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木屋沈行知見四下無人,直接腳踏虛空禦空而行,他一路向北,直接來到了郭北縣最北面的群山上。
雖然沈行知覺得廟祝是個神經病,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來到了廟祝說的那個想要開鑿水渠的地方。
沈行知看到一條山脈橫在郭北縣的北方,在山脈的另一側确實有一條奔流的江河,而且沈行知還意外的發現,這條河竟然是自東向西而流的。
“這婺江竟然是一條自東向西流淌的河流,别說引婺水入郭北好像也不是不行”沈行知看着與郭北縣一山之隔的婺江,漸漸的臉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沈行知經曆了幾次冒險世界,也等于擁有了幾世的記憶和經驗,即便是風水堪輿之術他也略懂皮毛。
這不仔細推算還不知道,可一旦仔細推算,沈行知驚訝的發現,如果真按照廟祝說的那樣,将婺江之水引入郭北,那改變的可不僅是郭北縣的耕種環境,除了能再造萬畝良田之外,更是能改變郭北縣的風水格局。
在沈行知的推算中,一旦婺江之水流經郭北縣,隻需稍加疏通河網,就能形成雙龍升天的地理格局,而這樣的格局若遇亂世便是龍興之地。
“這神婆若是大善人,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善人,她對我一個陌生人都毫無戒心,連如此重要的計劃都能随口說出,甚至連那看似稀奇古怪的夢想也不避諱,可以說她是真正坦蕩的人,已經做到了無事不可對人言。可若她想做大惡人,憑借她在窮苦百姓心中的威望,加上到時候引婺江之水入郭北,一旦天下有變,她就有了問鼎天下的資本,不知道這在不在她的計劃之内?”沈行知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他發現這郭北縣現在看是普通,可一旦引入婺江之水,從風水格局上來說這裏就有了争雄天下的資本。
“不對,神婆還隻是一個縣城隍廟的廟祝,應該不會有如此大的野心,難道是郭北縣的城隍?或者是此界神道中的某個大人物在布局?”沈行知心思急轉,他知道既然有縣城隍,那肯定也有府城隍甚至更高等級的神道存在,或許郭北縣隻是這些大佬手中布下的一枚棋子。
而且沈行知還知道,真要引婺江之水入郭北,可不僅僅是開鑿水渠那麽簡單的。
因爲那婺江屬于龐大的長江水系支流,真要令婺江易道,沒有長江水君的同意肯定不行,而長江水君恐怕是一位成就元神的地級傳奇強者。
想要從這樣一位強者手中分潤力量,隻怕比調動龐大的人力物力來開鑿水渠更難上千倍萬倍!
想到這些沈行知便決定不再繼續探查下去了,如今他沒有絲毫的身份優勢,一旦貿然卷入這種神道紛争,很可能被人算計的連渣都不剩。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北上雲中,從軍隊開始逐漸建立在這個世界的勢力。
沈行知相信隻要自己從軍,一開始有沈元讓的提攜,以自己的修爲和手段,應該能在很短時間内快速崛起。
隻要獲得朝廷任命的高等官職,便能占據這個世界的大勢,到時候在團戰中占得先手。
至于這個世界人道、神道、妖魔道之間的紛争,都比不上團戰重要。
心中有了決定,沈行知便悄悄的回到郭北縣外,而後随便找了個隐蔽的山洞落腳。
這一夜也無事發生,等到第二日天一亮,郭北縣城門打開,沈行知又來到了縣城之中,這次他花錢買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又剃了個頭,把自己從上到下收拾了一遍。
最後沈行知用大部分錢買了一匹劣馬,終于牽着馬踏上了北上雲中的路程。
如今沈行知牽着一匹瘦馬,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裝,頭發用一根麻布纏成發髻,看起來倒是幹淨幹練。
往日裏沈行知一身衣服破破爛爛,而且從未洗過,頭發也亂的像雞窩一樣,所以人們都将他當成乞丐。
而今換了模樣的沈行知,倒是一時還讓人認不出來了。
“郭北縣,如果這個世界真是聊齋世界,那麽未來這裏将會發生許多的故事,别的穿越者或許都想要見見燕赤霞甯采臣和小倩,我倒希望真的再也不用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的力量可以讓這個世界不至于走到群魔亂舞的那一步吧!”沈行知一手牽着瘦馬,回頭看了一眼人聲鼎沸的郭北縣城,而後翻身上馬向北而去。
聊齋的故事雖然驚心動魄蕩氣回腸,但那都是發生在人命如草芥的黑暗時代,沈行知是一個三觀很正的人,他很喜歡現在郭北縣人傑地靈的樣子。
而且根據沈行知對混沌宇宙中世界發展的規律了解,他估計聊齋世界發展到他熟悉的那個程度,也是到了世界末期,人道崩頹群魔亂舞的時代,就是世界毀滅的先兆。
如果沒有那個群魔亂舞的時代,他甯願這個世界不要出現燕赤霞和聶小倩這些人,就讓這個太平盛世延續下去,讓神婆這樣的大善人多一些,那樣其實不是更好?
沈行知的這匹馬屬于劣馬中的劣馬,不僅速度夠慢,耐力也不持久,隻是勝過徒步而行,直到許久之後才行了十餘裏。
在這個世界城外十裏是個很有意義的地方,所謂十裏相送,在每座城池的東西南北四面都有一座十裏亭,用作道别駐足所用。
沈行知遠遠的就看到,在不遠處的官道旁有一座涼亭,那亭中已經有幾個人影,亭外的樹樁上也栓着幾匹馬,顯然已經有人在此送别了。
很快沈行知與十裏亭擦身而過,他在郭北縣可沒什麽親人朋友,自然沒人來相送了。
不過當沈行知剛剛走到十裏亭前方的時候,那亭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喊道:“沈行知?你等一下。”
“啥?這是叫我?怎麽是神婆的聲音?”沈行知聞言大感意外,他聽出來叫自己名字的就是城隍廟祝,于是扭頭循聲望去。
很快沈行知看到從十裏亭中跑出一人,那人提着一個木盒,身穿鵝黃上衣翠綠下裳,一邊跑還一邊向自己揮手。
沈行知有些出神的看着來人,他發現換了衣服洗幹淨臉後的廟祝還挺好看的,不是那種傾國傾城讓人驚豔的容顔,就是勝在活潑清澈如水,仿佛間就好像一隻歡快的黃鹂鳥在枝頭跳躍。
“神婆,你在這幹什麽?”
“咦,沈行知你現在的樣子看着還不賴嘛!”
沈行知和廟祝幾乎同時有些驚訝的開口,沈行知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而廟祝則是驚訝沈行知全新的形象。
其實沈行知身上也有一股很特别的氣質,雖然他此刻穿着普通,但是大虞朝武甯侯的身份,還有扶桑皇朝執權的身份,這些都潛移默化的影響着他,這些氣質融合在一起,是無形中就會顯露的。
“我是專程在這裏等你的,你都不下馬道個别嗎?”廟祝短暫的驚訝後,臉上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燦爛笑容,她有些調侃的對沈行知說道。
聽到對方是專程在等自己,沈行知又愣了一下,而後有些意外的說道:“專程等我?你該不會說是來給我送行的吧?”
“就是來給你送行的,來喝了這杯酒,祝你夢想成真,早日封侯。”廟祝依舊一臉坦蕩的說道,說話間還打開手中的一個食盒,從裏面取出了一壺酒倒滿一杯遞給了沈行知。
老實說沈行知有些看不透這個廟祝,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酒杯。
沈行知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而後語氣有些鄭重的說道:“謝謝你神婆,也祝你早日夢想成真。另外爲了這杯酒我要多說一句,如果将來有大變,切記不要去蘭若寺和黑山。”
“你想說什麽?”聽到沈行知的話,廟祝一頭霧水。
沈行知搖了搖頭卻也什麽也沒再說,他之所以多說了最後那一句,隻是不想欠廟祝的送别之情,這句提醒之後,不管将來這廟祝結局如何,至少她們兩清了。
接着沈行知将酒杯遞還給廟祝,朝對方拱了拱手,又一次翻身上馬。
廟祝明顯還有些錯愕,不過看到沈行知就要離開,她又連忙對沈行知說道:“最後跟你說個事,以後不準叫我神婆了,我可是有名字的,記住了我叫姜芸兒”
“知道了,神婆!”沈行知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而後他背對着姜芸兒擺了擺手,那瘦馬一颠一簸向北而去。
看着沈行知毫無眷戀的離開,姜芸兒笑着搖了搖頭,她确實隻是單純來送别沈行知的,倒沒什麽多的想法,因爲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所有人都很好。
而當沈行知聽到姜芸兒名字後,心中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至少在他熟悉的聊齋故事裏是沒有一個叫姜芸兒的。
沈行知一路向北,走過了許多城鎮和村莊,他就像一個孤獨的過客,看到了大甯朝的繁華,也看到了普通人的悲歡離合。
不過這一路走來,沈行知也發現了許多問題。比如大甯朝經過三百年的發展,社會階層已嚴重固化。還有神道信仰與人道秩序并存,在許多地方朝廷已經失去了掌控力。
在這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盛世下,其實已經危機暗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