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惜如環顧四周,見圍過來的小姑娘的眼神不對,嘴硬地道:“誰緊張了?你突然沖過來,吓人一跳,有什麽事?說。”
“我以前和謝姑娘見過面嗎?”沈丹遐問道。
謝惜如橫她一眼,道:“沒有,第一次見。”
“既是如此,那我應該沒有得罪過謝姑娘,爲何謝姑娘要爲難我?”沈丹遐直接問道。年紀小小的,說話就拐彎抹角的太辛苦,這就是做小孩子的優勢,說話可以直言不諱。
“你休得胡說,我何曾爲難你了?”謝惜如不認賬。
沈丹遐闆着臉道:“謝姑娘有沒有爲難我,心裏清楚,我隻是過來上學,願與人爲善。若謝姑娘還是先前的态度,那我就隻好去找謝二太太,請她過來評理。”
“沈九,你别以爲有二嬸爲你撐腰,就這般嚣張,自以爲了不起,你聽清楚了,這青果班,我說了算。”謝惜如瞪大眼睛,色厲内荏道。
“聽清楚了,隻要你說得對,我會聽你的。”沈丹遐淡然道。她是來上學的,不是來稱王稱霸的,也沒興趣與這些小屁孩們“争權奪利”。
謝惜如微愕,見沈丹遐這麽知趣,滿意地笑了,道:“很好,以後你就和江水靈坐一張桌子,方明豔,你過來跟我坐。”
一個圓臉小姑娘低聲應道:“哦。”
“怎麽你這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坐?”謝惜如不悅地問道。
方明豔一驚,擡頭看着謝惜如,道:“我沒有不願意,我這就去收拾。”言罷,方明豔慌忙離開琴室,去了隔壁廂房。
謝惜如勾起一邊唇角,晃着腦袋,哼哼了兩聲。
沈丹遐眉尖微蹙,這個謝惜如真得很霸道,不知道江水靈是何人?好不好相處?目光掃過,看到一個穿着玫紅色繡鸢尾花衣裙的小姑娘,沖着她怯怯地笑,沈丹遐輕輕颔首,回了她一個友好的淺笑。
一刻鍾休息時間過後,小姑娘們回到先前識字的房間,也就是琴室隔壁的廂房,謝惜如第一個進去,徑直走到正中的位置上坐下,江水靈坐的桌子在左排的最後,她坐下後,沖着沈丹遐招手道:“沈九,快過來,坐這兒。”
沈丹遐走過去坐下,江水靈笑道:“這節是寫字課,一會先生會過來的,你把筆墨紙硯拿出來擺好。”
“謝謝。”沈丹遐禮貌地道。護嬌和五福趕緊從提箱裏拿出筆墨紙硯,然後和其他婢女一起退出了房間。
“先生姓董,以前在太學院教學子們的。”江水靈小聲道。
“哪他怎麽會願意來教我們?”沈丹遐問道。
“一是謝太傅與他有恩,還有他的大孫女董芳菲二孫女董紅萼在紅榴班上學,那邊坐着藍衣的是他的小孫女,叫董籬落。”江水靈不愧是老學生了,這些小事都打聽清楚了,“董老先生很嚴厲的,字寫不好,書背不出,會受罰的。”
少頃,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拿着一方戒尺走進了房間,“哪個是今日新來的?”
“董先生好,學子沈丹遐見過先生。這是拜師禮,請先生笑納。”沈丹遐從位置上出來,手裏捧着一方名硯。
董老先生沒接硯台,而是上下打量了沈丹遐一番,胡子翹了翹,好個粉嫩嫩、肉嘟嘟的可愛小丫頭。小孩子呀,就該長得這麽圓潤,可家裏的幾個孫女都瘦骨伶仃的,就連最小的那個奶娃娃都是一張美人瓜子臉,讓他老人家好生失望,閨學裏的小姑娘們也一個比一個追求婀娜苗條,難得今天瞧見一個這麽胖得讨喜的。
董老先生笑呵呵地接過硯台,道:“不必多禮,你叫沈丹遐是吧,以後先生叫你小遐兒可好?”
“好。”沈丹遐沒有異議,雖然從沒有人這麽叫過她。不過對江水靈先前的說法有點質疑,這笑得這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很嚴厲嗎?
董老先生教小姑娘們讀得是《女兒經》,江水靈她們已經學到後面去了,沈丹遐剛來,從頭學起,“女兒經,女兒經要女兒聽。第一件,習女德;第二件,修女容;第三件,謹女言……”
搖頭晃腦地讀了小半個時辰,就陸續到董老先生面前去背誦,沈丹遐見識到了董老先生的嚴厲了。背不出來,董老先生會拿戒尺打手掌,不論是謝惜如這個東家姑娘還是他自己的孫女董籬落都一樣,背不出來都要挨打。啪啪啪,戒尺打在肉上,聽着就疼。
沈丹遐是最後一個背的,她戰戰兢兢地走到董老先生面前,背道:“……此是女兒第一件,聽了才是大聰明。我今、我今……”
沈丹遐卡殼了,老實的把手伸了出來,她認罰。
董老先生笑眯眯地道:“小遐兒第一天就能背這麽多,表現非常好。”
書沒背出來,還被董老先生表揚,引起了謝惜如不滿,惱怒地瞪了沈丹遐一眼。
這節課結束後,就該淨手用午餐了。
謝府爲各位姑娘提供午飯和下午的茶點,五福跟着江水靈的婢女桃紅去取來了食盒。統一菜肴,四菜一湯,三葷一素,蒜香鴨肫、清炖子鴿、虎皮魚肉和水煮小菜,湯是蛋湯。
“就這麽幾樣菜?”祿婆子皺眉問道。
“四菜一湯還不夠吃啊,難怪長得像頭豬似的,肥腫難分。”謝惜如又出口傷人。
“謝五姑娘,口下留德。”祿婆子面帶怒色,高聲道。
謝惜如冷哼一聲,轉過身子,拿匙喝湯。
“祿媽媽,這麽多菜夠了,盛碗飯給我吧。”沈丹遐并不挑食,何況這菜肴已有那麽豐盛了。
“是,姑娘。”祿婆子屈了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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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女兒經》是明朝成書,此處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