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雲風知道他其實問的是兩個問題。
可是曾雲風的回答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道：“該打。”。
皇帝朱祁鎮又問道：“該打就好，那麽唐太宗出兵的時候，想過自己會輸嗎？”
“自然沒有。”然後曾雲風說道。
這個時候皇帝朱祁鎮發牢騷說：“唐太宗身經百戰，所以可以出兵，而我沒有打過仗，所以就不能出兵，是嗎。”。
這個時候的曾雲風笑了幾聲，說道：“問得好。”。
“既然皇帝陛下問了我幾個問題，那我也問皇帝陛下這幾個問題。”曾雲風接着說。
曾雲風道：“其一，皇帝您麾下有幾員能征善戰的将軍可以信任，都是誰，現在帶多少兵！”，皇帝朱祁鎮答不上來。
曾雲風又接着問道：“其二，皇帝陛下，皇帝您麾下有多少能征善戰的兵馬，可以歸皇帝您統帥，其中騎兵幾何，炮兵幾何，步兵又幾何。”，皇帝朱祁鎮臉抽搐了一下又答不上來。
曾雲風笑了兩聲問道：“其三，皇帝您可知皇帝您即将統帥的這些兵馬，要吃多少糧草？其中需要馬匹的糧草多少，人員的糧草多少，還有火炮的消耗火藥要多少？這些陛下清楚嗎？”。
“需要征調多少民夫，這些征調的物資可以供皇帝陛下的大軍花幾個月？”
皇帝朱祁鎮一句也答不上來。
“其四，瓦剌軍的部隊有多少？馬匹多少人？步兵多少人？部落多少人，現在駐紮在什麽地方？他的盟軍有多少人？當地是丘陵地帶還是河洛流域，是倚靠高山還是倚靠深谷？”，
皇帝朱祁鎮不能回答，反而他的臉色越來越差。
曾雲風又追問道；“其五，那麽皇帝您能征善戰嗎？皇帝您能運籌帷幄嗎。皇帝您能決勝千裏之外嗎？”。
曾雲風看着臉色越來越差的朱祁鎮皇帝，決定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他留：“皇帝您這也不知，那也不行，請問皇帝您禦駕親征去幹什麽？真的當一個吉祥物嗎？”。
皇帝朱祁鎮狡辯道：“這些可以讓手下的大臣去幹。”。
曾雲風哈哈笑了笑撫着胡須說道：“那麽好，皇帝您手下有哪些信任的人，皇帝能講給我聽聽嗎。”皇帝朱祁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打擊這位皇帝繼續道：“現今在這個京城，在這座紫禁城裏，在這個太宗皇帝建立的完善的政令系統裏，皇帝坐在這裏就可以發号施令，令出四方!”
“可皇帝一旦離開京城，那我告訴皇帝，皇帝的眼睛會變得看不清，耳朵也會聽不清，到時候孤立無援，一無所有，皇帝沒有信任的人，或者皇帝信任的人不能征善戰，皇帝自己也不是能征善戰，那皇帝的勝算又有多少？”曾雲風繼續問道。
“可能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甚至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估算自己的勝算，皇帝憑什麽禦駕親征，去送死嗎！”曾雲風譏笑說道。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曾雲風氣急敗壞暴怒地道：“你，大膽！”。
到了這裏曾雲風隻能退而求其次了，于是隻能施禮說道：“臣妄言，請陛下恕罪。”
曾雲風見這位皇帝聽不進去直谏也就不再勸了，離開授課地方後，看了看紫禁城落下的夕陽，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皇帝朱祁鎮回到自己的宮殿之後，茶不思飯不想，把這些問題好好的想了一遍，但是皇帝朱祁鎮确實對這些問題沒有準确的答案，可是他還是想去禦駕親征，内心欲望止不住。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長不大的男孩，國家是他手裏的玩具。
這位孫太後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心意已決，隻能夠拉着三位閣老想了一個招兒，太後甚至完全向内閣妥協，就是爲了讓皇帝帶兵出去溜一圈。
這母子兩個把天下真的當成了玩具。
将整個京城附近的人馬近50萬精銳全部拉出去，就是帶着皇帝出去轉一圈兒。
如果面對50萬軍隊這些瓦剌人應該就沒有什麽勇氣，到時候讓皇帝過過瘾回來就行了，隻不過是多花一點兒錢。
這是楊士奇的原話。
這50萬大軍分别由英國公張輔和平甯侯陳言卿帶領。
出征的的場面聲勢浩大，曾雲風卻不報太大希望隻要不是徒勞無功就很好了。
“平甯侯，這次出征就是陪皇帝演一出戲，不要那麽憂心。”旁邊的英國公張輔看着緊皺眉頭的曾雲風開解道。
“但願吧！”曾雲風緊了緊手中的馬缰有些心煩地說。
“這個主意是楊士奇這個老狐狸出的吧，這個老滑頭，别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曾雲風調侃說完臉上僵硬地笑着搖搖頭。
“英國公你帶兵在皇上身邊，要多勸谏他，皇上不管聽不聽得進去，都要說，國之大事，在祀在戎，征伐之事可不比兒戲，英國公想必比起我更清楚。”曾雲風側着臉看着英國公語重心長。
英國公張輔身經百戰應該不會大問題，可就是怕朱祁鎮想一出是一出，戰争機器一旦啓動，有他既定的運行規律和規則，就怕皇帝随手擺弄把自己玩進去碾成碎渣。
此時的閱兵的朱祁鎮志得意滿，覺得天下都在自己的腳下，看着這位皇帝意得志滿的表情，曾雲風憂心不已。
這一位年輕人也隻是想表現一下自己，好回來之後炫耀一番，擺擺威風，對于征服草原部落，他估計也隻是想想而已，連具體的計劃估計他都沒想過。
可是一出征之後，實際情況與這位皇帝朱祁鎮預想的那種金戈鐵馬的感覺遠遠不同。
一路上是不停地行路，是滿路的泥濘，大雨風霜，烈陽黃沙，接踵而來。
曾雲風知道的是，這一次的戰争可不僅僅是那麽簡單，現在大同失守，陽和衛也守不住，萬全，赤城這些地方，因大同城池的攻破，估計也守不住。
他急也沒有用，他手中無權，沒有皇帝和太後支持，他也隻能幹看着。
現在唯一能守住的地方就是宣府，整個長城以内，看起處處都是堅城，實則是四處漏風。
曾雲風早已經做了另一番打算，隻要瓦剌人這些人敢闖進來，就要給他們個教訓。
那時他的軍隊将同時奪取大同，陽和衛以及萬全，赤城，龍門衛将瓦剌關在整個長城以内，而在平型關雁門關等地，他們也别想走出去，加上五十萬大軍，就是碾也能把他們碾死了。
這一次的一位皇帝朱祁鎮将是一個誘餌，五十萬大軍就是豬也要殺半個月，更何況這個宣德皇帝留下來的精銳部隊。
這一次的戰争也是向朱祁鎮展示什麽是真正的天子劍。
大明軍隊主力的既定行軍路線是出居庸關，過懷來，然後途徑土木堡，直到宣府，從宣府到陽和，再到大同。
對于這位任性皇帝朱祁鎮的這些做法，曾雲風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曾雲風另帶一部分部隊繞着大軍在外圍走，逐步加強赤城，龍門，萬全，陽和，大同等地的軍隊。
至于對這位皇帝朱祁鎮，曾雲風是很矛盾的，他希望皇帝吃個虧，可以浴火重生，又怕他如曆史一般被俘虜，這是兩難的選擇。
如果朱祁鎮浴火重生，他就會成爲新的皇帝，如果不能他就會湮沒在曆史的塵埃裏，那時曾雲風就會毫不猶豫的抛棄他。
天下承平日久，大明軍隊也不乏一些濫竽充數的人，這一次也可以借瓦剌的手，将這些軍隊的蠹蟲全部清理幹淨，這次會打仗的人自然會留下，否則就會被鐵與血攪合在一起，然後被攪成肉泥。
現在的軍隊裏充滿了像是太皇太後張克儉弟弟這樣的人，平時曾雲風沒有辦法去清理這些人，因這些人有人庇護，它們連成一個一個的關系網，現在它們已經是阻擋整個大明朝完成最後一塊拼圖的一個巨大障礙了。
大明朝最後一塊拼圖就是西域，現在草原的這塊拼圖馬上就要完成。
有的時候，曾雲風都在想自己是多麽冷血，這麽多的人命，自己說棄就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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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