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小犬站在華爾街40号大廈前，擡起頭打量了眼前的高層建築幾眼，表情帶着幾分糾結，還有一絲羞愧。
“老闆，我們進去嗎？”身旁站着的家族辦公室CEO湯姆小聲提醒了一句。
小犬長歎了口氣，沒答話。
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得依靠老大，可是自己先前……哎，悔不當初。
就該無條件信任老大，非要去搞什麽家族辦公室，現在陷入困境了，最終還是要來求助老大。
小犬還是很有羞恥心的，感覺自己有些對不住夏景行。
雖然夏景行經常占他的小便宜，但哪次對他的提點不是讓他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比如曾提醒他不要賣臉書股權，結果短短幾年時間，臉書估值便從幾億美金漲到了兩百多億美金。
又比如現在的債務抵押債券和房産，夏景行提醒他趕緊抛售，結果房價緊接着就崩了。
小犬覺得就自己這頭腦和能力，要是沒有夏景行提攜，估計也就和大多數同學一樣步入社會當社畜了，哪會有今天的風光。
企業發展到了一定階段，創始團隊和元老的成長跟不上公司的步伐，被剝奪股權踢出局的比比皆是。
就說好好先生比爾·蓋茨，當年也幹過欺壓合夥人的龌龊事。
隻有老大，一直十分的關照自己。
一想到這些事，小犬心裏就感覺暖暖的，同時也暗自歎息，不知道該如何回報老大。
想了想，小犬說道：“走吧。”
然後便邁着堅定的步伐朝大廈裏走去，恩情會銘記于心的，但隻能将來再報了，眼下還得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湯姆沒吭聲，老老實實的跟在小犬身後，這次投資捅了這麽大簍子，雖然主要過錯不在他身上，他也是聽命行事，但小犬絲毫沒有怪罪于他的意思，還讓他負責組織善後工作，令他感覺老闆心胸還是很開闊的。
小犬輕輕扭頭，用餘光暼了跟在身後的湯姆一眼，他如何不知道後者此時心情的忐忑與不安，因爲在來的路上，湯姆就一個勁兒的給他道歉，各種承諾與保證。
一開始，小犬是很想解雇湯姆的，但冷靜下來後，他覺得有些不合适，現階段還得依靠湯姆來善後，如果換一個新的CEO，光熟悉公司、團隊就得費一陣時間。
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于是他好言好語安撫了湯姆，讓湯姆相信自己可以戴罪立功，于是這些天湯姆幹起活來也是相當的賣力。
經過這麽多年的商場磨砺，身邊又有一個腹黑的老大，小犬做事情也成熟了很多，懂得不能按照個人喜好來行事，成年人的眼裏，隻有利弊，沒有對錯。
夏景行坐在辦公室裏，正在聽嶽父小沃爾什和自己唠叨。
如果小沃爾什是中國人，估計這會兒都應該一口一個“賢婿”叫上了。
雖然沒這麽叫，但小沃爾什在電話裏的語氣也透露着從未有過的親近。
“戴倫，這次多虧了你，我才有機會逃掉，你不知道鄉村俱樂部那幫家夥又多羨慕我，不停的向我打聽，問我是從哪裏收到的消息……”
“一周時間不到，就甩賣了全部的十幾套房産。”
“起初他們還笑話我，說我降價處理房子，虧大發了，遲早會後悔。嘿嘿，現在知道是誰後悔了吧？”
“你放心，我都守口如瓶的，沒有透露任何關于你的事。”
夏景行微笑，沒插話，就那麽安靜的聽着小沃爾什的傾訴。
小沃爾什着急處理房子，委托經紀人把房産全部打折進行銷售，雖然虧了幾萬美金，但保住了近百萬美元首付款，那是小沃爾什半輩子的積蓄。
家裏的牧場雖然生意蒸蒸日上，但賺到的錢基本又投入新一輪建設了，所以小沃爾什還真的沒太多積蓄。
小沃爾什本意是想炒房賺一波快錢，以方便接下來和幾大金融機構進行“擴張沃爾什牧場”的合作。
如果不是夏景行提醒，他的牧場擴張計劃不僅要泡湯，還要連累一家人喝稀飯。
克裏斯汀娜很有錢，但美國父母和子女财産分的比較清，而且以沃爾什的驕傲，他不會向女兒伸手要錢，祖宗傳下來的沃爾什牧場必須在他手上獨立走向成功。
臉書、油管的廣告幫助，被他暫時性忽略了，而且他承諾未來牧場大幅盈利了會補上廣告費。
總之，對于挽救了他和他夢想的夏景行，小沃爾什如今是徹底改變了觀感，變得很有好感。
其實，他原來對夏景行觀感就不錯，隻是嘴上愛嚷嚷，這不好那不好的。
“戴倫，房價大跌，你們應該賺了不少吧？”
夏景行微笑說：“還行，大概賺了六、七億美金。”
小沃爾什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撓了撓頭，他就不該問，太打擊人了。
爲了實現擴張牧場的夢想，從來不搞投機生意的他辛辛苦苦跑去炒房，結果還虧了幾萬美金，電話那頭的小子談笑間就賺了幾億美金，然後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的是錢多的花不完了！怪不得兩億美金造價的房子也随便建。
同時，從另一個角度，小沃爾什也明白了夏景行冒了多大風險提醒自己。
幾十億美金的空頭，去提醒一個押注了幾十萬美金的多頭快跑，如果消息走漏了，會不會虧的吐血？
小沃爾什不是金融專業人士，不太清楚這裏面的彎彎道道，隻覺得戴倫這小子不錯，是真正的把自己當成家人來愛護了。
哎，自己以前真的不該那麽對待他。
小沃爾什心中有悔意，但他脾氣倔強，道歉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心中打定主意，以後大不了不拿“拿槍崩了你”吓唬這小子了。
正和小沃爾什用手機聊着天，桌上的座機突然響了，夏景行接起座機，一聽小犬來了，便匆匆結束和小沃爾什的通話，快步走去前台。
“老大，你還親自來迎接我，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小犬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把很多心事都藏了起來。
夏景行看了小犬幾眼，又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湯姆，頓時明白了很多。
“走吧，去我辦公室裏坐着說吧！”
說罷，夏景行帶着小犬和湯姆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一坐下，夏景行就直奔主題：“現在你那邊什麽情況？房子出不了手？次貸抵押債券也找不到下家？”
小犬神色尴尬，“房價崩太快了，根本賣不出去。”
夏景行皺眉：“一套都沒賣出去？不是叫你打折出售了嗎？”
小犬搖頭，“一套沒賣出倒不至于，我也按照你吩咐打折了，可是沒多少人願意買啊，就賣出去了二三十套，手裏還剩近三百套。”
夏景行擡頭望了望天花闆，有些無語。
不過他仔細一想，房子又不是大白菜，特别是小犬手裏積攢了這麽多，短時間内的确沒辦法清空。
“早知道房價這麽快就跌了，我就打八折、七折出售了。”
說話的時候，小犬心中也在埋怨自己，止損還是不夠狠，如今情況整得更複雜了。
夏景行搖頭，這倒不完全怪小犬，他也沒料到次貸這麽快就爆發了，本以爲還會再過一兩月。
房價還沒崩的時候，小犬打九折出售也沒錯，誰不想多保住本金。
“人們向來喜歡追漲殺跌，越漲越買，越跌越觀望，你還有幾百套房子在手上，不舍得割肉的話，估計很難清空了。”夏景行歎道。
小犬點頭，“我明白，我決定打七折、六折，甚至五折出售也行。”
夏景行暼了小犬一眼，“下這麽大決心？房價真的一直崩下去，也最多不過腰斬，房子本身是有價值的，如今隻是擠出泡沫。”
小犬歎了口氣，“能拿回一半本金就一半吧，我把這錢全部投資給你，說不定還能把損失賺回來。
如果把房子一直攥在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漲回巅峰。十年八年太久了，不值得等。”
夏景行微笑，小犬總算沒蠢到家，即使打成骨折出售房子，但隻要把錢投到了他這裏，填補損失絕對不成問題。
“另外一億美金CDO債務抵押債券呢？”夏景行問道。
小犬沒說話，朝湯姆努了努嘴，後者說道：“Mr.夏，我們這段時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處置CDO身上，目前已經把一億美金的CDO資産全部清空了，回籠了9000萬美金，損失了10%。”
聽到這，夏景行點了點頭，“幹的不錯，夠果決，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小犬笑道：“我說過全部清空，就絕不會黏黏糊糊的。湯姆爲這事奔波了好些天，當記一大功。”
湯姆笑了笑，看來老闆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苦勞，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全力補救，身體和心理壓力都很大。
夏景行說道：“那還猶豫什麽，把房産全部清空，不管是六折也好，還是五折也罷，全部賣掉，一套不留。
我給你一周時間，一周後，資金就要全部進入基金的賬戶。”
頓了頓，夏景行看着小犬，以一種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我怕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犬聽懂了暗示，重重點頭：“沒問題，就一周時間。”
三人聊了幾句，把接下來的一些計劃敲定了下來，然後小犬便把湯姆支走去參觀遠景資本辦公室了，房間裏隻剩了他和夏景行兩個人。
“老大，十分抱歉，害你受累了！”小犬起身，給夏景行深深的鞠了一躬。
夏景行擺手：“哎，這種封建糟粕早就該廢除了。行了行了，别鞠了，要感謝我，方式多的很。再說了，我可沒說不收管理費和收益分成。”
小犬直起了身，但臉色還是十分沉重。
前段時間到手的2.5億美金，質押了他持有的2%臉書及油管股權。
他如今隻持有4.55%臉書股權，一旦投資出現問題，最慘的後果就是失去持有的一半臉書和油管股權。
如果夏景行不救他，他知道自己應該難逃這一劫。
“哎，要是實在過意不去，你把家裏珍藏的小人書借我研究幾天。”
夏景行朝小犬擠眉弄眼，稍稍沖淡了後者心中的淤積之氣。
小犬很是大方的揮揮手：“還有幾十本，全部都送你了，我自己再收藏就是了。”
“敞亮！”夏景行豎起大拇指。
“哦，對了，康斯坦絲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呢？”
一提起這女人，小犬剛恢複幾分笑容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了，他目光陰沉道：“被我開除了！以後和她沒有任何瓜葛了。”
夏景行表情精彩，他本以爲小犬不會遷怒康斯坦絲，沒想到這麽殺伐果斷！
“你……不喜歡她了？”
小犬先點頭，後搖頭，“不是因爲投資失利的事，我還不至于那麽心胸狹隘。我這段時間專門找人調查了她以及她的父母，發現她們……”
“她們怎麽了？”夏景行瞬間來了興趣，小犬居然還知道調查這些情況了，說明真的成熟了。
小犬歎了口氣，覺得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幹脆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她嫁個白人，提高社會地位，融入美國主流社會，之前幾任男友都是白人，我也就是有點錢，不然根本看不上我。”
“她們一家人都說英語，和我想象中的華裔家庭完全不一樣，簡直西化的過分。”
“而且她讀大學的時候，還生過孩子！”
夏景行眼睛都瞪圓了，“那……那孩子去哪兒了？枉你閱片無數，生沒生孩子你能看不出來？”
小犬吧唧了一下嘴，又歎了口氣：“唉，也查出來了，她做過手術！”
“手術？”
夏景行大拇指和食指先是張開，然後收縮，“這種？”
“嗯。”
小犬輕輕點頭，然後又說起了生子的事情。
原來，康斯坦絲讀大學的時候，曾交往過一個馬來西亞華裔留學生，男的家裏還是當地的名門望族。
生下孩子後，兩人就分手了，男方給了康斯坦絲一筆不菲的補償費。
夏景行聽的直皺眉，前世他聽說過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隻是男方變成了内地的富二代。
華裔女生帶着目的接近這些二代，然後故意懷孕，以此來要挾獲得一筆補償費。
要打胎，可以，給補償費，八位數人民币。
不打胎，還要結婚，可以，但是要給彩禮，還要在美國買房，懷孕的時候，保姆、魚翅燕窩都得有。
一生完孩子，這些心機婊就要離婚，因爲孩子小，孩子得判給母親。
然後心機婊挾天子以令諸侯，利用孩子不斷讨要贍養費。
美國法律規定，贍養費的标準不能低于結婚時的生活标準。這是一環接着一環，早就算計好了的。
孩子直接成了一棵搖錢樹，男方不斷打錢，這些錢足以讓ABC一家都過上好日子。
厲害的心機婊，還可以再次狩獵，完成二殺、三殺……
其實這說白了，就是一場針對在海外招搖撞市的二代的一場懷孕騙局，ABC及其父母利用對美國法律的熟悉，通過一次懷孕或者生一個孩子精準脫貧。
非常沒有禮義廉恥吧？但很多ABC除了一張黃皮膚，早就抛棄了祖國的一切，很多人甚至連中文都不會說，或者說她們父母本身就攜帶了精緻利己基因。
晚清、民國或者後面灣灣移民去美國的也就算了，八九十年代那批内地出國的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但其中留在美國的大部分人發展都比不上回國成爲各領域之棟梁的同學。
他們心懷不滿，除了在社交媒體上發表反動言論外，就隻有慫恿、教唆女兒去幹這種事來獲得後半生的優越生活了。
可悲又可恨，但絕對不可憐。
夏景行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表情嚴肅的看着小犬，說道：“你們辦事的時候做保護措施沒有？”
小犬整個人先是一愣，随即搖頭。
夏景行猛咳嗽，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麽了？這有問題嗎？”
小犬聳聳肩，“就當花幾千萬美元玩了一隻雞。”
夏景行搖頭，“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這段時間她有什麽怪異的反應沒有？或者去沒去醫院？”
小犬皺眉，“她前段時間好像去醫院打針了，臀部還有針眼兒，你問這個幹嘛？”
夏景行撓了撓頭，他百分之百确定，小犬中招了。
得虧出現一個次貸危機，不然小犬現在都還不會醒悟。
連他和洋妞都大意了，低估了這年頭心機婊的手段。
“那個……小犬啊，我建議你找她聊聊，或者找人繼續調查一下，我估計你要喜當爹了！”
小犬一臉愕然，“這什麽意思？我已經跟她分手了，怎麽可能……”
說到這，小犬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她故意懷孕？”
夏景行重重點頭。
“不會吧？”
小犬喃喃道，臉上還算平靜，心中卻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她怎麽不告訴我？”小犬疑惑。
“因爲這是一門生意，還不到進行天使輪融資的時候。”
夏景行此刻深深的認識了社會套路之多，“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的名言警句時刻要牢記。
“那現在怎麽辦？”小犬有些慌了神。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先調查确認，如果真有此事，再慢慢想辦法。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夏景行歎了口氣，“你現在也是一名超級富豪了，對于身邊送上來的女人，要學會拒絕！”
小犬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就跟焉了的苦瓜一樣，他沒空和夏景行開玩笑，在仔細思考接下來可能會面對的棘手問題。
“唉，不想了，真的遇上了，也沒法逃避。”小犬連連搖頭，表情茫然。
“振作一點，最壞也不過把孩子生下來，你可以學喬布斯，直接不承認，請最好的律師打官司。”
小犬搖頭：“但孩子是無辜的啊！”
夏景行沉默，這事攤誰頭上都難受，除非真的是拔吊無情。
“算了，我還是趕緊回舊金山吧。”
小犬起身，他沒有再呆下去的興趣了，不把這事情給确定了，他估計自己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遇事要保持冷靜，也不要随便承諾什麽，有事可以找我商量。”夏景行提醒道。
“行，我知道了！”
小犬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推門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