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世界究竟有多大?即便沈行知身爲武甯侯也不清楚,而大虞朝疆域雖然縱橫百萬裏,但大虞九州還并非整個世界,大虞朝之外的疆域是什麽沈行知同樣不知道,至于這個世界的宗派界對沈行知來說更是一團迷霧。
到現在沈行知所知道的也就一個禾山道,雖說禾山道在梁州也算大派,但說到底禾山道最強的也就一個禾山道主,其宗門也就是個二流,并不能代表大虞世界宗派界的實力。
第二日沈行知如期入宮面聖,因爲早有皇帝旨意,所以還在宮外沈行知就被内侍迎住了,很快沈行知就被帶到了内廷之中。
皇宮也分外朝内廷,内廷自然是皇帝起居還有後妃居住的地方,沈行知去過幾次的禦花園也屬于内廷,那裏許多重臣都去過。
但是今日沈行知被帶到的地方,卻是臣子很少能到的地方,這裏就是當朝皇後李娴的坤甯宮。
到了坤甯宮的範圍,沈行知就發現這裏連大内禁軍都看不到了,隻有三三兩兩的内廷女官或者内侍宦官,總之就是看不到一個男人。
沈行知雖然已經猜到今日皇後李娴也會出現,但也沒想到召見自己的地方就是皇後寝宮,等到了坤甯宮範圍後,沈行知也很自覺的低着頭,表現得謹小慎微。
他沒有好奇的去打量四周,隻看着腳下方寸的地方,一路沉默的跟着内侍宦官來到了一處殿閣之中。
剛步入殿閣,沈行知就感覺到殿中架着暖爐,比起外面溫暖了許多,而他已經遠遠的聽到了元祐帝和李皇後相互嬉笑的聲音。
沈行知将頭埋的更低,又走了數丈之後,他看到不遠處元祐帝與李皇後正相對而坐,在兩人之間是一張棋盤,此刻這帝後二人正在對弈。
還沒等沈行知見禮,他就感覺到李皇後的身後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下一刻沈行知眼角的餘光就看到,國舅李炎正站在李皇後身後朝自己擠眉弄眼。
“臣沈行知拜見陛下,拜見皇後。”沈行知微微躬身說道,他是堂堂武甯侯,倒也不至于見面就對皇帝皇後行跪拜之禮。
“沈侯來了啊,這裏沒有外人便不必講這些虛禮,你自随意些。正好朕與皇後這局棋也快結束了,不如沈侯來看看,這一局是朕能赢還是皇後能赢?”沈行知話音剛落,元祐帝就語氣随意的說道。
隻是元祐帝一句‘這裏沒有外人’,讓沈行知下意識的心中一緊。
下一刻沈行知上前了幾步,他看向了元祐帝和李皇後之間的棋盤,隻見棋盤上黑子白子勢均力敵,但仔細一看又處處布滿殺機。
“恕臣愚鈍,平日裏也沒下過棋,更是看不明白這棋盤上的局。”沈行知有些尴尬的說道,他是真的不會下棋,自然也看不懂了。
“哈哈,原來沈侯也不會下棋,我就說嘛這東西真不是容易學的。”聽到沈行知的話,元祐帝和李皇後還沒說話,倒是國舅李炎一臉興奮的說道,那樣子就好像一個被罰站的小學生找到了難兄難弟。
沈行知沒有接話,他畢竟隻是個外人,不可能表現得像李炎那麽随意。
“沈侯雖不會下棋,可比你強多了,昨日朝堂之上的陽謀,可謂精彩絕倫。什麽時候你能做出如此讓人眼前一亮的事情,本宮才能真正的省心。”李皇後手中撚着一枚白子,她的目光一直凝視着棋盤,開口對自己這個親弟弟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李炎不得不尴尬的笑了笑,從小到大他都不敢在自己這個姐姐面前頂嘴,那表情就好像在說:反正你是大姐,你說什麽都對。
“皇後謬贊,臣愧不敢當。”沈行知再次躬身說道。
“哈哈,皇後你要輸了,看朕這一步神來之筆。”忽然元祐帝興奮的大叫着,而後将手中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元祐帝這一喊,無論是李皇後還是沈行知和李炎目光都下意識的看向了棋盤,即便沈行知和李炎真的看不懂。
不過看到元祐帝落子的位置,李皇後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高深的笑容,她看着元祐帝詢問道:“陛下可想好了?真的要走這一步?”
沈行知感覺李皇後的語氣有些挑釁的味道,顯然她根本不怕元祐帝走這一步,也就是說她有十足把握化解元祐帝在棋盤上的殺招。
元祐帝興奮的神情立刻收斂,他用手指在棋盤上比劃了一番,顯然是在計算接下來的步驟,不過他即便推算到二十多步之後,也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妥。
片刻後元祐帝咬牙說道:“想好了,就這樣走。”
“陛下您又輸了。”然而元祐帝一句铿锵有力的話還未完全落下,李皇後手中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這個位置元祐帝也注意到過,甚至李皇後的這一步他也推算過,隻是在推算中這一步并不關鍵,但是當白子真正落在這個位置時,元祐帝才發現這一步确實毫不起眼,但是若以這個地方爲中心,整個棋局會在不久之後局勢大變。
“不對不對,怎麽會這樣?朕先前怎麽沒想到?不算不算,這局不算咱們重來!”下一刻元祐帝像個孩子一樣伸手将棋盤上的棋子弄亂,竟然耍起了賴。
沈行知扭頭看向另一側,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元祐帝耍賴的一幕,他現在有些頭疼,不知道這帝後二人讓他看到這一幕是什麽意思?
“陛下,沈侯還看着呢?要不咱們先談正事吧?”李皇後有些無奈的一笑,而後看了沈行知一眼提醒着元祐帝。
元祐帝見李皇後沒有再提先前下棋之事,他很自然的起身離開了棋盤,一邊走一邊對沈行知說道:“好,那咱們就直奔主題,朕想勞煩沈侯去一趟梁州。”
元祐帝帶沈行知向牆壁走了過去,他一邊走一邊說,當元祐帝駐足停下時,身前的牆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圖自上而下展開,呈現在了沈行知的眼前。
沈行知看了一眼便知道,這地圖就是元祐帝口中梁州的地圖,隻是他還不明白爲什麽元祐帝要自己去梁州。
“請陛下明示,臣梁州之行所爲何事?”沈行知拱手問道,既然元祐帝都如此直接了,他也沒必要彎彎繞繞的問了。
而梁州對沈行知來說其實也有特殊的意義,因爲這個地方就是武甯侯府與禾山道利益沖突的地方,也是禾山道的山門所在。
另外梁州也是武甯侯府最重要的勢力範圍,這還要追溯到第一代武甯侯,也就是沈行知的先祖沈放。
沈放既然能成爲開國武侯,自然是一位能征善戰的統帥,當年在沈放麾下也有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隻是随着大虞立國,太祖皇帝将幾大勳貴麾下的精銳分派到九州樞紐要塞之地駐守,讓這些開國勳貴不再直接掌控軍隊。
而當年武甯侯麾下的大軍主要就駐紮在了梁州,漸漸的演變成了梁州廂軍。
雖說這些開國公侯不再直接掌控軍隊,但廂軍制度實爲軍戶制度,也就是說梁州廂軍世世代代都是當年武甯侯麾下軍隊的後代,雖然經過數百年的繁衍,但那錯綜複雜的關系網,依然是以武甯侯府爲中心的。
這也是爲什麽幾大勳貴家族還能掌握九州四百萬廂軍,而讓朝廷的兵部都自成一派。
然而這一次元祐帝沒有回答,而是依舊坐在棋盤旁的皇後李娴開口說道:“陛下欲成真正的九五至尊,這三大聖地,九宗三十六派,就是不得不拔出的毒瘤。隻是眼下還并無一個好的契機和突破口,所以我們想到了與沈侯素有恩怨的禾山道。随後陛下會任命沈侯爲梁州兵馬巡閱使,待沈侯到了梁州必然會與禾山道發生沖突,到時候便借機滅了禾山道。此舉不僅可爲沈侯一絕後患,還能以此爲契機讓朝廷發動對宗派的戰争。此事若成沈侯便是真正的從龍功臣。”
李皇後的一番話讓沈行知終于确定了這帝後二人的真正大計劃,而他也是第一次聽到“三大聖地,九宗三十六派”這種說法。
“禾山道就是這三十六派之一?”沈行知若有所思的問到。
他估計以禾山道的實力在宗派不能成爲頂尖,最多也就在那三十六派之中。
“禾山道在三十六派中排名末流,是依附于衍天宗的勢力。”李皇後很随意的回答了沈行知的問題,倒是讓沈行知對宗派界又多了些認識。
禾山道主是準地級強者,但禾山道隻是三十六派的末流,那三十六派中肯定有許多門派都有地級強者,而更上面的九宗肯定會有不止一個地級強者坐鎮,那麽所謂的三大聖地多半就有天級神話存在。
果然大虞世界的水比沈行知想象的要深的多,扶桑世界一個準天級的玉藻前就能看到時光長河,那大虞世界的天級神話存在會是何等恐怖?
自己要不要跟着眼前這帝後二人趟這渾水?沈行知心中舉棋不定。
元祐帝和李皇後都沒催促沈行知,過了片刻之後,沈行知躬身一拜認真的說道:“臣定不辱使命。”
見到沈行知欣然接受,元祐帝後李皇後相視一笑,顯然沈行知的選擇早在他們意料之中。
其實仔細一想沈行知還不得不如此選擇,因爲他與禾山道已經撕破了臉皮,就算他不找禾山道的麻煩,禾山道也不會讓他安穩。
既然如此沈行知還不如主動出擊,至于禾山道背後的什麽衍天宗或者聖地,正好交給元祐帝和李皇後二人應付。
沈行知如此選擇才是互惠互利,雙赢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