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這一回蕭承志卻賣起了關子來,隻是呵呵一笑:“其實我也隻是聽纖兒那麽一說罷了,到底怎麽回事,你還是待會兒問她吧。”
“纖兒她回來了?”孫璧又好奇地問了一句,他記得清楚,應該就是自己出事那天早些時候,纖兒就被自己家人叫了回去。之後他還慶幸過呢,要是纖兒像以往那樣一直纏着自己,隻怕就連她都要受牽連。
“對,她剛回來。也得虧她回來了,咱們才能這麽快就找到你,所以你可不能辜負了她呀,情人蜂呀……”蕭承志一邊啧啧了兩聲,一面沖自己兄弟抛了個“你懂的”的眼神,頓時讓孫璧的臉上沒來由一紅,不再多說什麽,閉目養起精神來。這兩日被那些家夥捉拿恐吓折騰下來,他真是身心俱疲。
不過也沒能休息多久,他們一行才剛出門上街,前方一騎快馬已如旋風般疾馳而來。因爲沖勢過快,還把衆軍将都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識都亮出了兵器,直到看清楚那馬背上的纖細身影,他們才趕緊收手,讓開道路,讓騎士能靠到孫璧已被搬上的馬車邊,因爲來的正是纖兒。
“璧表哥,璧表哥……”纖兒完全不管不顧地靠到馬車邊上,滿是關心地大聲叫道,随即低垂的車簾一掀,露出了蕭承志的一張臉來:“你這丫頭,怎麽隻顧着關心璧表哥,卻不關心關心我這真表哥?”
“啊……”纖兒卻壓根沒有理會對方的抱怨,她的一雙眼睛已經迅速穿過縫隙,定在了躺在車廂内的孫璧身上,見他滿臉蒼白,顯然遭了不少罪的模樣,便是一聲驚呼,一個縱身就跳下馬來,然後一哈腰,就鑽進了還未停穩當的車内,撲到孫璧跟前,關心問道:“璧表哥,你……你怎麽樣了?可有傷到哪裏嗎?”
孫璧這時才睜開眼裏,看着這個對自己充滿了關切和愛意的女子,心裏一陣感動,也這麽看着她:“我沒事,讓你擔心了。纖兒,這次真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就……”話沒說完,就被纖兒一手捂住了嘴巴:“别亂說,你一定會沒事的,你也不用謝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如果你真有了什麽,我……我……”
少女對情郎的那點心思其實纖兒早就表露出來了,但有些話卻沒有正式說出來過,此刻因爲這回的變故,讓纖兒再沒有了顧慮,當即就要直說出來。不想這時旁邊卻有人一聲幹咳:“那個,你們要說什麽是不是也得等我出去呢?這樣不把我放在眼裏,我也不好受啊。”
蕭承志打趣的一句話讓孫璧的臉上又是一紅,倒是纖兒,隻是哼了一聲,又沖他一點頭,竟是真示意他可以下車去了。蕭承志有些無奈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又幹笑了一聲,這才麻利地跳下車去,把車廂這個私密的空間讓給了這一對男女。如此當面一大碗狗糧塞過來,就是小侯爺也招架不住啊。
随着蕭承志下車一聲招呼,隊伍繼續向前,與此同時,更多人馬也從前方趕來,環繞在了這輛馬車左右,守了個滴水不漏。這些後到的人馬正是分散在城中各處搜尋孫璧下落的人,現在聞訊後自然全趕來護駕,以爲萬全。
車外,聚起了上千精銳,當真肅殺懾人,把街面上的百姓都吓得退避三舍,連目光都不敢往這邊細瞧。車内,卻是另一派場面,年輕男女正自四目相對着,雖未說什麽話,但各自心意已清晰地傳達了出去。
“璧表哥……我真怕你會出什麽事情……”
“纖兒,我也怕,怕要是被他們害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原來,我早已喜歡上了你!”經曆了這場生死考驗後,孫璧比以往更爲坦然,也更清楚了自己的本心,這時再無忸怩,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把心中情感給直說了出來。
這話讓纖兒更感甜蜜,臉也更紅了:“璧表哥,璧哥哥……”這稱呼雖隻一字之差,但兩人間的關系卻猛進了一步。孫璧也在輕輕嗯應了一聲後,手上微一發力,把纖兒直接拉進自己懷裏。
兩人就這麽靠在一起,享受着劫後餘生的溫存。這讓纖兒更爲歡喜,隻希望這樣的時間能一直持續,直到地久天長。不過馬車的一震,還是讓他們很快恢複思考,随即孫璧就摟着她問道:“對了纖兒,我正想問你件事呢,那個情人蜂是怎麽回事?承志他說就是靠着這個你們才能及時找到我,而且還讓我問你。”
“嗯,這次确實是靠着情人蜂才能找到你的,就是這個小東西了。”纖兒當即直了下身子,從腰間取下一隻竹筒來。這隻竹筒,一直都随在她身上,孫璧早看熟了,也知道裏頭經常會存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時自然更加注意,也隐隐猜到了些什麽。
西南之地,多煙瘴蟲蟻之害。但本地土著蠻人,卻在千百年與大自然的争鬥和相處中學會了許多自保自強的手段,這其中就包括養蟲制蠱之術。
所謂的蟲蠱之術聽着好像挺神秘的,其實說穿了也和中原用藥差不多,隻是因爲蟲蟻毒蛇之類的東西毒性更重,更不好控制,再加上西南偏僻,才變得格外離奇,讓許多外人聽了隻覺心驚,不敢多作深究。
同時也和中原那些藥方一樣,一個地區,甚至一家一姓都有其特殊的制蠱用蠱手段,于是西南各地蠻人的使蠱手段就越發的高深莫測,神秘古怪起來。而很顯然的,這次尋找到孫璧下落的情人蜂,也算是蠱的一種了。
随着纖兒把竹筒上的小蓋子一掀,兩三隻蜂蟲就迅速飛出,在車廂内嗡嗡嗡地飛了起來,片刻後,又齊齊落到了孫璧身上。不過它們并沒有對孫璧發起攻擊,隻是停在他的身上,不斷發出嗡嗡響動,似乎是在召喚着更多同伴過來,他就跟一朵能吸引蜜蜂采蜜的鮮花似的。
見孫璧有些疑惑地盯着這些情人蜂,纖兒略作遲疑才道:“我這情人蜂其實是沒害的,它們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找到我的情人。”說到情人二字時,少女的目光又落定在孫璧臉上,深情款款。
“就因爲你我有情,所以它就能找到我?”孫璧更感好奇地問道,總覺着這事沒這麽簡單。
“還因爲你之前沒有騙我,把我送給你吃的那些湯水和點心都吃下去了。”纖兒的聲音突然小了些,有些心虛地低了頭,都不敢看自己的情郎了。
孫璧這才想起來,前段時日,幾乎每天,纖兒都會給自己準備些吃的東西,有時候是一瓦罐的湯水,有時候是一些糕點。其實這些東西的味道真不怎麽樣,但既然是纖兒給他的,他就全吃了,不帶一點浪費的。
就是出事當天,纖兒來看他時,還給他送了一碟糕點呢。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些東西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甚至可能還不止能讓情人蜂精準找到自己這麽簡單,還有着其他用處呢。
不過此刻的孫璧心裏卻無半點不快,隻有感動,又一次摟住了有些心虛的纖兒:“纖兒,你對我的情意我真是……真是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了,隻能說,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璧哥哥……”纖兒的身子也向他貼得更緊,“你,你不怪我嗎?”她還真有些擔心對方會怪自己在他身上用蠱呢,畢竟這東西就是西南蠻人都不是都接受的,更别提對方還是中原來的了。
“不怪,這都是你對我的愛意,我又怎會怪你呢?”孫璧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同時目光與對方交錯着,讓人能輕易看到他的真誠。
纖兒這下是徹底放心了,再次甜甜而笑,兩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璧哥哥……”有些情動的她,都想與孫璧來點更親近的舉動了。
不想這時,馬車卻是一停,那個惱人的聲音又從外頭響起:“表哥,纖兒,到了,下車吧。”蕭承志還算是穩當的,并沒有立刻過去掀開車簾,而是先招呼了一聲。
車内男女先是一呆,繼而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這才分開,然後由纖兒攙扶着孫璧下車。
直到車簾掀開,他們才看到外間許多人正直勾勾盯着呢,這讓兩人臉上都有些發紅,孫璧隻能是幹咳一聲:“咱們這就去見姨父他們吧。”随後,又鄭重地沖周圍其他那些軍将們拱手施禮,“多謝各位盡力營救孫璧,我在這兒拜謝了。”
這下舉動讓衆人一陣手忙腳亂,趕緊紛紛彎腰抱拳回禮,正好李淩也在此刻從外頭趕回來,見此一幕,看向孫璧的眼神裏又多了些其他意味,這個七皇子,還真就與其他皇子很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