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沈行知冒險者的身份,恐怕霍棠也是知道的,不過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将這個消息透露給其他冒險者,所有人依然以爲沈行知就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強者。
邪道老者被殺,對冒險者的震懾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很快這些冒險者都悄悄離開,沈行知也落在城頭,出現在蘇倩的身前。
蘇倩一臉欣喜的看着沈行知,那表情毫不掩飾對沈行知的眷戀,如果不是此刻城頭還有許多城防士兵,估計她都能直接撲到沈行知懷中。
沈行知卻神色嚴肅的看了蘇倩一眼,沒有當衆說什麽。
等到城上士兵開始清掃坍塌的城牆時,沈行知才若無其事的對蘇倩說道:“倩兒這些年可有你父親的消息?”
沈行知毫無征兆的說了一句,竟然提到了蘇大常。
“在我心中那個人早就死了,叔叔爲何還提起他?”蘇倩依舊對蘇大常以那個人相稱,她也明顯不想再提起蘇大常。
不過沈行知卻圍繞着這個話題繼續說道:“此番長灘之行,叔叔或許找到了他的蹤迹。”
沈行知看着蘇倩,然而當他說出這句話後,蘇倩的臉上并無明顯的神色變化。
“連環碎屍案的第一個案件,長灘縣的陳三槐夫婦,很可能就是你父蘇大常和當年的陳寡婦,不過目前還沒有明确的證據,一切都隻是我的推測。”沈行知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他直接将心中猜測告訴了蘇倩。
這一次蘇倩沒有沉默,但也隻是很平淡的說了一句:“是嗎?”
蘇倩表現的非常冷漠,看得出來她對蘇大常确實一點都不關心,即便聽到自己的父親可能已經被殺了,依舊毫不動容。
沈行知懷疑那個連環兇殺案的真兇就是蘇倩,殺死蘇大常可以是爲她母親報仇,也可以是别的原因,至少蘇倩都有殺人動機存在。
不過明明懷疑的就是蘇倩,沈行知還是繼續說道:“而且這一次我還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第二起案件中的死者張文武,與陳三槐也是存在關聯的,就是這個人當年爲陳三槐僞造了戶籍。或許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整個連環案的死者都存在着某種聯系。”
沈行知不僅将長灘之行的收獲告訴了蘇倩,甚至連所有的推斷都說了出來。
“那我明日就重點調查一下這些人的潛在關系,看來叔叔這次收獲真的很大啊。不過叔叔不是說要巡視幾個縣嗎?怎麽才兩天就回來了?”蘇倩依舊表現的無比平靜,她主動應下了調查這些死者關系的事,不過最後又好奇沈行知爲何突然提前返回了江州。
“一時心血來潮,擔心你會遇到危險。”沈行知認真的看着蘇倩,卻是很模糊的說了一句,而他也沒有此時表現出對蘇倩的懷疑,反而隻有關心。
聽到沈行知是擔心自己而返回的,蘇倩笑得更加燦爛,下意識的挽起沈行知的胳膊,一臉幸福的說道:“我就知道叔叔對我最好了!”
接下來沈行知依舊表現的一切如常,還是和蘇倩住在一切,兩人同吃同住,一同前往衙門。
不過接下來這幾日,沈行知調閱了大量的卷宗,甚至詢問了府衙中許多下人,好像他将調查的重點放在了前任江州司馬身上。
而蘇倩也一直表現的若無其事,她盡職盡責的做着法曹的工作,每日還體貼入微的照顧着沈行知。
隻是無論沈行知還是蘇倩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個可以随意變換體型容貌的液态金屬人,正在變成不同的人,從長灘縣開始翻閱沈行知看過的所有卷宗公文。
當此人在江州府衙翻到一份九年前的卷宗時,遠在江州城外的霍棠忽然大有深意的笑了起來。
“真是有意思,一個冒險者真的會對劇情人物動感情嗎?如果将這個兇手暴露出來,我倒想看看你會如何抉擇?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讓人期待了,或許這裏同樣能再次觸發世界終極任務?”霍棠對沈行知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興緻,而她顯然也猜到了真兇可能就是蘇倩。
随着調查的深入,沈行知找到了越來越多的線索,而這些線索最後無疑都指向了蘇倩。
隻是有一點讓沈行知很不明白,那就是蘇倩明明可以掩蓋這些線索,但是她好像刻意留下,或者表現出不屑于掩蓋這些線索,就好像根本不怕有人知道她就是兇手一樣。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日,期間沈行知總是将每一次的發現都告訴蘇倩,但蘇倩全部不爲所動,她每次聽後都表現得若無其事,即便有些線索已經明顯指向了她,也沒有讓她表現出打算承認的意思。
“叔叔嘗嘗這個,下午專程去城外摘的新鮮荷葉做的叫花雞。”晚間蘇倩又準備了一桌豐盛的美食,一臉欣喜的爲沈行知夾了一個雞腿。
沈行知也是欣然接受,吃了一口雞腿就對蘇倩的廚藝贊不絕口。
這幾日蘇倩也是變着花樣的爲沈行知做各種美食,有些連沈行知也是第一次吃到。
“對了,今日我查閱卷宗時發現,一個月前被殺的那位書院教習,就是九年前你讀的那間學堂的先生,或許他曾經還教過你,不知道倩兒有沒有印象?”吃飯時沈行知随口說着,又提起了與連環碎屍案有關的事情。
“叔叔說那個周長功吧?沒什麽印象了,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哪有心思讀書啊那時候的事早就忘了。”蘇倩正低着頭吃飯,很自然的回了一句,似乎她并不願多談及以前的事情。
蘇倩的這種反應也算正常,九年前她家庭不幸,那段日子對她來說就是噩夢,學堂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好的記憶。
沈行知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之中不免還有些同情,蘇倩的情況他是最了解的,因此原本沈行知還有些話要說,現在也說不出口了。
這幾日沈行知對蘇倩說的話越來越明顯,就差直接說蘇倩就是兇手了,而沈行知這麽做也有不得已的理由,因爲不知出了什麽問題,一些關鍵的線索被人遞交到了大理寺,現在懷疑蘇倩的已經不是他一人了。
蘇倩不主動承認,沈行知也不強求,随後兩人一切如常,最後蘇倩也回到房中休息。
不過今夜沈行知沒有返回書房,而是站在了院牆下。
沈行知看向了院牆的另一端,那裏就是蘇倩原本的家,不過如今已經荒廢了快十年。
在沈行知站立的地方,地面有一個明顯的腳印,那腳印是長久被踩踏才會出現的,腳印的方向正好對着蘇家。
下一刻沈行知腳下一踏,右腳正好落在那個腳印中,接着身形一躍而起,朝着蘇家的院子落去。
當沈行知的身形越過院牆時,帶起一陣微風,正好将身下那一段院牆上的落葉塵埃吹拂,而這個位置也明顯比其它地方幹淨不少。
無論是那個腳印還是這段院牆,沈行知在幾日前都已經發現了端倪,可是直到今日他才順着這個地方來到蘇家。
落在蘇家的後院,沈行知看到院子裏長滿了雜草,蘇家的房屋也明顯破敗了許多,這裏确實已經荒廢了九年。
不過沈行知看向當年餘氏被分屍的那個房間,發現房門上并沒有多少灰塵,看樣子這扇門還經常被人推開。
沈行知毫不猶豫的走向房門,當他靠近房門的時候,一股内力隔空而出,直接将房門推開。
下一刻沈行知就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在那張滿是幹涸血迹的圓桌上,擺放着一具看起來有些古怪的人體骨架擺。
骨架還能看出是個人形,不過這些骨骼大小略有不同,好像是許多體型不同的人骨組合而成。
而且沈行知發現,整具骨骼缺少一個右手掌骨,一個左股骨,一截胸椎,以及一個完整的頭骨。
幾乎在看到這具殘缺的骨架時,沈行知就已經知道,這就是那些丢失骨骼組成的。
“叔叔終究還是來到這裏了,其實倩兒從未想過要對叔叔隐瞞什麽,我知道你早就懷疑我了。”忽然一陣微風在沈行知身後拂過,接着蘇倩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沈行知緩緩轉過身來,看到蘇倩已出現在院中,正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己,眼神之中還是對自己毫不掩飾的眷戀。
“有人将你的線索遞給了大理寺,這件事已經驚動了陛下,大理寺卿狄懷英已于昨日離開神都,他是來江都親自督辦此案的。”沈行知看着蘇倩開口說道,卻不是質問蘇倩,而是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個消息。
蘇倩聽到這些話沒有絲毫慌張,反而表現的更加欣喜,她激動的看着沈行知,無比期待的問道:“這麽說叔叔原本是打算幫倩兒掩蓋此事了?”
當沈行知看到屋中白骨,開口并不是質問蘇倩而是提到了大理寺卿即将來江州的消息,這讓蘇倩确定沈行知直到此刻還是關心自己的。
“不是替你掩蓋,而是我相信你這麽做一定有什麽緣由,隻要能在情理法中爲你找到正當的理由,我便會不遺餘力的保下你。”沈行知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是一個爛好人,也不會因爲和蘇倩熟悉就真包庇她這一連串的殺人罪行。
但是沈行知也不是迂腐的人,他知道在許多殺人案件背後,其實兇手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他希望蘇倩也屬于這種情況。
這也是爲什麽沈行知明知兇手可能是蘇倩,卻一直不采取行動,反而還在深挖這個案件背後的故事。
隻是這一切都被一個神秘的人打破了,朝廷知道了這件事,大理寺卿親自到江州,這一切完全超出了沈行知的掌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