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們和北極光創投共同投資了兩家公司,都是半導體領域的企業,分别是研發儲存器芯片的兆易創新和研發手機芯片的展訊通信。”
看着夏景行,付績勳彙報道:“這兩家企業的創始人和鄧峰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清華出身,美國留學,矽谷從業,回國進軍半導體領域。
我最初還以爲是偶然現象,認真研究過後,發現是一種必然。
爲什麽這麽說呢?
1956年,中國提出向“科學進軍”,把半導體技術列爲發展重點。
次年,清華大學無線電電子學系創辦了半導體教研組。
1980年,清華大學在此基礎上成立了微電子學研究所,2004年又組建了微電子與納電子學系。
在中國,沒有哪所高校在半導體的研究曆史和研究底蘊比得上清華。
展訊的創始人陳大同和武平,都是清華電子系最早畢業的一批博士,兩人分别爲77級、79級。
然而,他們博士畢業時,中國工業技術還很落後,沒有資金和設備,微電子專業幾乎無從着力。
在“學了些東西但用不上”的茫然中,他們都随大流出國了。
在斯坦福讀完博士後的陳大同,1995年加入豪威科技,成爲創始人。
陳大同形容當時的團隊,“80%都是華人,華人裏面80%都是留學生,留學生裏又有80%是清華畢業生”。
在美國的創業土壤中,清華班底的豪威成爲第一個把CMOS圖像傳感器變成産品的公司,并于2000年12月登陸納斯達克。
1999年,國家發布《鼓勵軟件産業和集成電路産業發展若幹政策》,業内稱之爲“18号文件”,大力鼓勵海外高科技人才回國創業。
後面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武平、陳大同、朱一明他們都回來創業了。
他們本身大學就學的這個專業,在矽谷也都是在半導體公司上班,回國了還有清華的校友圈做支持。
所以,說清華的學生撐起中國半導體半片天也沒說錯,因爲事實就是這樣。”
夏景行笑着點點頭,“你的看法沒錯,不僅是半導體,矽谷的互聯網,很多員工也來自清華。”
前世有學者說矽谷有2萬多清華學生,數據一點不假,因爲真有這麽多。
“是的,如果我們要大力投資布局半導體領域,一要抓住人才,二要改善就業環境,三是資金。
人才,首先我們要留住,其次争取還要做到回流,甚至還要去挖一些非中國籍工程師。
就業環境必須要進行改善,要讓他們覺得有用武之地,要提供不比國外差太多的薪水待遇,包括住房、過戶、孩子教育等等一堆問題。
而這一切的問題彙總,都是資金的問題。”
付績勳眼神直直的盯着夏景行,語氣慎重的說道:“這一行門檻非常高,是技術密集産業,與國外幾十年的技術代差更是如鴻溝一般難以跨越;
各家歐美、日韓半導體企業還互相結盟,彼此關系盤根虬結;
還有就是國家力量在幹預,領先的技術和公司,有錢也買不到。”
夏景行知道付績勳在提示自己要三思,一入半導體深似海,從此盈利是路人,搞不好還要把公司拖垮。
一般的企業家進軍這個領域,都是提心吊膽,步步驚心。
而他不一樣,投資了那麽多有潛力的企業,有未來雄厚的資産做支撐,不懼這些失敗的風險,大不了全部計提損失好了。
“半導體一定要搞,而且要大搞,這是遠景資本四十年不動搖的基本路線!”
看着滿臉莊嚴肅穆的老闆,付績勳先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表示真的被吓到了。
“布局到四十年以後嗎?”
黎穎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她是真不知道夏景行心裏在想什麽。
“對!”
夏景行點頭,在沒有金手指的情況下,他預計在2020年左右,布局的半導體産業能取得一些成就,獲得一些收益。
可那個時候還達不到國際領先水平,不能停下腳步,還得繼續砸錢,奮起直追,在2050年以前應該能徹底看到效果,也爲這場巨額投資劃上圓滿的句号。
這還是比較理想的結果,中途出現意外,可能會功虧一篑。
“爲什麽是我們來投資半導體,不應該是國家作爲主導力量嗎?”
劉小朵皺眉道,“我看韓國就用低價策略拖垮曰本,搶走一部分半導體市場份額的。而且還因爲有美國人在背後做支持,扶持韓國制衡曰本。”
夏景行沒想到小秘書還了解這一段恩怨,朝她比了個大拇指,“說的不錯!半導體占據韓國出口額四分之一,你說要搶走這塊市場,會不會一個國家都來幹我們?”
“那是一定的,可能還會面臨技術封鎖、原材料封鎖、設備封鎖。”
付績勳歎了口氣,“如果隻是做低端市場,有我們沒我們都一樣,可如果要做高端市場,并且搶占很大一部分市場份額,利益相關的各國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們隻是一家企業,還是一家投資企業,如果抱着對抗一個甚至幾個國家的想法去創業,是不是太超出自身能力範疇了?”
“你說的對,如果我們隻是一家投資公司,可能并不需要去半導體大幹一場。”
夏景行解釋道:“可我的産業不隻是一家投資公司,還有汽車、家電、手機,物聯網及智能穿戴設備等等,這些終端商品都需要消費半導體,未來數字可能高達幾千億。
如果我們不能完成商業閉環,被狠宰一刀是輕,萬一被斷供了怎麽辦?”
夏景行還有話沒說完,汽車、家電、手機等實業資産加起來可能高達幾萬億,看起來不可一世。但如果受制于人,很容易就像無根之萍一樣被摧毀。
格力有句廣告說的好,要掌握核心科技。
“不會吧?斷供這種事,對企業信譽影響極大。”
付績勳覺得老闆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現在是全球産業分工時代,如果一家企業把什麽業務都包括了,那不是成了一家托拉斯?
“你想想美國怎麽對付曰本的吧,八十年代的時候,曰本半導體把大量矽谷企業逼到破産,英特爾都差點被逼死。
曰本還是美國的盟友呢,你說中國要發展半導體全産業鏈,要從半導體進口國變成出口國,人家會怎麽對付我們?”
付績勳不說話了,如果出現老闆說的這種情況,依美國人的尿性,不是幹不出來。
這無關道德,争的都是實打實的利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