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沒有偷窺的癖好,也不會去臆想此刻沐心在屋裏換洗打扮的樣子,他站在狹小的院子裏,有些出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今日大虞帝都的天氣并不好,天空低沉寒風凜冽,似乎一場風雪正在醞釀,随時都可能從天而降。
此刻屋内沐心的心情有些複雜,沈行知親自出現在她的面前,自然是讓她得償夙願,但剛才沈行知說的那些話,讓沐心也無比忐忑。
尤其是當她将八尺瓊玉勾挂在身上時,身體上那種從未有過的巅峰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他甚至感覺自己隻要願意,一拳就能打斷山嶽。
沐心也很有自知之明,更是明白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單相思,而沈行知貴爲侯爺,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這樣一個落魄戲子上心,雖然她渴望眼前發生的這些,但她也清楚沈行知出現在這裏其實并不正常。
尤其是沈行知還将神奇的玉勾給了自己,此等寶物又豈是自己能夠擁有的?
即便擁有一定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過一想到沈行知的樣子,沐心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她已經決定無論沈行知要她做什麽,她都會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的去做到。
狹小的院子裏,沈行知衣擺微動,忽然他緩緩的擡起手來,下一刻一片細小的雪花落在掌心,這個時候帝都竟然真的開始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出乎意料的提前出現,很快天空的雪花越來越多,那紛飛的雪片讓原本低沉的天空看起來也别有景緻。
終于沈行知身後的房門打開,沐心已經換好了衣服,頭發經過簡單的打理,雖然沒有弄出什麽造型,卻整齊的束在腦後。
她穿了一件淡黃色的外衣,但也是春夏的款式,顯然沐心落魄到連冬衣都還沒有置辦,而且衣服明顯有些過于寬大。
倒不是這衣衫真的寬大,而是因爲沐心卧榻兩月,雖然此刻借助八尺瓊玉勾中沈行知留下的巅峰元氣恢複了精氣神,但是身體肌肉組織的恢複無法立刻完成。
沐心剛一出門就感覺到寒風凜冽,她下意識的緊了緊衣領,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雖然自己穿的單薄,但一點也感覺不到寒意,或者說她根本不懼這點寒意。
而此刻她正好看到沈行知伸手接住雪花,下一刻沐心眼中也是漫天雪花,不遠處沈行知背對着自己,此情此景竟然她覺得無比甯靜和美好。
“讓侯爺久等了。”沐心上前走了幾步,而後躬身對着沈行知一拜,她聲音輕柔婉轉,一掃先前的虛弱憔悴。
老實說沐心的姿色不算絕頂,加上她如今身形單薄,更是減分不少姿容,不過沐心善于模仿演繹不同的人物,讓她的氣質很特别。
聽到沐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沈行知收回手臂,而後緩緩轉過身來,他上下打量了沐心一番,心中也在感慨八尺瓊玉勾的神奇。
在八尺瓊玉勾的說明中有寫道,這件道具沒有任何使用限制,也就是說隻要玉勾中元氣足夠,一個普通人也能瞬間變成玄級高手。
“爲了看你接下來精彩的表演,這片刻等待又如何算得上久呢?”沈行知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這句話讓沐心也是摸不着頭腦。
沐心有些不解的看着沈行知,而後恭敬的問道:“承蒙侯爺厚愛,不知侯爺想看哪一出戲?”
“我要看的戲還無人演過,這出戲沒有劇本,也不知道何時落幕,如果要演這出戲,就需要用盡你的餘生,這樣的戲你還敢不敢演?能不能演?”沈行知答非所問,而且神情明顯變得嚴肅起來。
沐心聞言越發的不解,不過在她看來既然是演戲,那就沒有自己不能演的,而隻要是眼前這人想看的,她都願意用全部生命去呈現。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沐心就雙膝跪在了沈行知面前,她神情無比鄭重的說道:“隻要是侯爺想看的,便是豁出性命沐心也無悔,隻是沒有劇本這該如何演?”
“我要你演的就是我自己,換句話說我要你做我的替身。不過我還是要明确的告訴你,一旦開始從此這世間便再無沐心了,而且你我永遠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人前,從此知道你存在的也隻有我一人。”沈行知神色越發的嚴肅,說話之時手中還多了一個純白的面具。
沐心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接沈行知手中的面具,不過當她舉起手時,沈行知并沒有立刻将面具給她,而是再次确認到:“你可以拒絕,就算你拒絕本侯也不會爲難你,還會給你豐厚的錢财,足夠你富貴的過完一生。而你一旦成爲我的替身,說不定哪天就會死于非命。”
“請侯爺給我這個機會,能活在侯爺一人的世界裏沐心求之不得。”沐心語氣堅決的說道,她繼續舉起雙手,說完這句話時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
沈行知看到沐心露出的笑容,他發現那樣子還真與自己有幾分神似,下一刻他鄭重的将複制面具放在了沐心手中。
不久後沈行知便離開了城西小巷,而就在沈行知離開後不久,一群大理寺的捕快來到了沐心居住的小院,接着一個并不引人注意的消息出現,那就是居住在小院裏的揚州戲子沐心因病亡故。
大理寺多了一份沐心死亡的卷宗,這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也根本不會有人去在意一個落魄戲子的生死,從此這個世界便再無沐心這麽一個人了。
沈行知出了侯府過了大半日才回去,等周茹再次看到沈行知時,發現他看起來果然精神了不少,身子也不像早上那麽憔悴了,這倒讓周茹安心了不少。
在侯府之中沈行知一切如常,在陪周茹和婷兒用過晚餐之後,沈行知早早的就回到了卧室。
卧室之中燭光搖曳,将沈行知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他緩步走向床榻,忽然一邊走一邊開口說道:“從現在起你開始模仿我的言行舉止,今晚我先告訴你與我這個武甯侯有關的一切。明日我還會在書房教你寫字作畫,所有的一切都要你做到與我一模一樣。”
沈行知說話時他的影子輕輕的晃動了幾下,接着沐心便詭異的從影子中走了出來。
等沐心的身軀完全顯現出來,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純白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下一刻另一個沈行知出現在了真正的沈行知對面。
“本侯今日有些乏了,你就先撿些簡單的說吧。”沈行知對面的沐心開口說道,隻是此刻她變成了沈行知的模樣,而且無論神态動作還是語氣都與真正的沈行知一模一樣。
沈行知看到沐心一句話已經将自己模仿的惟妙惟肖,對沐心的表現也非常滿意,他笑着點了點頭,頗有興緻的說道:“不錯,你這天賦恐怕天底下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嘻嘻,侯爺這誇人的技巧怕是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沐心恢複了自己的聲音,說話時取下了複制面具,外形也恢複成了本來的樣子。
她無比輕松喜悅的看着沈行知,雖然已經決定做沈行知的替身,但當與沈行知單獨相處時,沐心還是希望自己能顯露自己的面目。
沈行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而後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不再那麽刻闆的說道:“如今大虞朝還能世襲罔替的勳貴家族已經不多了,開國公爵原本有三家,如今隻剩兩家,侯爵原有六家,現在還有四家,伯爵還在傳承的也隻有九家了。而武甯侯便是僅存的四家侯爵世家之一,武甯侯府的勢力和産業主要.”
要讓沐心做自己的替身,除了言行舉止與自己一模一樣外,更重要的是要讓沐心知道該知道的一切,所以沈行知從武甯侯府說起,力求不會讓她出現任何破綻。
原本要模仿沈行知最難的就是修爲,可如今沈行知将八尺瓊玉勾交給了沐心,其實隻要不是生死之戰,沐心也能短暫的發揮出沈行知玄級中階的實力。
至于其它的,以沐心模仿的天賦,那就完全不成問題了。
這個替身計劃是沈行知很早就想到的,因爲他無法确定自己降臨任務世界需要多少時間,如果有一個信得過的替身存在,就可以解決自己長久不能露面的隐患,那麽就會讓他少許多的麻煩。
接下來的幾日,沈行知幾乎都呆在侯府之中,而且除了輔導婷兒讀書習武之外,他就是待在書房或者卧室,這段時間自然是沈行知在讓沐心模仿自己。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而入冬後京都的雪也是越下越大,當京都的屋頂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時,元祐帝也終于帶着龐大的隊伍返回了帝都。
次日一早,沈行知早早的穿戴整齊,坐上了他的侯爵車駕,緩緩的駛向了皇宮。
這是元祐帝拜谒太華山返回帝都後的第一次朝會,沈行知這位侯爺兼大理寺卿自然不能缺席。
而且沈行知本身,也是抱着很大的目的來參加這次朝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