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離開後,夏景行撥通了陳宏的電話。
“景行,你怎麽突然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想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也想你!”
“哈哈哈~”随即兩人都大笑,他們每次通話都這樣,要先開兩句玩笑。
“沒事你不會給我打電話的,說吧,是不是又來活了。”
“對,我想讓你幫我聯系一下中投,或者什麽中間人也行。”
陳宏笑道:“你這鼻子可真夠靈的啊!現在很多機構都盯着的,這可是一塊大肥肉。”
“說的好難聽,我就想幫國家掙點錢。”
陳宏是知道遠景資本水平的,并沒有當作一句玩笑話來聽,回道:“以你們的成績,應該能被看上。”
“試試再說吧,看不上我們也就算了。”
“國家現在外彙儲備高達1.2萬億美金,準備拿出約2000億美金,發行1.55萬億元人民币特别國債。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動作!
對于外部基金管理人的選聘也很慎重,分爲公開選聘和定向選聘……”
陳宏介紹了一會兒,突然感慨道:“你們現在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幾十億幾十億的募集新基金,有望成爲世界級的另類資産管理公司。
令我很是羨慕啊!這可是我曾經的夢想!”
夏景行笑道:“行了,都這麽熟了,用不着誇了。”
“這不是誇,我爲什麽把公司取名“漢能”,其寓意就是“中國人能”,希望打造出像高盛那樣的世界一流投行,幫助更多中國企業走出國門,走向海外。
現在公司也做了五年了,我發現這個目标短期内注定是無法完成了。
而你,很有希望作爲中國金融人的代表,在世界範圍内發出咱們中國人的聲音。”
夏景行沉默,他最早就隻是想單純的賺點錢,然後變成了家族辦公室,再接着變成了大型金融機構,一步步向前,現在又要成爲中國金融人的臉面了,責任與壓力越來越重。
不過也好,這種充滿挑戰的生活,能源源不斷激發人前進的動力。
“我感覺現在地方衙門也越來越有錢了,前段時間我在渝州跟當地官員聊了聊,發現他們對設立人民币基金很感興趣,想投點錢玩玩。”
夏景行淡淡道:“地方設立産業引導基金也是爲了發展産業,解決稅收、就業等等,不是天上掉餡餅。
不過眼下這事情還早,退出通道不打通,政策不落地,很多東西隻能落在文件紙上。”
“先勾兌勾兌嘛,機會來了,也好跑在别人前面。”
夏景行微笑,這些拉皮條的,倒是有職業敏感性。
國内此時有國企風投,比如深創投、蘇創投,但都是一般企業制,不是合夥人制。
爲什麽深創投最有名,業績最好,就因爲鵬城那地方走在改革前沿,思維比較開放,也足夠市場化,“從公司總利潤拿出8%比例的金額對員工進行激勵”這一點就是明證,很多國企辦不到,也不敢。
聊了一會兒,夏景行挂斷了電話。
他默默思考着,人民币基金現在已經有些苗頭了,但真正興起,還得等上一兩年,等到創業闆開閘。
目前能打秋風的LP不多,中投絕對是最肥的那一個。
他記得中投還投了摩根士丹利50億美金,獲得了這家投行10%的股份。
當然了,這筆投資的回報率也是令人頭大。
這也是因爲中投剛組建的時候,什麽都不懂,甚至還需要請黑石、大摩這些被投企業的員工來幫忙做培訓,估計這些外資機構把金主爸爸都忽悠瘸了。
作爲國内唯一一家反向把店鋪開到華爾街的投資機構,遠景資本應該算是兔村的希望。
夏景行覺得隻要上面的人不傻,肯定會邀請遠景資本。
股權投資遠景資本就算了,中投願意投,他也不會接受。像其餘的基金份額出資,幫中投的員工做培訓,他不會拒絕。
要是遠景資本幫中投完成籌備,甚至走向專業化的話,應該能弄點錢吧。
黑石、大摩這些外資都三、五十億美金的給,沒道理對自己人吝啬吧?
話說回來,夏景行發覺遠景資本是外資基金,因爲政策和外彙原因,他們在國内運營的基金基本都是美元基金,等于資金是從“開曼-香港-内地”這樣一條路徑進來的。
算是中國人控制的外資基金。
…………
…………
“等幾個月?”
徐庭印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是嚴肅、糾結、失落。
隻用了一天,夏景行就給予了他答複,叫他到遠景資本港島辦公室詳談。
他興沖沖的趕來,結果就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
恒太急着沖擊上市,他等不起啊!
夏景行心中歎氣,旗下各隻基金的資金各有安排,特别是那些有外部LP的基金,不敢違反合同玩挪用、拆借這一套。
第一隻對沖基金立夏倒是快結束封閉期迎來清算了,但也還要等兩三月,才有資金入賬。
他想來想去,竟然沒法給愛馬仕哥弄點錢壓壓驚。
徐庭印皺眉道:“夏總,你是首富,弄點錢還不簡單嗎?”
夏景行笑了笑,首富?首負還差不多!
掰着手指一算,他的個人資産組合是債務堆債務,質押臉書股權弄到的錢,全部被用于股權投資阿狸這類初創企業或者做空次貸的對沖基金,一分沒剩。
海内網、複興手機乃至臉書眼下都弄不出錢來了。
他猛的想起,立秋二号基金賣出35%基金份額換取的那30億美金,挪用4個億問題應該不大吧。
剩下二十多億美金,一分不留,全部還給高盛和大摩。
真出現什麽問題,四億美金他也還是能湊出來的。
想明白後,他當即不再猶豫,說:“先投資四億美金給你,五億美金債務融資估計得下半年。”
“沒問題!”
徐庭印一臉喜意,心中卻在埋怨,這些首富就跟地主老财一樣,一個勁兒哭窮,其實比誰都富。
“那夏總……條款。”
夏景行笑着說:“最低回報率設置全部減半,債務融資利率後面再說,肯定低于那三家機構。”
聽到這,徐庭印心中最後一絲擔心放下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那夏總,咱們就這麽說定了,簽了合同我就回絕那三家。”
夏景行微笑:“你放心,我們絕不會食言的。”
徐庭印老臉一紅,剛剛一激動,他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哦,我還有個要求。”夏景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徐庭印一愣,别不是什麽附加條款吧?他這些天見得太多,都怕了金融機構的各種條款,簡直是敲骨吸髓。
看見徐庭印面色緊張,夏景行擺了擺手:“放心,不會讓你爲難的,我就一個要求,互換幾塊地皮……”
聽完夏景行的解釋,徐庭印懂了,讓恒太和順馳互換幾塊地皮。
海内網和複興手機在京城,半導體業務未來會放在魔都,大疆、創維在鵬城,ATL和CATL在莞城,小天鵝在錫城,蘇泊爾在臨安,科龍、容聲在鳳城……
大部分産業集中在南方省市,特别是長三角和珠三角,這兩個地方以後是建員工房的重點區域。
夏景行打算把順馳手上的一些北方省市地皮換給恒太,順馳則拿走恒太手上一些靠近集團産業核心地帶的地皮。
兩家公司都屯了不少地皮,可以互相挑挑揀揀。
互換地皮對于恒太來說,能一舉把産業擴張到北方,順馳則繼續往自建房這條路狂奔,特别是恒太老巢粵省,快成了集團産業集中地了。
徐庭印思考了一番,沒覺得有坑,便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夏總,我冒昧問一句,你換這些地皮幹什麽啊?”徐庭印一臉不解的模樣。
“蓋員工房,讓他們在城裏有個家,安安心心工作。”
徐庭印整個人直接傻掉了,“那……那得花多少錢啊?”
“看企業盈利吧,劃一個比例出來,有錢多蓋點,沒錢少蓋點。”
這是夏景行第一次向外人吐露自己的員工房計劃,反正外界早晚會知道,他也懶得隐藏了。
徐庭印則默默思考,他總覺得這裏面必有深意,不可能這麽簡單。
接着,遠景資本和恒太草簽了一份意向投資協議。
遠景資本計劃新成立的地産基金将投資恒太4億美金,獲得三分之一的股份。
等中投公司正式開始運營後,夏景行打算把基金持有的恒太股權賣給中投,或者老樣子,繼續設立S基金,賣二手基金份額。
如果中投願意投一些錢給他們管理,那他就繼續設立更多的地産基金,把這部分民脂民膏從外資嘴裏搶下來,送入國庫。
當然了,立了功,他們也收點管理費、收益分成,皆大歡喜。
此時的國内不像早些年,那時候是真的窮,現在其實已經有不少本錢了,但就是缺乏專業的投資團隊和健全的機制,導緻很多發展紅利被外資賺走了。
當然,讓外資一分錢都不賺是不可能的,那就是閉關鎖國了。
但房地産這種涉及民生的行業,老百姓受苦,還讓外資賺走了很多錢,确實有點氣人。
中投投資黑石,黑石又收購SOHO,資金拐了個彎又回來了,爲什麽要讓中間商賺差價?
因爲人家專業!眼下這時代很多人可能都是這樣認爲的。
道理也是這個道理,看看自己投的啥,人家投的啥,差距瞬間就體現出來了。
也不是沒有牛逼的國企風投,廬州就被稱作風投之城,押注京東方、搞芯片、抄底蔚來……
二十年間,GDP從300多億增長到近1萬億,靠的就是眼光。
說起來很簡單,貌似就是拍腦袋的事,但真的落到實處,才知道有多考驗水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