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雲風心裏其實很明白,他太清楚這裏面的水有多深了。
大明王朝建立幾百年,最後是怎麽垮掉的?
那些世家門閥如果真的消失了,又怎麽會把大明王朝搞滅亡?
說來說去其實都是和人的鬥争,所以他才說,這天下棋局是争不是和。
總是隻有一部分人得利,另一部分人受損害,沒有所謂的雙赢,而雙赢兩個字所謂的和更是瞎扯淡。
天下就這麽大,疆土就算再往外擴,這些人的野心也是永遠也滿足不了的,矛盾轉嫁比解決要簡單的多。
這天下一變再變說來說去也隻不過是利益的分配變化。
而唯有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整個天地翻個個,一切才能重新來過。
而所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隻不過是飲鸩止渴。
正如那些在大元朝廷高官得坐,駿馬得騎的那些漢人權貴來說,哪一朝哪一代他們不得富貴呢!
無論王朝更替,無論世間變幻,他們一樣是富貴永享,階層的固化隻會導緻天下政局動蕩。
既然要動蕩,何不來個徹底的,這天下究竟會死多少人,尤其是這些心思深沉的人,這對于曾雲風來說,都不是問題,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張三豐捋捋自己的胡子,可他心中卻是驚恐不已。
這些玩兒權謀的心都髒,嬴無垢也不例外,嬴無垢若是知道張真人心裏的想法,隻能輕笑。
他又豈能不知張真人心中的鄙夷,從最開始學習武功初入江湖,他可能還保持着一些初心一些想法,當見過這些陰謀詭異的伎倆越來越多的時候,他也發現自己想事情,看人都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一方面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善心,準确的說應該叫聖母,另一方面,卻又是心腸狠毒做事決絕。
既然要做就斬草除根,這也是爲什麽曾雲風一直心思難解的原因。
張三豐再次搖了搖頭,“嬴幫主,既然你已經不想再做丐幫幫主,老道倒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真人請講!”
“我看你似被世事蒙蔽的雙眼,不如來武當山清修一段時間如何?”
“修道?”曾雲風有些詫異,他隻是借武當地界兒暫住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張三豐會說出這句話。
“道家所求無非長生久視,世間時移世易,天下變換其實與我沒有多大關系,我所慮者,不過天下百姓而已。”
“我觀之,嬴幫主,心中乏累,亦不坦然,這樣怎得長壽啊!”
張三豐這句話一說,曾雲風陡然沉默。
是啊,因爲操心的事情太多,曾雲風都感覺自己活不長,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可是曾雲風心中就是無奈苦笑了一聲,世界有太多事情牽絆,想得太多,顧慮太多,聖母心态濃厚,既想幫這個,又想幫那個,最後搞得自己精疲力盡,哪有一世是真正爲了自己而活。
“此事讓我思量一番,我先得處理的那幾個老家夥,如果我想通了,我會來找張真人的。”
張三豐笑不笑,舉起手中的茶杯,“嬴幫主赢了這盤棋,老道下不赢你啊!”
“張真人是不屑用這些鬼蜮伎倆,張真人下棋爲修身,而我下棋是爲權謀,究竟誰勝誰負,一目了然!”曾雲風神色坦然了許多。
“我是赢了棋局,失了自己!”
“哈哈哈!”張真人摸着胡子欣慰笑了。
“嬴幫主能看得開,也不枉老道我陪嬴幫主對弈幾局了!”
另一邊,趙敏和張無忌在一塊兒。趙敏卻是愁容滿面。
張無忌看着神思不屬的趙敏問道:“敏敏,你怎麽了?”
趙敏歎息道:“嬴無垢來到武當山,這是一件非常大的事。”
張無忌納悶的,“這明明是嬴無垢已經看淡世事,不想再管天下的事了,怎麽能說”
趙敏再次歎了一口氣說:“可能你還沒看出來,我感覺這是一個巨大的圈套,把天下人都诓進去了。”
“朱元璋也好,陳友諒也罷,我爹也罷,我哥哥也罷,就連皇帝陛下都在這局中,他們跳來跳去,确如擺在棋盤上的棋子,而棋手如今卻是退居幕後,推了幾個棋子出來做局。”
“我感到棋局越發險惡,我生怕有一日,我哥哥擴廓這個人沖動,陷入局中不可自拔,到那時.”
張無忌這時将照明摟在懷裏,笑着說道:“别擔心,一切有我呢!”
趙敏卻是搖了搖頭,他們自以爲脫離江湖就能潇灑于江湖之外,殊不知自己的一絲一縷皆被江湖世俗所牽絆,想要跳出來,何其困難。
武當山。别院之中。
“狗哥,你真的不把這件事情告訴樹爺,樹爺這段時間都已經憔悴了很多了!”
曾雲風搖了搖頭,“還是别告訴他爲好,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就你知道就行了,大都那邊你還要照看着。”
“如今,我幫你除了桑格這個隐患,你就不用束手束腳了。”
“七王爺這個人心思頗大,野心也頗大,可是格局不夠,你要在後面多做推手,我相信大元朝廷,很快就會自己亂起來了。”
“汝陽王自保之心一起,說不定西北軍權很快就會被他握在手裏,整個中樞将會一片糜爛,大都也是岌岌可危。”
“汝陽王這個老狐狸,我不相信他不會狡兔三窟,多做籌謀!”
“對了,有些事你也要提前走謀劃,中原戰局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可是往北與草原民族的鬥争還遠遠沒有結束。”
“你要深入他們之中,進入他們的内核,想到辦法找到他們的弱點,否則中原民族和草原民族的戰争不會終結,單單是建立中原王朝完全無法解決這個隐患。
“可是狗哥,你說的這個事情實在是太難了,據我這場這段時間的接觸以來,蒙古人最是桀骜不馴,不會被其他民族輕易折服的。”
曾雲風笑着搖搖頭,“你是沒有觸及到他們的核心利益,哪有什麽真正不可動搖的民族和國家,一切都是可以被動搖的,隻不過你沒有找到那個真正的點而已。”
“草原民族真正的痛點隻在幾個地方,那就是牛羊,草場和未來,除此以外其他的東西都不被他們在乎,隻有這些能傷到他們的根基!”
“草原民族學習的是狼,狼群的文化中有一點就是非常殘忍,可是好用,優勝劣汰是他們刻在骨子裏的,他們的老人在大雪食物匮乏之時會被輕易的放棄,不是因爲他們真的無人性,而是他們爲了保留對未來的希望,可以舍棄一切。”
“這種根植在他們民族内部堅韌性,讓他們一代又一代可以在面對大雪天災甚至中原王朝的絞殺之中活下來,之後一代一代的改良、變換、發展自身,最後到入侵中原,甚至入主中原。”
“我們與他們的鬥争從未停止。”
“這也是爲什麽,草原民族無法根除的原因之一,要麽就讓他們和我們一樣在土地上紮下根來,要麽就讓他們沒有未來,除此之外,永遠也解決不掉草原的邊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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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