下,與目光清正的沈丹遐對視,“沈家妹妹,你年紀小,等你長大些,句子的意思你自然就知道了,現在就不要多問。”
“可是董老先生教我們,學問學問,不懂就要問。問了,才能懂理知意。袁姐姐,你不告訴我是什麽意思,那我就去問董老先生好了。”沈丹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袁采月臉色微變,聲音尖利地道:“沈家妹妹,句子的意思,絕對不可以去問董老先生。”
“爲什麽不可以問?我就要問。”沈丹遐噘着小嘴道。
袁采月沉吟片刻,道:“你若去問董老先生,董老先生一定會拿戒尺,打你的手心的,你難道不怕嗎?”
“怕。”沈丹遐把雙手背在身後。
袁采月松了口氣,道:“怕,就不要去問,知道嗎?”
“知道了,我不問。”沈丹遐沒再吓唬她。
“這樣就乖了。”袁采月帶着維持不住的笑容,起身離去,她不想再與這個蠢蠢的胖妞說話了。
江水靈嗬嗬地笑了兩聲,走到沈丹遐身邊,道:“沈九,你好厲害。”
“什麽好厲害?你在說什麽?”沈丹遐把懵懂無知裝到底。
“沒什麽,沒什麽,走吧走吧,我們回園子去。”江水靈挽起沈丹遐胳膊道。
兩人帶着丫鬟回到長亭,謝惜晴正安排婢女在收畫作和詩作,等她們收齊,謝惜晴對孟薔笑笑道:“有勞薔表姐了。”
“晴表妹無須這麽外道。”孟薔扯着嘴角笑了笑,帶着抱着畫作和詩作的婢女,往觀景樓去。
一個穿水紅上衣湛藍長裙的婢女走到謝惜晴面前,行禮道:“四姑娘,酒席已備好。”
謝惜晴微微颔首,請衆人移步去暖香堂用午宴。一大早就過來赴賞花會,姑娘們已有些餓了,欣然前往。女兒家的宴會,雖不能如男子請歌伎來湊熱鬧,但同樣熱鬧,可玩的也不少。
行雅令、擊鼓傳花、抛毽子、猜繡拳……
一時間,暖香堂内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笑聲朗朗、環佩叮咚。江水靈飲了幾杯果酒,小臉紅撲撲的,拉着沈丹遐道:“沈九來,我們來劃拳。”
“好。”沈丹遐挽起袖子,與她猜繡拳。
兩人三啊五的亂喊一通,不過猜了七八回,沈丹遐就連飲五杯酒了,然後又猜錯,把第六杯酒一飲而盡,連忙擺手道:“不來了不來了,再喝下去,我會醉的。”這杯子小歸小,可積少成多,五六杯下來,她有些扛不住。
護嬌忙盛了碗豆芽湯,“姑娘喝幾口。”
沈丹遐側轉身子,讓護嬌喂她喝了兩三口,壓住上湧的酒意。
這時,謝惜晴見衆人用得差不多了,“良辰,讓她們進來換席。”
良辰走到門口喚了一聲,婢女們進來撤列席,重新送上幹淨的酒菜茶水和點心。
謝惜晴笑問道:“我們是行雅令,還是擊鼓傳花說笑話呢?”
衆人交頭接耳了一番,決定擊鼓傳花。雅俗共賞,先前已經聯句、作畫和吟詩了,如今且讓她們俗一回。
謝惜晴便命人拿來一枝牡丹絹花過來,讓一小丫頭在屏後擊鼓。鼓聲停,花在誰手,飲酒一杯,罰說笑話一個。謝惜晴是主家,先由她起,往左側傳,坐在她左側的是孟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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