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晴,你今日是怎麽了?才說了兩句,怎麽着,可是早上沒吃飽,腹内無物?”問話的是和陳茵娘一隊,在紅榴班上學的莫畫屏,“也是,聯句不過是戲耍而已,原本就不必過于認真,聯得出聯不出,也就那麽回事,說得多,也不表示才學好。”
聽了莫畫屏這番話,沈丹遐對江水靈先前說紅榴班的姐姐們面和心不和之言,深信不疑了。謝惜晴臉上優雅得體的笑容微僵,恰好這時丫鬟送來了新做的糕點和新沏的熱茶。
謝惜晴佯裝沒聽到莫畫屏的話,笑笑招呼道:“這是南邊送來的岩茶,今兒第一次沖泡,大家嘗嘗。”
衆人皆道:“多謝,有心了。”端起茶杯仔細品嘗岩茶。
“此茶未飲,掀蓋就聞其香,馥郁似蘭馨。”孟薔笑贊道。
董芳菲接着道:“茶湯橙黃中帶着微紅,清澈亮麗。”
“入口舌齒清甘,無須吞咽,茶湯已悄然滑入喉嚨。”
飲過茶水的姑娘們都對此茶贊不絕口,至于沈丹遐、袁嬌月、方明豔幾個小的,對茶水興趣不大,剛送來的香菌芙蓉餅、玉露蓮子糕,松子玉帶酥,引得她們大快朵頤。
喝了茶,用了幾塊點心,氣氛有所緩和,謝惜晴懸着的心落定,輕籲了口氣,笑道:“筆墨紙硯早已備好的,諸位請。”
衆姑娘沒有推辭,紛紛起身,作畫的作畫、寫詩的寫詩,沒有放過了這個展才的機會;她們和江水靈的想法差不多,希望得到四大公子的點評。大豐朝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當年趙後,就是憑着一首回文梅花詩和一曲《梅花三弄》,才名遠揚,被選定爲太子妃的,最終入主中宮,成爲皇後娘娘;她們不敢企望有趙後的好運,但也希望因才藝,獲得良緣。
“沈九,走啊。”江水靈拽沈丹遐的衣道。
“去哪?”沈丹遐咬着香菌芙蓉餅問道。
“去觀景樓呀,讓蘭花公子鑒賞我的畫,先前不是跟你說過的。”江水靈提醒她道。
沈丹遐沒想到她還惦記着這事,“沒必要過去了,等會晴姐姐會安排人,将畫軸和詩作送去觀景樓的。”
“我的畫隻給蘭花公子鑒賞。”江水靈說得是明面上的借口,她真正的用意,是要借趙誠之幫她看畫之際,與他交談,好給他留下一個印象。
沈丹遐嘴角币微抽搐,她對他還真是情有獨鍾啊。
“走啦走啦,我們得搶在她們前面去觀景樓。”江水靈硬将她拽起,拖着她走。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了,攔住她們的是董籬落和袁采月。
袁采月笑盈盈地問道:“兩位妹妹這拉拉扯扯的是要去哪?”
“沒去哪,就随意走走,看看花。”江水靈撒謊道。
“那我們一起吧。”袁采月挽起了沈丹遐的右手臂,董籬落也挽着江水靈的胳膊。于是兩人行變成四人行,後面還跟着她們的八個婢女。在花園裏以這種連體嬰的模樣,轉了小半圈後,江水靈見甩不掉董籬落和袁采月,隻得往觀景樓去。
觀景樓外果然有婆子守着,“四位姑娘,現在樓子不能上,請回園子裏去玩吧。”
“我們不上去,我們是要找人,你去上面請祥清侯府的大少爺趙誠之出來一下。”江水靈上前一步,塞了個塊碎銀子給那婆子。
婆子捏着碎銀子,臉色緩和,露出了笑意,問道:“奴婢要如何通報,請趙公子出來呢?”
江水靈眼珠子轉了轉,道:“你就說小九妹,他的小九妹要見他。”
沈丹遐愕然,伸手扯扯她的裙子,道:“哎,水靈,是你找她,你做甚要報我的名号?”
江水靈回頭道:“他又不知道我江水靈是誰,但他知道你這個小九妹,報你的名号,他才會出來。沈九,不要那麽小氣嘛。”
沈丹遐噘嘴,“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
“沈九,一點點小事,别那麽計較了。”董籬落打斷她的話道。
袁采月笑着催促那個婆子,“快進去通報吧。”沈丹遐一臉無奈,這三人真是的。
婆子把碎銀子塞進袖袋裏,領命上樓,走到趙誠之面前,行禮道:“趙公子,樓下有姑娘要見您。”
“誰要見我?”趙誠之擱筆問道。
“說是您的小九妹。”婆子道。
“小九妹要見我?”趙誠之有意提高音量,眼睛看向徐朗,一向面無表情徐朗依然面無表情,“你确定小九妹是要見我,而不是徐公子?”
“奴婢确定是要見趙公子,不是要見徐公子。”婆子肯定地道。
“那我就下去見見小九妹。”趙誠之站起身,對徐朗挑了下眉。徐朗神色未變,似乎沒聽到趙誠之的話,但若離得近,就會發現他的瞳孔在微微收縮。
趙誠之随婆子下了樓,看到門口站着四位姑娘,笑容微斂,片刻又露出一慣的燦爛笑容,擡腿邁出門檻,問道:“小九妹,找趙哥哥何事?”
沈丹遐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找你,是江水靈找你,她親手畫了一幅畫,要請你鑒賞。”
江水靈感激地看了沈丹遐一眼,屈膝行禮道:“小女江水靈見過趙公子,家父乃戶部員外郎江重瑞,不知趙公子可曾聽過?”
“江姑娘不必多禮,請起。在下雖不曾與江大人來往,但江大人的大名,在下有所耳聞。”趙誠之眼中精光一閃。戶部員外郎是從五品官級,在勳貴滿地走的錦都,真是小官;而趙誠之會知道江重瑞,并不是江重瑞爲官有什麽出衆之處,是因爲宮裏與趙後相争的江貴人。江貴人現在雖然位卑,但萬一産下龍裔,晉升是遲早的事,未必不會成爲大患。
“小女作畫一幅,鬥膽懇請趙公子鑒賞。”江水靈雙手将畫呈上。
“江姑娘客氣。”趙誠之接過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