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他可以和自己常常進行很長時間的通話。
即使被父母發現了也會和替自己多交到一個朋友而感到開心,而不會去一直監視着防止自己早戀。
可即便如此,就像現在這首曲子一樣。
随着時間的流逝它終究會迎來結束的那一瞬間,然而在此之前大家都會保持“意猶未盡”的表情。
在收拾行李準備踏上回國之路的那一天,也許是積累依舊的傷感在那個瞬間突然爆發了。
一首名叫《訣别之朝》的詩被泷一以韓語的形式念了出來。
後來她才知道,這首詩在很多年前已經誕生,但在那種離别氛圍裏被他經過重新填詞修改,宛如變成了一首新品。
“今昔你就要遠去了。
我的朋友。
門外的世界風雨交疊,你所居住的病房裏卻異常的明媚。
從隐隐泛紅卻又愈發陰沉的天空,迅疾地飄飛着雨雪。
那兩個缺口的陶瓷碗。
繪着那熟悉的藍色莼菜花紋。
爲了讓碗裏盛滿你所渴求着的雪,我像破了膛的弧線的子彈一般,沖向外面黯淡交加的雨雪。
那鉛灰色沉寂的天空中,雨雪一陣又一陣的緊緊催促着。
朋友,盡管我還不知你的姓名,但你爲了讓我釋懷樂觀起來,求我接一碗那聖潔冰涼的雪。
盡管你曾生命垂危。
謝謝你啊,謝謝你重新活了過來,我勇敢可敬的朋友。
我也一定會勇敢向前,無畏風雪。
随着激烈又熾熱的喘息,你拜托我。
爲你捧來從被稱爲銀河、太陽、大氣層的世界的天空中,飄落下的最後一輪雪。
在兩塊光滑的花崗岩上,雨雪靜靜地沉寂着。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那上面,保持着雪與水那純潔的聯系。
滿載着透明的冰冷安靜的雪水,從這閃爍着殘微光亮的脆嫩松枝上,爲我那心愛的善良美好的朋友取下那最後的渴求。
在伴随着我們一起相識相知的歲月裏,早已熟悉了這陶瓷碗上的藍色花紋。
如是今朝,卻也要與你訣别。
此後的世界裏,我将獨自前行...
不是在那封閉了的病房裏,
也不是在那昏暗的屏風和帳子裏,
曾經的你,正面色蒼白溫情脈脈地燃盡着生命,而我則被孤寂吞噬
...
我親愛的朋友,無論是抉擇着哪裏的雪,
它都是那麽的潔白。
從那昏暗的雨雪交加的可怕天空中,竟落下如此美麗動人的雪。
假如獲得重生,這次要活的輕松,不再遭受苦難。
面對你所渴求的那兩碗雪,
我衷心的祈禱着。願它變成上天的賜予,爲你和大家,得到神聖的糧食。
我甯願舍棄這一切的幸福
....
他口中宛如琉璃一般透亮的聲音,襯托着詩歌裏初雪一般的白皙印象,交織出了一種和諧的旋律。
多年以後的這些天再次回想起當初的事情,黃禮志才發現。
也許這首詩詞誕生的起初,便是存在于他是知道分離是必然這件事的。
但不同于他曾經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最重要的人離開自己,從世界上消失。
靈魂與空氣,大地融爲一體。
自己是帶着健康歸去的。
“I know....是一首和《卡農》比起來,完全不同的溫和程度的曲子。”
聽着的時候,會覺得自己身處一片翠綠的草地上。
數不盡的鳥兒在風氣的時候放聲鳴叫,在風羅的時候開始落地短暫的進入栖息模式。
同樣,從曲子中傳出來的溫馨,讓黃禮志不禁響起了和他一起在陶器培訓班一起捏着泥巴的畫面。
那種感覺有如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在青春期剛剛覺醒的那一刻把愛情裏的一切浪漫場面全都體驗了一遍。
另外,悄悄說句心裏話,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男朋友,那就太完美了。
店外的街上,一片片十月櫻的花瓣開始慢慢的流過。
隻要擡起頭,将脖子轉向店外的那一側,似乎就可以感受到那股輕柔的風筝帶着某種遲來的心願,從遠方開始向着自己的全身飄灑而來一般。
“前輩能夠在台上爲我吹奏這樣的曲子,真的太好了。”
《I Konw》這首曲子的後半段部分依舊保持着一開始就出現的柔美音符,而泷一淺笑的樣子又無限的替旋律增上了一股初春時節才會碰到的悸動。
有很多個瞬間,黃禮志生出了要沖到舞台上,好好的抱住他的沖動。
啊~~說起來見面之後我還沒有抱過他呢....
不是對自己說好了隻要見到他的那一刻就要這麽做的嗎?
爲什麽知道現在自己都舍棄不掉身上的拘謹。
就在這時,随着泷一突然向上挺起的腰肢,他的雙指刻意的加快了變音的節奏。
更加用力的将體内的氣息吹入,們帶來了樂曲愈漸嘹亮的橋段。
頃刻間,一枚小小的花瓣透過未關死的店門縫隙,輕盈的落在了黃禮志的肩膀上。
捏起花瓣放在鼻前嗅了一下,鼻尖發出微弱的浮動。
那種從花瓣上傳來的淡淡香味,真的與泷一身上的香氣一模一樣。
沁人心脾,又令人安心,從此隻願沉淪其中,永世不得脫缰。
于是,黃禮志開始想着“莫非這些花朵都是前輩的一絲意念化作的”。
或者不如說,“前輩不會是櫻花國的那些神祗裏,負責掌管櫻花花開花落的神吧?櫻花之神?暫且先這麽叫着吧。”
因爲櫻花代表的是典雅與靜,如同他無論身處何方都會有着始終如一的性格。
插一句,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所以花瓣的出現,令黃禮志生出了“前輩就是這些花瓣具象化出來,爲了迎合自己意念的産物”。
她開始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了,對現實和幻覺的區分陷入了所謂的瓶頸期内。
就在這種想法剛剛出現,黃禮志對自我産生了懷疑的時候,薩克斯中流瀉而出的旋律又極速的沖垮了那些幻覺。
他用自己寫出來最美妙的音符,在不斷的滋補着自己這一具缺乏安全感的身軀,開始讓黃禮志心中的一根弦被狠狠的挑動。
它不同于以往,至少,它不會在再歸爲平靜。
還有就是,在這一首曲子的時間裏,自己與他的距離,似乎被無限的拉近了。
櫻花落下的五秒鍾,他用了十年的相識和六年的交往,都未曾走到那個叫Sakura的女生的内心最深處,僅僅隻是在外圍飄忽不定的徘徊。
就算不知那扇門何時會打開,就算不知下一個出口的方向在哪。
就算不想是否抄近道或者尋找脆弱的牆壁進行打通,很多時候他隻要擡起頭,看着上方的門上寫着“通往Sakura心中之門”這幾個字,便會有了繼續徘徊下去而不願離開的動力。
黃禮志想着,她不知道他與Sakura正式分手的那一刻,心中的悲傷如何痛至骨髓。
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當下從薩克斯的号角裏傳出的旋律,已經勾走了黃禮志所有的心。
結束的時候,許多人沉浸在餘韻中,不願回到清醒的現世界中。
黃禮志有些遺憾,如果能夠在隻有自己和他的獨處下重新聽一聽的話,也許會擁有另一種的新鮮感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