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自己是日劇裏的男主角嗎?”
黃禮志嗤笑了一聲“這樣彎下腰伸出手,連一秒鍾的和我對視都做不到,你真的是太遜了。”
與此同時她開始擡起腳步,輕飄飄前行“和Taki前輩比起來,你真的太差了。
無論氣質,相貌,還是面臨告白場景都無法做到自信應對。”
“内内??”
棒球男生始終保持着彎腰的姿勢頓在那裏,看樣子他深受打擊。
順利的拒絕了一場告白,黃禮志沒有心情繼續待下來。
“啊~~爲什麽就不能出現一個像Taki前輩這樣的男生跟我告白!那樣的話我一定會激動的。”
東京一年病患生活,黃禮志飽受日劇的毒害。
僅僅是幻想抱怨的期間腦海裏閃現了許多瑪麗蘇又狗血的浪漫橋段,而那些男主角無一例外的是那張帥面孔。
回頭以輕描淡寫的姿态目視一眼棒球男生蕭索不堪的背影,黃禮志沒有半點想要回去安慰對方或是直接“米亞内”的想法。
重新轉身前行的時候,她直起身軀,臉頰45度随着天邊的鳥群目視遠方。
一口又一口溫熱的濁氣自粉色的嘴唇傾瀉而出。
緊随其後,腦海中浮現出了一段很早之前就想說的話。
“某天傍晚,我做了一個漫長又很奇怪的夢,醒來後會微醺不已的夢...”
我夢見了京都鄉下上緩緩駛過的電車,熱氣騰騰的溫泉屋和苦中帶甜的烏龍茶...
以及漫天飄落的櫻花、以及行走在田野兩畔、那三山木村那天還未落下的夕陽...
醒來後,我恍惚看見陽光正溫柔的輕撫Taki前輩的臉,影子在牆壁上倔強的攀着夕陽生長。
孤獨且溫柔,脆弱又堅強。
離别固然悲傷,但等到下次再見時,相信我們都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不是嗎?
Taki...前輩...”
忽然,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那個....你一個人回去很危險,我送你回家吧??”
棒球男生一路小跑,随後橫跨一步擋在了黃禮志的身前。
他的眼圈紅紅的,像哭了很久一樣“我不會打擾到你的...如果你覺得負擔太大,我可以遠遠的跟着......”
“我不需要别人保護~~”
黃禮志有些煩躁的甩着頭發“我在東京的時候,遇到一位很好的前輩教了我不少的防身術。
你這矮墩墩的身子,連一百米的距離都沒有跑完就累的氣喘籲籲了,。
真若是碰到了危險,反而是我要去保護你了。”
她淡淡的丢下這句話,單手撥開這令自己覺得“很礙眼”的障礙。
“小子,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想要讓自己喜歡的人接納自己...
你還是先想一想,怎麽戒掉這一身肥肉吧。
無法給予他人安全感的樣子,是不會收獲想要的幸福的。”
前腳走出教學樓的時候,秋天清涼的溫度讓黃禮志頓時覺得,心中的煩悶之意退卻了許多。
由于附近這一代幾乎都是老舊式建築,因此學校的四周不少地方都樹立起了鐵絲網圍牆。
在自己這些年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間又一間的商鋪在學校的周圍相繼落座。
舊的商鋪内部物品被搬空,經過簡單的重新上漆裝修新的店鋪又開始營業。
廣個告,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蘋果手機都支持!
不變的是那些地基之上,自始至終主人都是屬于一個人的。
靠收租的形式見證着房地産的升值,真的是很賺錢啊。
即使不工作就靠收租也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每一天每一年了。
黃禮志深深的羨慕包租公包租婆式的生活,用流行詞來說,這叫有錢的無業遊民,惬意之處令無數人生出向往。
所以,前輩曾經無數的提及過自己最大的夢想是想要和Sakura“隐居與山水之間,喂鳥賞櫻,與喧嚣的東京都徹底隔絕”。
“上京,其實沒什麽好的。”
當初身處醫院的天台上遠眺東京都的夜景,泷一這樣說道。
“我讨厭這裏的一切,因爲它的存在磨滅了太多的人身上的純真。
就像在你們韓國,也一定有過很多人從地方走出,帶着無數的向往和期盼一頭紮進首爾。
縱使後來成爲窮光蛋,露宿街頭靠着廉價的便利店咖啡和三角飯團度日。
也不會有人再願意回到家鄉,是因爲這些大城市有着讓上京的人無法割舍的東西嗎?沒有的~~~”
從鹿兒島踏上返程的路上,黃禮志不斷的思索着Sakura身上那和鹿兒島已經有些格格不入的氣息,究竟是什麽。
然而此刻重新回想起當初泷一的呢喃,她明白了。
他所讨厭東京的緣由,其實便是Sakura這些年的改變。
他作爲男友,最爲最親密的人一路陪伴着,一直堅定不移的支持着她。
也一定對她身上被改變的那些東西産生過深深的擔憂,也想過要阻止,但徒勞無功。
現在的Sakura,在黃禮志的眼中,她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鹿兒島上那清新的空氣與美麗的風景了。
相反,在幼小的年紀便上京參加AKB選拔,存在于東京高樓大廈中的胭脂粉味道與豐富夜生活中的紙醉金迷,已經将她原本的身子徹底的污染。
那些曾經令泷一深深迷戀的純真,早已不複存在。
越是在那樣的大都市生存下去,Sakura對于鹿兒島的羁絆正源源不斷的消失。
最後隻會在例常探親的時候回到那裏,小住幾日。
她割舍不掉東京的繁華,割舍不掉對人氣的沉迷。
所以也不會去接受泷一理想中的醉心于山水間的平凡生活。
但另一面,黃禮志感到無比的慶幸。
唯一沒有變化的,就隻是那個一直陪伴的人了。
爲什麽分手了卻還要裝作“我很了解他”,而且還不會表現出一點傷心難過的樣子呢?
想到此處,黃禮志的心情突然沸騰了起來。
與臉上總是會挂着無法理解卻看到一次就會覺得的心髒抽搐一下的落寞相比,在鹿兒島的那段時光從Sakura的臉上她沒有看到半點因爲分手而對泷一産生的愧疚之情。
就好像...分手隻是個必須經曆的過程,分手了就分手了的無所謂的樣子。
“難道?Sakura還以爲...以後自己會和前輩複合嗎?”
這樣的想法剛剛浮現便讓黃禮志用力的搖着頭。
分手又複合!那樣的話這算什麽感情?
前輩又算什麽?
用完了就丢掉的物品嗎?
又或者說是暫時不想用了找個地方将它先擱置起來,封存一段時間。
爲什麽會有這種自信?僅僅是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嗎?
所以前輩才會孤獨的徘徊在那裏,像被遺棄的物品一樣茫然不知所措。
這種對未來的恐慌感完全體現在了過去半年所寄給自己的那些書信中。
無奈,茫然,驚懼,以及一點的渴求。
爲什麽要顧忌Sakura的存在呢?
隻要一想到Sakura,那股存在于心中的情愫便會無理由的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遏制住。
我在怕她?僅僅是認爲自己所了解的不夠多,比不上她與前輩相識的十多年經曆?
既然這樣爲何不勇敢踏出這一步?
用鞋尖踢起一顆石子握在手中有力的向着遠方的鐵絲網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