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約定


路行雲身輕如燕,飛快下到神覺塔底層。才從階上落地,不料“啪嗒”一聲居然踩到了一大灘水裏。這裏距塔門還有數十尺的距離,絕非風雨吹打所緻,緻密的石質地面又不可能自己滲出水來,那麽這灘水從何而來?

怪事接二連三,令人好生納悶,耳畔鼓聲不斷,他便暫且放下此事,先朝着光亮處奔出塔。

塔外雨落如故,崔期頤聽到響聲轉頭看到路行雲,笑靥如花:“路少俠!”

路行雲回以一笑,隻覺她周身幹爽利落了許多。四下看看,坐靠在門口一尊石獅雕像下李幼安眨巴眨巴眼睛望了過來,大喜道:“李兄,你醒了!”

“我、我早就醒了!”李幼安滿不在乎地說着,一扭身子想要站起來,但動了兩動,拗不過實在體虛,還是隻能乖乖坐在原地。饒是如此,隻憑他在前前後後受的那些創傷情況下尚能如此迅速地恢複,路行雲就對他的元氣修爲大大敬佩。

鼓聲已過了五輪,水氣彌騰的金剛禅院裏,依然隻有他們三人。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組,最後還剩三組嗎?”

天外忽而傳來雄渾的聲音,路行雲尚未擡頭,仿佛一片烏雲飄過,一人自半空輕輕巧巧停在了另一尊石獅雕像的頭頂上。

來人頭戴烏鴉帽、身披玄袍,威嚴雄壯,正是缁衣堂堂主尉遲浮屠。

“咚——咚——咚——”

随着最後一輪鼓聲餘音漸了,尉遲浮屠披風飄動,跳下石獅雕像:“丙組崔期頤,丁組李幼安,壬組路行雲,恭喜,你們通過了終試。從即日起,你們就是真正的金徽劍客。”話音未落,指彈三下,隻聽得“叭叭叭”三聲輕響,路行雲三人垂頭一看,别在自己胸口的那金雀徽上金雀的空洞‘眼窩,都已然牢牢釘上一顆璀藍的寶石。

有了寶石爲眼,整個金雀徽登時改顔換色,看着傳神如生。

三人道謝,尉遲浮屠看向半癱在地上的李幼安,笑問:“李少主還支持得住嗎?”

李幼安一口氣提上來,咬牙扶着石獅雕像慢慢站起來道:“無妨,小傷罷了。”

路行雲望着雨中的禅院道:“也不知其他幾組人怎麽樣了?”趙侯弘與司馬輕在寺裏下毒手,寺裏頭更有塔婆沙門、金剛僧這樣的怪物,實在兇險,“據我等所知,至少有兩人都死在了趙侯弘及司馬輕的劍下。”

尉遲浮屠臉色深沉,聲似深淵:“其餘五人,兩個死在趙侯弘手裏,一個死在司馬輕手裏,一個被塔婆沙門偷襲受了重傷,還有一個至今未能繞出寺院。死的都收到了寺外,迷路的也已派徒衆去引了。”說到這裏,目光一斂,“是以通過終試的,隻有你們三人、三組。”

“趙侯弘與司馬輕在哪裏?”路行雲追問。

“早翻出寺院外牆不知所蹤。”尉遲浮屠雙手攤開,“他們不辭而别,等同放棄了金雀徽,我缁衣堂也不會再過問。”

路行雲直視地面,沒說話。尉遲浮屠轉頭一瞥高大的神覺塔,問道:“你三人之中,可有人找到藏在寺院内的無上秘籍?”

崔期頤與李幼安皆搖頭,路行雲稍稍遲疑,亦道:“沒有找到。”

尉遲浮屠聞言,努努嘴:“呦,那可遺憾,福緣差了些。”

說話時,已有數名撐着黑漆紙傘的缁衣堂帶甲徒衆穿過院門進來,有的去收拾血水中的金剛僧屍體,有的則擡着擔架去拉李幼安。

“滾開,老子不需要這些......”李幼安暴躁地揮舞雙手,豈料腿腳一松,整個人踉跄着不由自主就摔到了擔架上,“滾,滾!”他大叫抗拒,卻困囿于身軀滞礙無法挪出擔架,隻能四仰八叉着手舞足蹈。

“各位的組員們還在寺外等候,天色晦暗,咱們先出寺去。”尉遲浮屠如此說着,大手一立招呼忙碌的徒衆們,“趕緊收拾,随我出寺!”

“是。”

路行雲跟着應和一聲,但邁步前,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看那矗立風雨中莊嚴肅穆的神覺塔。

遮雀寺山門外,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熱鬧。

定淳與燕吟各自撐着油紙傘迎接路行雲,路行雲注意到,他兩人胸前的金雀徽也都釘上了璀璨的藍寶石雀眼。再扭頭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一組三人以及一如既往人數衆多的缁衣堂衆徒衆,剩下選手屈指可數,想來在寺内出了事的選手所在組的組員得到壞消息後都提前散去了。

“丙組、丁組、壬組。”尉遲浮屠負手在後,輕輕點着頭,在山門前慢慢踱步,“竟然最後有九人脫穎而出,這次金徽大會的成果當真不凡。”

路行雲記得卓茹茹在塔内提到的銀徽劍客的事,抿嘴不語,擔架上李幼安不滿地連聲叫嚷:“十去其七,隻剩三組九人還嫌多?是不是小爺也死在裏面才好?”

尉遲浮屠微笑未答,姚仲襄咳嗽兩聲,問道:“敢請教尉遲堂主,而今終試比完了,我等金雀徽也得了,下一步該當如何,要北上了嗎?”

一句話切中在場諸位選手的關鍵所在,一時間氣氛安靜非常。

尉遲浮屠擺擺手道:“這事倒也沒那麽急切。選拔會的過程與結果,還需進奏給聖上,由他評點并決定接下來的行動方案。在此期間,諸位隻需等待即可。”

“等到何時?”李幼安身心都不舒服,說話也沒好氣地故意拉長調。

尉遲浮屠回道:“尉遲與諸位約定,三個月後五月初五端午佳節,會于巨鹿郡荊棘鬼蜮萬馬城,不見不散。”

“荊棘鬼蜮萬馬城?”衆人均是一愣。

“金徽劍客北上,爲軍國大事,朝廷方面也要提前安排一系列事宜,不能倉促。萬馬城是朝廷在前線聯系好了的一個中轉點,去那裏集合。”尉遲浮屠說道,同時咳嗽一聲,“此去燕國,勢必糜費時日,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年五載亦不奇怪。諸位宗門裏有什麽要安排的事、手上有什麽未竟之事,都可趁此處理完畢。”

“三年五載......”

小聲的議論稍起,李幼安扭頭對崔期頤道:“崔姑娘,你青春年華豈能在苦寒的北地消磨,那裏不适合你,還是繼續回栖隐湖那種山清水秀的地方陶冶情操爲佳。”

崔期頤搖搖頭:“我宗門弟子都要外出遊曆磨練,師父他老人家說了,這次北上就是一個十足的磨刀石,我應該好好珍惜,而非知難而退。”

尉遲浮屠拍拍手道:“朝廷從不強人所難,時至當下,諸位還有最後選擇的機會。要是覺得北上燕國的行程與将來的計劃沖突,或是與原本的期望相悖,摘下金雀徽交給我,自動退出金徽劍客的行列。朝廷和我缁衣堂尊重諸位的選擇,絕不會說半個不字。”繼而話鋒一轉,“尉遲再說一遍,這是最後的機會,我數三下,沒有退出的即視爲通過這金雀徽與朝廷締結了契約,往後再要反悔,那就等同于悖逆朝政、目無法紀的逆賊,如何處置,尉遲不說諸位也該心知肚明。”說完,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

山門外,所有人都肅立無聲。

“二——”

尉遲浮屠又豎起一根手指,人群依然毫無波瀾。

“少主,不如......”姚仲襄看着癱軟無力的李幼安,面有難色。

“混賬,三個月,我還恢複不了嗎?”李幼安臉漲得通紅,大聲呼叱,順帶把眼偷看崔期頤反應。

姚仲襄見他反應激烈,短歎一聲,無複言語。

尉遲浮屠環顧四下,等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豎起第三根指頭——

“三!”

一聲令下,塵埃落定。

姑因山,雨落如故。

“五月初五端午節,巨鹿郡萬馬城,尉遲恭迎諸位大駕!”尉遲浮屠面帶微笑,抱拳示意。緊接着玄袍一掀,帶着簇擁周圍的缁衣堂所有徒衆們成群結隊下山去了。

“少俠果然智勇兼備。”定淳笑吟吟的撐傘替路行雲擋雨。

路行雲長長呼口氣:“這寺裏的古怪太多,有機會與你們細講,真說起來,我能通過終試,還是靠了運氣爲主。”

定淳不禁疑惑:“寺裏有古怪,小僧聽說自十七年前最後一任主持妙乘法師圓寂,寺裏頭的僧衆就都遣散了,一直空置到了現在。難道這些年裏頭沒人照看,倒進了野獸兇徒?”

燕吟冷冷道:“沒準是朝廷搗鬼。”

路行雲道:“真相如何,我想有機會再來一探究竟。”轉而問定淳,“這遮雀寺的最後一任主持法号‘妙乘’,與尊師、貴寺主持是同一輩分的?”

“是,妙乘法師乃是同輩的最小的師弟,小僧該叫師叔。聽說精通佛法,對佛理頗有造詣,小僧恨不能與他見面請教,唉,可惜可惜!”

路行雲笑起來:“無需可惜,我在寺裏的塔林,就讀到了不少銘文,料想寺裏還大有遺藏可探。往後有機會,咱們可以一起再去轉轉。”

定淳眼睛一亮:“當真?”随即又暗淡下來,“可是這遮雀寺封禁山門,受我寺與朝廷雙方共管,若非遇上選拔會,恐怕也不會輕易打開。”

這時候,有人走來,路行雲望過去,卻是崔期頤。興許是發髻爲雨水淋濕不便盤結,她不知什麽時候将原先的垂鬟分肖髻解下,如瀑青絲披散肩頭,嬌俏之外更添一絲妩媚。

“路少俠。”崔期頤正兒八經地抱拳行了一禮,“寺中相助之恩不敢相忘,往後若有難處可到仙隐湖一叙。”按照規定,非得金雀徽者不得接近山門,所以崔期頤的兩個師姐和其他人一樣,都隻能在姑因山的山腳等候,此時與她同組面具客與蘇蠻人阿吉素都默默走了,便隻留她一個孤零零的樣子。

“寺内并肩作戰,稱不上什麽恩不恩的。今後北上燕國,還要相互扶持。”路行雲笑了笑,“不過仙隐湖,路某終究還是要去的。”說着,看了看自己的劍,又看了看崔期頤的劍,意思不言而喻。

“好,我在栖隐湖等少俠。”崔期頤笑容頓現,如雨後初晴令人神清氣爽。而後朝定淳、燕吟也點頭緻意後,信步離去。

“崔姑娘笑起來真好看啊。”定淳笑眯眯道,“靜女宗三名弟子,最後優勝的卻是資曆最淺的崔姑娘,長江後浪推前浪,方爲名門大派香火延傳的精髓所在。”

燕吟卻問:“老路,你去栖隐湖幹嗎?”

路行雲應道:“有些事得請霧林居士解惑......”

話說一半,就有人叫道:“姓路的,崔姑娘和你說了什麽?”

路行雲無奈苦笑,回身拱手:“回禀李兄,崔姑娘向路某道别。”

一眼看去,自是兇神惡煞的李幼安。他此刻無法動彈,由身材魁梧的姚仲襄背着,極爲不滿,嘴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諸位,端午節再會。”姚仲襄替李幼安說了一句,健步如飛。

“她和你說什麽了?喂,姓路的,你老實交代......”李幼安放聲大叫,可是姚仲襄走得太快,他的聲音很快就爲風雨吞沒,幾不可聞。

“李兄,好好養傷!”路行雲向着遠影招招手。

身側兩步,與李幼安與姚仲襄一組的定芸正向定淳道别。

“師兄這就要回寺了?”

“正是。白龍院裏還有些課業未完,師父也有差遣,這些都做完,大概就到端午了,耽擱不得。”定芸拍拍定淳的肩膀,“我寺四名弟子,隻有你我二人最終通過,白龍院與賞峰院這下在寺内可要大大出一番風頭了。”

定淳歎氣道:“出風頭不敢想,但求不給師門丢臉便心滿意足。”

“你是賞峰院的後輩翹楚,往後給師門掙臉面的機會多多。”定芸一笑酒窩就深陷,看着很是平易近人,“對了,之前我給你的那粒解煩丹還存着嗎?”

定淳點頭道:“師兄所贈怎敢不保存好。”

“嗯,那粒丹是我院千錘百煉的精粹,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服用。也莫要給他人服用。”

“莫要給他人?”

“是的,這丹藥依據我寺佛功疏導脈絡的道理研制,專制專用,旁人用了,反而有害無利。你給旁人用,就是害了人。”

定淳讷然點頭:“明白了。”

“你既然不肯随我回寺,那師兄就先走一步了。”定芸言罷一甩袍袖,足點濕滑起伏的青石階,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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