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通方丈吓唬完樓内的衆人,又将目光移動到了呂輕侯的身上。
“呂莊主……”
呂輕侯這會兒正在忙着調息,檢查自己的身體,想找出剛剛吐血的原因,可惜卻一無所獲。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經脈受創,五髒六腑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卻不知傷從何來,這也讓他愈發心涼。
聽到慧通喊他的名字,頓時一驚。
但不得不說,呂輕侯作爲天玑榜上前二十位的高手,逍遙山莊的主人,一方大豪,骨頭卻是也夠硬。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依舊沒什麽要開口的意思。
但是他不說話,卻不代表就沒有人會說話。
就在慧通方丈打算将問題再重複一遍的時候,一個聲音卻是先一步響起。
“我知道是誰殺了慧聞大師!”
開口的是呂輕侯的堂兄呂經文。
呂輕侯聞言不由大怒,“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莊主,大家夥一起做了錯事,爲什麽到頭來要你一個人來擔?”呂經文雙目赤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去他媽的什麽一諾千金,我隻知道逍遙山莊不能沒有主人!”
“你當真知道誰殺害了慧聞大師?”慧通方丈上前半步,急切道。
“對,我知道。”呂經文痛快承認。
雖然不知道呂經文的嘴角爲什麽向上揚起,露出譏諷之色,但是眼見他并沒有吐血,這就足以說明他沒有撒謊了。
于是慧通方丈繼續追問道,“是誰?”
“是慧聞那老和尚自己,哈哈哈哈哈。”呂經文忽然放聲大笑,差點沒把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懸空寺的衆僧都有一種被人給耍了的感覺,紛紛怒目圓睜,等着看呂經文吐血。
然而呂經文笑了好半天,卻是屁事兒沒有,依舊好好的站在原地。
這次輪到懸空寺衆僧神色大變了。
“這……這怎麽可能?”
慧通方丈正要再問,可沒想到之前一直沒開口的呂輕侯居然又開口了,“方丈,有些事情刨根問底未必就是好事兒,我說的不隻是我和逍遙山莊,也包括你和你身後的懸空寺。”
慧通方丈喉頭聳動,陸景能看出這老和尚在這一刻的确也猶豫了,但是他并沒有猶豫太久,就又接着追問道,“慧聞大師,爲何要自殺?”
至此陸景也已經可以肯定要挾慧通方丈的人,今晚必定也在狀元樓内。
這對他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慧聞大師之所以自殺,是爲了萬千武林同道。他若是知道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爲,怕是要氣的從棺材裏爬出來。”呂經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你在說什麽胡話,慧聞大師被毒死和武林同道有什麽關系……”
一個年輕的懸空寺僧人忍不住反駁道,結果說到一半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再說不出後面的話來了。
而呂經文此時卻是已經完全豁了出去,哪怕現在不是慧通方丈在問話他也照答不誤,“呵呵,看來你已經想到了……不錯,慧聞大師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爲了對付萬毒谷。
“爲了讓武林各派一起圍攻萬毒谷,他不惜犧牲掉自己的性命,說實話,他這種舍生取義之舉,還是挺讓呂某人佩服的。”
“你撒謊,慧聞大師和萬毒谷又沒有什麽私人恩怨,爲什麽要自殺嫁禍萬毒谷。”
那年輕僧人猶自在辯解着。
“你說的對,這事兒和恩怨沒有關系,慧聞大師要對付萬毒谷是因爲萬毒谷……”
“夠了。”呂輕侯打斷了自己堂兄,然後盯着慧通道,“方丈确定還要繼續下去嗎?”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肯定是要掂量掂量繼續追問的代價的。
畢竟現在已經證實慧聞大師是死于自殺,也就是說萬毒谷上下被滅門,是慧聞大師一手謀劃的。
而慧聞大師又是懸空寺的高僧,這口鍋懸空寺最少要背一半,也就是萬毒谷現在一個後人都沒有了,否則多半聽到這個消息後就要立刻來找懸空寺複仇。
而且複仇還在其次,懸空寺身爲頂尖大派,倒也不怎麽擔心被人打上門,關鍵是這件事情裏懸空寺并不占理。
不要小看占理這兩個字,這本來就是正道與魔道最大的區别。
正道做事兒講究個名正言順,不似魔道行事那麽随心所欲,百無禁忌,就算要滅人門派,也得師出有名。
慧通和慧聞是師兄弟兩人,相交那麽多年,又同處一片廟檐之下,慧通相信慧聞絕不是壞人,他甯願用自己的性命設局,逼迫正道合力鏟除萬毒谷必然有他的原因。
但問題是慧通同時也知道這個原因不能拿到台面上。
否則慧聞根本不需要自殺,隻要把這事兒上報給懸空寺,以懸空寺在正道武林中的地位,自可以着召集其他門派一起對付萬毒谷,更不要說還瞞着他這位方丈了。
可是慧通現在也有難言之苦。
今夜在這狀元樓中無路可退的不隻是酒樓内的群雄,也包括他自己。
所以慧通咬牙接着問道,“還請呂莊主賜教。”
呂輕侯深深看了慧通一眼,這一次終于沒再吞吞吐吐,“慧聞大師得到消息,東門無策正在秘密研制一種新毒藥,無色無味,隻要往空中一灑,借助風力可以傳播出至少一裏,中毒者經脈萎縮,武功盡喪,讓人防無可防。
“傳言還說東門無策已經接近成功了,而萬魔宮的宮主對這種毒藥很感興趣,正和東門無策商量打算買下這幅藥方。”
“這……可有證據?”慧通方丈還沒問完其實自己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果然就見呂輕侯搖頭道,“沒有實證,隻有傳言,事後我們一起搜遍了萬毒谷,也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迹,所以現在看來……應該是誤傳了。”
呂輕侯的話令酒樓内一片鴉雀無聲。
隻憑幾句傳言,就滅了人家一整個門派,從門主到下面的弟子,連帶家眷都屠戮了個幹淨。
這種做法已經和魔道無異了。
難怪之前呂輕侯甯願自己吐血,也不想把這事兒給說出來。
而且有心人還捕捉到了呂輕侯話語中的細節,他剛才在說這事兒的時候用的詞是“我們”,也就是說知情的怕不是隻有逍遙山莊一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