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景剛接手的時候相比,現在的青龍山已經是大變樣了。
山腳下那些荒廢的茅屋都被重新修葺了一遍,已經搬進了不少人去,還有新的茅屋正在搭建中,一批批石料被從采石場裏拉回來,變成了土堡上的磚石。
根據葛平的說法,最多再有一個月,土堡的外牆就能全部竣工了,到時候除非有人發數千精兵來攻,否則幾乎沒有失守的可能。
而眼見青龍寨大勢以成,最近一段時間陸續又有幾股附近的山賊勢力來投,其中甚至還有不久前才剛跟人來圍攻過葛平他們的一夥土匪。
寨主領頭,大冬天的脫掉了上衣,赤着上身,背着荊條前來請罪。
見到葛平後二話不說,先磕了三個響頭,結果擡頭一看卻見葛平已經不着痕迹的讓開了。
那寨主見狀心中頓時一涼,隻覺得自己要完。
看姓葛的樣子,顯然是還記恨着之前發生的事情。
但是之後他卻見葛平又走了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起來。
葛平倒是也沒有爲難那寨主,他身爲青龍寨的大當家,當然知道帶領一幫子土匪有多不容易,不但要應付官府的搜捕,還要想辦法喂飽手下這群弟兄。
如今青龍山方圓百裏之内容易下手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經被搶光了,剩下的人要麽住進了縣城,要麽躲到了土堡裏。
再加上年關已至,各山寨的存糧應該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爲了不餓肚子,這夥人将主意打到他們身上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現在過來投誠顯然也是因爲實在走投無路了。
葛平不介意收下他們,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清楚。
“邢寨主,之前殺過這裏的人的我們肯定不會收的。”
邢寨主聞言暗松一口氣,但接着又歎氣道,“這是自然,那些人我已經放他們走掉了。”
把人放走隻是說來好聽,這些人失去栖身之所,身上無錢無糧,還被官府通緝,無法入城,除非僥幸碰上願意收留他們的山寨,否則幾乎沒有度過這個冬天的可能。
然而現在青龍山附近的土匪,除了葛平他們這夥人,家家戶戶都沒有餘糧,又怎麽可能還會再接納新人,所以那夥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能做土匪的都是心腸夠硬的人,葛平對邢寨主的做法很是滿意,又道,“來了這裏可就要守這裏的規矩了。”
“那是,之後葛大當家讓咱們去搶誰就咱們就去搶誰,我邢三刀願爲先鋒!”邢寨主拍着胸脯道。
但沒想到葛平卻搖頭道,“我們今後都不會再去搶别人了。”
“啊?”邢寨主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傻傻問道,“那寨子裏這麽多兄弟怎麽養活?”
“種地啊。”
“種地?”
“對,忘了跟你說,這裏已經沒有什麽青龍寨了,我也不再是他們的大當家了,所以你最好也别再叫我葛大當家。”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
“嗯,你就叫我葛管家吧。”
“葛管家,這麽說此地還有個主家了。”
這次邢寨主的腦筋總算不慢,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不錯,你們若是願意留下,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葛平道,“就是不知道邢寨主對種地有沒有興趣?”
邢三刀并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拍闆道,“種,不就是種地嗎,這活俺們熟,俺在落草前就給黃員外種過地,現在這也算是重操舊業。”
對于邢三刀一夥人來說,這并不是多麽艱難的決定。
種地雖然累一點,但是不種地可就要餓肚子,甚至丢掉小命了,所以該怎麽選也就很清楚了。
更何況葛平之後又補充道,“咱們的莊子現在剛建起來,正是缺人的時候,尤其是有手藝的人,若是不想種地,也可以去幹别的活。”
邢三刀手下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我在瓷窯裏幹過,我會燒窯可以嗎?”
“不錯,你可以去磚窯那邊幫忙。”葛平點頭道。
“我我我,我會木工!”又有人毛遂自薦道。
這時候邢三刀也湊了過來,“砍人算手藝嗎?”
“也算。你可以入護衛隊,負責平日的巡邏,保衛莊子的安全。”
…………
等陸景和夏槐再回來的時候,田莊裏的人數已經突破到五百之衆了。
這點人在亂世之中或許不算什麽,都撒開在偌大的青龍山上也顯不出什麽來,但湊在一起還是挺熱鬧了。
而且再有兩天便是新年了,青龍山下也都張燈結彩的,到處彌漫着新年的氣息。
說起來這還是很多人自打落草爲寇後第一次安安穩穩的過年,不用擔心官兵會來圍剿,也不用去想糧食夠不夠吃。
甚至還有人從沮縣采買回了一大批粗布,給每人都裁了套新衣,無論大人還是小孩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之色。
而陸景前腳剛到,後腳又有了訪客。
之前在石州爲他帶過路的羅長史還有她的女兒莺莺,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卻是終于抵達了青龍山。
陸景也是聽下面的人來報,才想起了這對兒父女來,當時他曾一口答應下要給兩人引薦昭宗來着。
于是陸景一邊親自出門迎接兩人,一邊趕緊讓人去通知正在廚房裏大展身手的假昭宗。
羅長史看起來比之前兩人第一次相遇時清瘦了不少,應該是車舟勞頓的原因,而莺莺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女大十八變,出落得愈發婷婷。
兩人正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這座就快修好的土堡。
羅長史摸着胡須道,“設計這圍牆的工匠平日裏應該沒少琢磨怎麽打仗,裏面隻要放個一兩千人手就能輕松擋下數倍于己的敵人,而且這土堡在山腳下,應該也有不少農田,很适合作爲屯兵之所,嗯,另外離隔壁的縣城也很近,可以互爲犄角。”
“爹爹你糊塗了吧,旁邊那縣城還是大陳的吧。”莺莺道。
羅長史聞言嘿嘿一笑,“不要懷疑你爹爹的眼光,我看那位孔知縣八成已經暗中投誠了,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縣城邊冒出這麽大一座土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