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昨天下了一整天暴雨的港島又恢複了萬裏無雲的模樣,明媚的陽光下,數不清的遊艇在碧波之上蕩漾。
夏景行赤裸着上身,戴着墨鏡,懶洋洋地躺在遊艇甲闆上曬太陽。
沒一會兒,穿着白襯衣、灰色一步裙的劉小朵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的爬過樓梯,來到了遊艇最上層的甲闆區域。
“夏總,黃聖國先生來了。”
聞言,夏景行起身取下墨鏡,回頭看了一眼。
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的“小嶽嶽”先是禮貌的朝帶路的劉小朵點了點頭,然後滿臉笑意地朝夏景行走來。
“夏先生,好久不見,最近怎麽樣?”
“就那樣吧,行情不好,隻能抽空出來曬曬太陽,争取曬走一些黴運。”
“哈哈,夏先生,你真會開玩笑,你的這番話傳出去,全球金融界的交易員都要流淚。”
夏景行笑了笑,沒接話。
他招呼比爾黃坐下後,又問對方要喝點什麽。
“給我一杯果汁就好了,我很久都沒喝酒了。”
夏景行飽含深意的看了比爾黃一眼,這家夥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前世動辄就以幾億刀爲單位給基督教會捐錢,而他自己的生活卻很清貧和自律。
金融行業,越是底層員工,越是奢侈和浮誇,喜歡利用金錢來消遣工作壓力。
而金融大佬們,似乎個個都很懂得克制欲望,修心修性。
這是因爲大佬們的壓力也很大,常常一個不經意的決策就可以毀掉整家公司。
夏景行平日裏沒有去刻意修煉,像他這種覺悟低的人隻能修修歡喜禅了,在萬丈紅塵中尋找生活的樂趣。
侍應生端來了一杯橙汁,比爾黃從托盤中取出杯子,一口氣就喝掉了一大半。
夏景行動作不疾不徐的給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細細的品味着。
沒讓夏景行等太久,比爾黃主動開口了,“夏先生,我給你通報一下老虎亞洲基金上半年的成績吧。”
夏景行微笑,點點頭道:“好啊,亞伯說你們上半年斬獲不小。”
比爾黃笑了一下,随即說起了老虎亞洲基金上半年就經營成績。
“今年我們也在大筆做空,資管規模已經從年初的50億美元變成了如今的80億美元。”
說話的時候,比爾黃還特意去觀察了一下夏景行面部的細微表情,後者一臉的古井無波,似乎并沒有因爲這個成績太感到驚訝和好奇。
這使得比爾黃更加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遠景資本一定在做空,而且做空手段非常的隐蔽,多半是高盛、摩根士丹利這些投行在充當買入賣出股票的工具人!
還有一點最關鍵的,遠景資本做空獲利一定比老虎亞洲30億美元盈利多,而且是多很多倍!
念及此,比爾黃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語氣依舊平靜的說道:“上半年雖然全球股市起起伏伏,但總體還是在下跌的。
這種非單邊下行市場,給做空增添了不少阻礙,也少獲得了很多的盈利。
比如說七月份那次反彈,老虎亞洲就回吐了不少利潤。”
比爾黃扶了扶鼻子上的黑色框架眼鏡,鏡片下的一對小眼睛一直盯着夏景行看。
夏景行輕笑,他已經聽出來了,這韓國佬是想抛磚引玉啊!
但做空全球股市這件事是遠景資本的核心機密,是不能輕易透露給别人的。
于是,夏景行裝傻充愣道:“不錯,紐約辦公室向我通報了這起反彈,本來我們想沖進股市做空的,結果半道上又給我們吓了回來。”
比爾黃覺得夏景行有些言不由衷,他絲毫不相信去年在次貸衍生品市場大顯身手的遠景資本會錯過今年的這波行情。
在今年上半年,華爾街不知道多少金融機構沖進各個交易市場做空了,然後又血淋淋的平倉了……
不過這些被市場和資本聯手絞殺的都是小型機構,真正的大型機構還是很穩得住的,不會被震蕩市将桌上的籌碼一掃而空。
比如他們老虎亞洲基金,上半年也是有虧有賺,曾經無數次想止損平倉,但最終都一一挺過來了,并且還獲得了不錯的盈利。
他不相信今年才跻身十大對沖基金的遠景資本表現會比老虎亞洲差。
他覺得夏景行還是有些不信任自己,或者說對方的做空金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不方便透露。
隐約猜透一些關鍵點的比爾黃索性不繼續試探了,幹脆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港島股市太風平浪靜了,我考察已經有足足大半年時間了,決定給它制造點風浪,讓市場變化一下。”
夏景行笑道:“港島雖然地方不大,但交易市場并不小,總市值高達十幾萬億港元。
恕我直言,老虎亞洲還沒這個攪動風雲的能力。”
比爾黃淡淡一笑,“事在人爲嘛,雖然老虎亞洲基金不具備攪動風雲的能力,但我們可以尋找盟友啊。”
夏景行搖頭失笑道:“如果你是想重演98年的那一幕,我勸你盡早打消了這個念頭,當年内地還沒多少外彙,就1000億美元出頭的樣子,依然打退了量子基金爲首的國際炒家。
現在内地的外彙儲備将近2萬億美元,而港島本身的外彙儲備有1600億美元左右。
誰膽子大敢來咬一口,小心把牙給崩掉了。”
比爾黃微笑道:“我知道發生在十年前的那一役,當時我已經投身金融業了,事後還研究過那起金融事件。
我不會膽大包天的去做空貨币和彙率,我的意思是在股市上施展一番拳腳。”
夏景行淡淡道:“股市的難度一樣也不小!”
比爾黃斂起笑臉,正色道:“我們隻瞄準幾隻個股,把所有子彈都打到他們身上。”
夏景行深深地看了比爾黃一眼,後者滿臉微笑的與他對視着。
“呵呵~”
夏景行突然笑出了聲,“如果隻是做空幾隻個股,光老虎亞洲一家機構就應付得過來了吧?”
比爾黃沒回答這個問題,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夏先生,我記得你跟港島的黎先生關系好像不是很和諧。
一個多月前,黎記電訊國際與智慧果進行了合作,把iPhone 3G引入了港島市場。
一河之隔的同胞創立的手機品牌,各方面的性能絲毫不比智慧果差,然而卻被他們直接無視了。
用中國話說:這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比爾黃開始各種拱火,但夏景行早就不是愣頭青了,笑眯眯的說道:“商業自由嘛,誰也無法強迫誰。”
比爾黃“嘿嘿”笑道:“你說的對,商業自由。
對了,夏先生,我發現最近黎記電訊國際股票交易異常的活躍,出現了大量的賣盤。
看來港島人民也不是很看好黎記電訊國際的發展啊。”
夏景行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此刻他已經能确定了,對面這老棒子已經通過一些蛛絲馬迹,串聯出了整件事的真相。
不是他們做事不夠缜密,而是基金體量太大了,哪怕是套别人的馬甲,也會留下一些痕迹。
現在的遠景資本不比以前了,自打跻身十大對沖基金以後,受到的關注目光比以前多多了。
無數人開始拿着放大鏡觀察遠景資本的一舉一動。
這既是有影響力的一種表現,也是一種包袱。
“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
比爾黃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容,他就知道,對面坐着的這個年輕大亨一定會對自己的計劃感興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