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緩緩壓低了身體重心的緒方,光頭浪人先是稍稍一愣。
随後嘴角誇張地上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給我們一個活命的機會,然後乖乖地離開呢?”
嘲諷了緒方一句後,光頭浪人提刀朝緒方沖來。
他身後的另外8名浪人緊随其後。
面對朝他這邊直沖而來的這9名浪人,緒方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隻默默地看着離他所畫的圓圈越來越近的這9人。
在沖在最前頭的光頭的一隻腳踏進緒方所畫的這圓圈内後……
嗆!
刀刃出鞘的聲音炸響。
銀光從鞘中彈出,劃出一條掃向光頭浪人脖頸的弧線。
鮮血如噴泉般從光頭浪人的脖頸處噴灑而出,濺灑在旁,讓“梅花”提前出現在了這片雪地上。
【叮!使用無我二刀流·雷切,擊殺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80點,劍術“榊原一刀流”經驗值70點】
【目前個人等級:LV34(1420/5200】
【無我二刀流等級:11段(1540/12000)】
“我不是說了嗎?”緒方輕聲道,“這個圓圈可是我的攻擊範圍,竟然就這麽不加戒備地闖進來……真不知該說你心大,還是該說你愚蠢。”
雷切作爲拔刀技,在與高手對決時,不太派得上用場,但用來對付這些連敵我之間的距離都把握不好的家夥,卻是相當地好用。
直到自己的脖頸的大動脈都被緒方給斬斷了,光頭浪人才後知後覺地露出錯愕、恐懼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麽。
但脖頸被砍,他現在已經半句話都說不出。
在光頭浪人兩眼一翻,軟軟地朝地面倒去時,緒方朝位于光頭浪人身後的另一名浪人奔去。
他光看這名浪人的動作,就看出這浪人的劍術爛到和沒學過劍術的人差不多。
緒方也不揮刀。
僅伸出左手如鉗子般抓住他那正緊握刀柄、把刀高舉着的雙手。
這浪人的身高換算成現代地球的單位,大概隻有1米5出頭而已,還沒有阿町高。
對于這樣的矮子,緒方把手稍稍一擡,就能抓住他持刀高舉的雙手。
控制住這矮子浪人的雙手後,緒方朝前一個踏步,用右手的臂彎夾住他的腦袋,接着伸出左腳朝他的雙腳絆去。
将這矮子的重心破壞,令這矮子重重朝地面摔去的同時,右手使勁,将這矮子的脖頸扭斷。
這是不知火流柔術裏面的一記非常好用的殺招。
【叮!使用不知火流忍術·不知火流柔術,擊殺敵人】
【獲得個人經驗值60點,忍術“不知火流忍術”經驗值60點】
【目前個人等級:LV34(1480/5200】
【不知火流忍術等級:6段(3620/4500)】
緒方轉瞬之間便殺了他們的老大和他們的一名同伴,剩餘的7名浪人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像是看見野生的猛虎或是野生的大熊的表情。
這個世上,搶匪基本都是一幫隻能打順風仗的家夥。
遇到弱者如狼似虎。
遇到實力強勁的敵人立刻就跑。
在看到緒方接連秒掉光頭和矮子後,剩餘的7人也都不是笨蛋,都知道今日碰上硬茬了。
所以他們立即做出了和他們的身份最相襯的行爲:不帶絲毫猶豫的轉身逃走。
剩餘的7人逃向不同的7個方向。
但現在才知道自己惹錯對象了,很明顯已經晚了。
緒方剛才已經警告過他們,讓他們乖乖離開。
既然他們不聽勸告,那緒方自然也就沒有手下留情的理由了。
用柔術解決了這個光頭浪人後,立即提刀朝逃跑的這7人殺去。
緒方再怎麽強,也隻有雙手雙腳而已,獨自一人追殺各自逃向不同方向的7人,總歸是有些吃力,畢竟這個世上不存在什麽影分身之術。
所以也不需要緒方去說,阿町便十分自覺地也一同行動了起來,追擊逃跑的這7人。
一朵朵血花飛濺,化爲雪地上的一朵朵“梅花”。
每當有新的血花出現,提示緒方獲得經驗值的系統音便會在緒方的腦海中響動一次。
這幫浪人的實力很差,即使是不善近戰的阿町也能輕松将他們所有人打敗。
把他們幹掉不用花多少時間,倒是将他們逐一追上花了一些功夫。
緒方二人足足花了近7分鍾的時間,才将逃跑的人給逐一追上,然後讓這些剛才叫嚣着要緒方留下錢财和阿町的浪人便統統變爲了不再出氣的屍體。
這9人中,其中6人被緒方解決,另外3個則是被阿町給幹掉。
“奧羽地區真是名不虛傳啊……”緒方從懷裏面掏出兩張懷紙,将大釋天刀刃上所附着的鮮血和油脂擦淨。“名不虛傳地亂……”
在這聲感慨落下後,緒方打開了他現在的個人系統界面,查看着自己現在的個人系統界面,确認着各條經驗條。
【目前個人等級:LV34(1820/5200)
榊原一刀流等級:12段(1465/9000)
無我二刀流等級:11段(1630/12000)
不知火流忍術等級:6段(3760/4500)】
因爲沒有認真去數,所以緒方也不記得他和阿町在踏進被白雪覆蓋的陸奧地區後,到底碰上了多少來找他們麻煩的劫匪。
緒方隻記得前前後後一共來了很多波人,然後讓他漲了不少的經驗。
這些來找他們麻煩的劫匪基本都是除了腰間的刀之外便一無所有的浪人。
這些來找他們麻煩的劫匪,自然而然都變成了經驗值,讓緒方獲得個人等級經驗點1340,榊原一刀流經驗點560,無我二刀流經驗點330點,不知火流忍術經驗值550點。
将大釋天收回刀鞘後,緒方快步走向那根剛剛被他随意扔到一邊的長木棍。
将緒方剛将這根長木棍給重新拾起時,阿町也剛好完成了對這9名劫匪的搜刮。
“今晚的飯錢有着落了呢。”阿町懷抱着雙手,一蹦一跳地快步回到了緒方的身前,然後将雙手一攤,給緒方展示他剛剛從這9名劫匪身上搜刮下來的錢财:一把銅錢。
據緒方目測,這把銅錢大概有百枚之數。
這幾日來,将這一波波既想謀緒方二人的财,有些還想害緒方二人的命的劫匪都給幹掉後,既讓緒方獲得了不少的經驗值,同時也讓緒方和阿町多了些額外收入——雖然并不多。
劫匪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毫無疑問便是他們的武器了。
但現在正忙着趕去蝦夷地的緒方和阿町顯然是沒有那個閑心和餘力将這些刀扛去賣掉。
并且他們兩個在這片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也沒有賣刀的渠道。
并不是每一家當鋪都有那個膽量接受大量的來曆不明的武器。
更何況扛着這麽多刀,很容易引來官府的注意,然後招惹來麻煩——一對夫妻扛着這麽多把刀進到城町中打算賣掉,想不讓官差懷疑他們兩個是倒賣贓物的賊人都很難。
“走吧。阿町。”緒方将頭上的鬥笠戴正了些,“被這幫劫匪耽誤了近兩炷香的時間,得稍稍加快點腳步了。”
“嗯,好。”
阿町将剛剛從劫匪身上搜刮下來的這些銅錢快速放進了自己的錢袋,然後跟随着緒方一起繼續沿着腳下的這條已經被白雪給覆蓋的大道向前走着。
緒方和阿町的手中都有着一根長木棍,在趕路的時候,有着根長木棍充當拐杖,能讓雙腳輕松一些。
在一路走到已經看不見剛剛那幫劫匪的屍體的地方後,阿町扭頭朝旁邊的緒方問道:
“阿逸,你剛才面對那幫劫匪時,爲什麽還特地畫了個圈,來警告他們啊?”
“你之前面對劫匪的時候,不是都直接拔刀的嗎?”
阿町一邊說着,一邊攥緊自個手中的那根長木棍,模仿緒方剛才在地上畫圓圈的動作。
之前緒方面對這些謀财害命的劫匪時,向來不和這些劫匪多廢話,直接拔刀沖上去将他們全都幹掉。
但唯有今天這次是例外,沒有選擇直接拔刀,而是先在地上畫了個圓圈,警告劫匪們快點離開。
“還能是什麽原因?”緒方苦笑了下,“還不是因爲那個。”
說罷,緒方将手中的長木棍一豎,指向西方的天際。
在西方的天際,有着大片的烏雲。
這大片的烏雲組合成一片“黑潮”,與其餘的還沒被“黑潮”所侵蝕的潔白天空形成鮮明對比。
盡管這片“黑潮”目前還擠壓在西邊天空的角落處,但它卻有着向四周擴展,将緒方和阿町二人頭頂的天空給整個占據的迹象。
“如果是平常,我當然不會和那幫劫匪多廢話。”雖然緒方和阿町正在聊天,但二人的腳步卻并沒有放慢絲毫,“但現在暴風雪快來了。”
“如果沒能趕在暴風雪到來之前抵達驿宿,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我才給了那幫劫匪一個機會,讓他們快點離開,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隻可惜我的警告并沒有湊效啊。”緒方的臉上閃過幾分無奈,“托他們的福,我們兩個被耽誤了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
說罷,緒方再次擡頭看了一眼西方天際的“黑潮”。
也不知是不是緒方的錯覺,他總覺得“黑潮”的擴張速度似乎變快了起來。
“‘暴風雪’嗎……”阿町嘟囔着,“據說奧羽地區的暴風雪特别地吓人呢……”
“畢竟是北方嘛。好了,阿町,專心趕路吧。離下一個驿宿應該不遠了。”
……
……
和緒方所目測到的情況一樣——“黑潮”的擴張速度的确是越來越快了。
半個小時前,“黑潮”明明還縮在西邊的天際。
但在半個小時後,“黑潮”便直接占據了緒方和阿町頭頂的整片天空。
明明還隻是下午4點左右而已,四周就已經暗如黑夜。
烏雲壓得極低,仿佛随時都會掉到緒方和阿町二人的頭頂。
此情此景,讓緒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所背過的那句很著名的古詩:“黑雲壓城城欲摧”。
在由大量的烏雲組成的“黑潮”将整片天空占據後沒多久,雪開始降下了。
一開始還隻是零星幾點雪片。
但漸漸的,雪片落下的數量迅速增多,落下的速度急速增快。
最後降下的雪片越來越多,亂糟糟卷成一團,仿佛一副密密匝匝的銀網罩下來,密集的雪片變爲了呼嘯作響的暴風雪。
緒方的視線被這密密麻麻的雪片遮蔽。
舉目望去,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白色迷霧之中,透過迷霧,鵝毛大雪紛飛,天地融爲一色。
寒風卷起飄落的雪片漫天翻飛,同時也讓圍在緒方脖頸上的那條黑色圍巾也一并随風翻騰着。
緒方和阿町恰好位于這陣陣寒風的下風向。
陣陣夾帶着雪片的寒風打在緒方的肌膚上,讓緒方感受到像是正被一把把細細的刀給割到的痛感。
緒方握着拐杖的右手上擡,擋在臉前,擋住寒風對他的臉的摧殘。
左手則緊緊牽着阿町的右手,領着阿町踩過因暴風雪的到來而變得更加厚實的積雪,繼續筆直地向前走着。
在前方牽着阿町向前走的同時,緒方特地讓自己走在阿町的正前方,這樣一來可以幫阿町擋掉絕大部分迎面而來的風雪。
而走在緒方後方的阿町則任由緒方牽着她,空出來的左手緊攥她自己的那根拐杖,像緒方那樣用空出來的這隻手臂擋在臉前,保護面部。
因爲走在前頭的緒方替她擋掉了絕大部分的風雪的緣故,阿町要比緒方輕松一些。
這突然到來的暴風雪,比緒方想象中的還要大。
倘若是普通人,面對這種強度的暴風雪,隻怕是會寸步難行。
就在緒方不斷轉動着眼珠,尋找着能避風雪的地方時,身後的阿町突然沖他大喊道:
“阿逸!快看!前面有火光!”
——火光?
緒方趕忙将雙眼眯起,努力朝前方望去。
在緒方集中全部注意力向前望去後,緒方才終于在這層層雪幕中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小點橘黃色的光。
“你的視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雖然和阿町也相處了蠻長的一段時間了,但阿町那遠超常人的強大視力,還是能時不時地讓緒方感到錯愕。
努力将速度再提高了幾分後,緒方牽着阿町筆直地朝前方那抹模糊的橘黃色的火光走去。
在湊近這抹火光後,緒方終于看清了這抹火光的這面目——一棟驿宿。
以江戶爲起點的“五街道”,每條街道上都建有大量的驿宿。這些驿宿都由幕府出資建設。
這也是江戶爲什麽那麽繁華的重要原因之一——每條“五街道”的沿途都建有驿宿,方便旅行者、商人們投宿,方便四海五湖的人前往江戶。
緒方和阿町現在正走的這條奧州街道,沿途共有27座驿宿。二人眼前的這座驿宿應該便是這27座驿宿中的其中一座。
這座驿宿的大門處懸挂着一個大大的牌匾,牌匾上繪有3個大大的漢字:新田宿。
緒方以最快的速度将這座驿宿的大門拉開,然後牽着阿町沖進驿宿内,接着把大門關上。
将大門給關上,将風雪全部隔絕在屋外後,緒方終于松了口氣。
驿宿的大門對面有着個櫃台。
櫃台後面坐着名年紀約在50歲上下、頭發都已經白了一半的老人家。
在緒方二人闖入驿宿内後,這名老人家立即朝緒方和阿町投去帶着幾分驚訝的目光。
“二位……請問你們今夜要留宿于此嗎?”老人問。
這老人有着相當重的口音。
自數日前,進入陸奧地區的地界後,緒方就總是碰到操着這種口音的人,這應該就是陸奧地區的口音了。
“嗯。”緒方将頭頂的鬥笠解下,一邊将鬥笠上積存的白雪抖掉,一邊點了點頭,“請問有空的房間嗎?我想要一間可供兩人居住的房間。”
“當然有房間。”老人苦笑了一下,“今夜應該隻有你們倆在我們這兒投宿了,房間多的是啊。”
“隻有我們兩個客人?”阿町面露驚訝。
“是呀。”老頭苦笑着從櫃台後走出,“不過這也是常事了。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
老頭領着緒方和阿町上到二樓,将二人帶到了位于二樓深處的一座紙拉門前。
老頭将紙拉門後,緒方簡單地打量了下今夜他與阿町的房間。
總體來說,這座房間還算不錯。
足夠寬敞,也足夠幹淨,沒有什麽異味。
兩床幹淨的被褥整齊地疊放在房間的一角。
“這是本店的雙人間。”老頭介紹道,“住一晚400文。”
400文一晚——算是相當合理的價格。
這種這麽幹淨的雙人間基本都是這個價位。
“本宿提供飯食和浴室。”老頭接着道,“請問二人需要飯食與浴室嗎?”
“在這個房間裏住一晚,吃一頓晚飯,然後再洗一個澡——一共要多少錢?”緒方問。
“二位想吃點什麽呢?”老頭反問,“我們這裏提供有不同的飯食,不同的飯食有不同的價位。”
緒方:“你們這裏都有賣什麽吃的?”
老頭沉吟片刻後,說道:
“聽你們倆的口音,你們是關西人吧?”
“内子的确是關西人。”緒方笑了笑,“但在下其實是出雲出身,在下隻是和内子待久了,口音也在不知不覺間變爲了關西口音而已。”
“這樣啊,那實在是失禮了。”面露尴尬之色的老頭,朝緒方鞠躬道歉着。
緒方擺了擺手:“沒事。不用道歉。”
向緒方簡單地道了個歉後,老頭清了清嗓子,随後接着說道:
“二位都是外鄉人的話,那我推薦你們品嘗下我們陸奧的特色美食。”
“我們這裏有賣我們陸奧的3種特色美食:碗子荞麥面、竹葉魚闆和毛豆餡麻糬。”
“既然難得來陸奧一趟,不如幹脆就趁着這個機會,品嘗下我們陸奧的特色美食,二人覺得如何?”
老頭的這個提議,令緒方有些心動。
自順着奧州街道進入陸奧地區至今,緒方還沒吃過陸奧的當地美食呢。
緒方偏轉過頭,剛朝阿町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後,眼中閃爍着些許興奮、期待的光芒的阿町便立即點了點頭。
“那就讓我們嘗嘗陸奧的當地美食吧。”緒方沖老頭道,“在這個房間住一晚,兩個人吃一頓晚飯并洗一次澡,一共要多少錢?”
“住宿費400文,兩人份的晚餐70文。我們這邊的浴室的價位是1人10文,2個人的話就是20文,所以總計490文。”
“你們這裏的浴室是那種在一個半人高的浴桶裏洗澡的那種嗎?”緒方問。
“正是。”
“那我們2個在一個浴桶裏洗澡的話,洗澡錢能便宜一些嗎?”緒方一本正經地問道。
老頭挑了挑眉,望向緒方和阿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變古怪了些。
“如果二位打算在一個浴桶裏洗澡的話,那就算你們1位的錢好了,隻用10文。住宿費加上飯錢和洗澡錢,一共480文。”
“成交。”緒方掏出自己的錢袋,準備交錢。
……
……
嘩啦!
緒方和阿町同時跳進裝滿了溫水的大木桶裏。
木桶裏的熱水立即被二人擠出木桶,打濕了木桶下的地面。
“啊……”在跳進裝滿溫水的木桶後,阿町舒服地眯起了雙眼,“感覺活過來了……”
這驿宿的服務相當周全,還給緒方和阿町提供了2條浸泡過冷水的毛巾。
緒方将這2條浸泡過冷水的毛巾疊好、放置在阿町的頭上。
然後将另外一條浸泡過冷水的毛巾疊好,然後把這條毛巾放在自己的頭上。
日本人之所以在泡澡或是在浴桶裏洗澡時把毛巾放在頭上,其實是有科學依據的。
這其實是爲了防止腦溢血。
一般來說,放置在頭頂的毛巾都得是泡過冷水的濕冷毛巾。
一進入裝滿熱水的浴桶、浴池,身體就會受到水壓,血液很容易在頭部集中,有引發腦溢血的風險。
所以爲了冷卻頭部,在頭上放一條用冷水泡過的濕毛巾。
緒方一邊擺正着自個頭頂的濕毛巾,一邊朝阿町問道:
“我們兩個上次洗熱水澡是什麽時候來着?”
“我記得好像是2天前。”阿町将雙臂交疊搭在浴桶的桶沿上,接着用下巴勾住交疊的雙臂。
“也不知道等到了蝦夷地,還沒有機會洗上熱水澡呢。”緒方一邊半開着玩笑,一邊将熱水潑到阿町的背上,然後幫阿町洗着背。
“兩個人一起洗澡,就能省下一人的洗澡錢了”——這是緒方和阿町自離開江戶後,所發現的一條省錢妙計。
絕大部分的旅店所提供的洗澡服務,都是提供一個浴桶給你,然後幫你準備好熱水,讓你可以在這個浴桶裏面洗澡。
所以兩個人在一個桶裏洗澡,不就等于省下一個人的租用水桶的錢和水錢了嗎?
緒方還是在偶然之間發現了這條省錢妙計。
至于他爲什麽能發現這條省錢妙計……個中緣由其實不怎麽方便細說。
自離開江戶至今,緒方和阿町一直都是用這個方法來省下一人份的洗澡錢。
在省錢的同時,還能做很多别的事情,簡直一舉兩得。
當然,也還是有一些店家執意要收兩人份的洗澡錢的。
不過絕大部分的店家都會同意隻收一人份的錢。
在緒方幫阿町洗澡時,阿町朝緒方打趣道:
“剛剛那人誤認你是關西人呢。”
緒方無奈地笑了下:“我的口音都被你給帶偏了,被誤認爲關西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以前你的關西腔還不怎麽标準的。”阿町接着道,“而現在你的關西腔是越來越标準了。”
這個時代的官話,自然是關東話。
也就是後世現代日本的标準日語。
關東話就類似于這個時代的“普通話”。
而阿町是不會講關東話的,也就是不會講這個時代的“普通話”。
關西出身阿町隻會講關西話。
關西話是日本使用人數最多的方言。和關東話有着很多差别。
比如:關東話中的“什麽”念作“納尼”。
而關西話中的“什麽”念作“難鴨”。
關西很大,所以不同地域的人所講的關西話也各有不同。
根據地域的不同,關西話劃分有着相當多的分支。
這些分支都被稱爲“XXX辯”。
比如:大坂辯、奈良辯……
因爲出身于關西的近江,所以阿町所講的是關西話中的“近江辯”。
和阿町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緒方的口音也漸漸被阿町給帶偏了。
現在緒方講話,都帶着一股很強的關西腔調。
剛才那老頭不是第一個把緒方認錯成關西人的人。
在離開江戶後,緒方已經碰到過好幾個以爲他是關西出身的人……
……
……
除了洗澡之外,緒方和阿町還一起做了些别的事情,所以多花了些時間才從浴室内出來。
回到他們所開的那座雙人房後,恰好撞見了正端着兩張擺滿飯食的桌案、朝他們房間這邊走來的那老頭。
“二位客官,你們回來地剛剛好。”
老頭沖緒方和阿町微笑道。
“晚飯剛好做好了。”
老頭的年紀雖大,但臂力卻非常驚人,兩隻手各端着一個擺滿飯食的桌案,不僅拿得動還端得非常地穩。
緒方和阿町回到房間,在房間的榻榻米上端坐好。
在緒方和阿町在榻榻米上并肩坐好後,老頭将手中的這兩隻放滿了飯食的桌案分别擺在了緒方和阿町的眼前。
“來!二位客官,請用!”
老頭臉上的微笑帶着幾分自豪之色。
“這些就是我們陸奧引以爲傲的美食!碗子荞麥面、竹葉魚闆和毛豆餡麻糬!”
緒方向老頭躬身道了聲謝。
但他并沒有立即拿起筷子用餐。
而是先對老頭問道: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您知道這附近哪裏有那種可以在蝦夷地往返的商人嗎?”
“可以在蝦夷地往返的商人?”老頭挑了下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緒方言簡意赅地把個中緣由告知給老頭。
“哦哦……你們想去蝦夷地啊……”老頭輕輕地點了點頭,“确實,如果沒有任何門路、财力的話,想去蝦夷地,最好的方法的确就是搭那些跟蝦夷們做生意的順風船。”
“那你們明天早上就繼續沿着奧州街道向北走吧。”老頭擡起手,向北一指,“從這裏再往北,就是錦野町。”
“我記得錦野町的‘源橘屋’就是一家專賣蝦夷貨的店鋪。”
“源橘屋的東家可是不得了的大商人。有着2艘商船。”
“他平常就用自家的這2艘商船前往蝦夷地,從蝦夷們的手中購進毛皮等蝦夷貨後,再把這些貨物拉回來賣掉。”
“你們去問問源橘屋的人願不願意捎你們一程吧。”
“你們的腳程夠快的話,說不定能在明日傍晚的時候抵達錦野町。”
收集到了十分有價值的情報,緒方和阿町的臉上紛紛露出喜色。
“謝謝。”緒方再次朝老頭躬身道謝,“你幫了我們大忙了。”
老頭笑着擺了擺手:“沒事,這點小忙不足挂齒。”
說罷,老頭突然換上了較肅穆的面容。
“二位客官,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麽要去蝦夷地。但如果不是因爲了什麽特别要緊的事的話,那我勸你們現在最好還是不要去蝦夷地比較好。”
“近些年,蝦夷們可不太安分。”
“蝦夷們去年才剛在庫那西利美那西那裏爆發了暴動。”
“在現在兩族氛圍那麽緊張的當下,我勸你們現在能不去蝦夷地,就盡量不要去蝦夷地比較好。”
老頭的話音剛落,緒方便微微一笑:
“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們恰好就是有非常要緊的事在身,所以必須得現在就去蝦夷地。”
“既然你們真的是有要緊事在身的話,那我也不多什麽了。”老頭輕歎了口氣,“我再給你們提一個醒吧。”
“等到了蝦夷地後,你們要注意‘紅月要塞’。”
“‘紅月要塞’?”阿町面露困惑,“這是什麽?”
“那是一個絕對不能靠近的地方。”老頭苦笑着,“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一幫露西亞人來到了蝦夷地。然後用木頭搭建了一個小型要塞。”
“但要塞剛建成沒多久,這幫露西亞人就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就離開了,隻留下這座已經建好了的要塞。”
“露西亞人剛離開沒多久,一夥蝦夷就住進了露西亞人留下的這座要塞中。”
“這夥霸占了要塞的蝦夷不知爲何,擁有着好多鐵炮。”
“他們的鐵炮上面都刻有着一個紅色的月牙。”
老頭比了比手指,用手指在空氣中勾出了一個月牙的形狀。
“所以漸漸的,我們将這座要塞的慣稱爲了‘紅月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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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看一下作者君找來的資料圖片。
這是“五街道”。緒方和阿町現在就在奧州街道上→
這是位于江戶時代的日本最北方的藩國:松前藩的所在地→
這是出羽、陸奧的位置,兩塊地區統稱爲“奧羽地區”,或是“東北地區”→
大家自個腦補緒方和阿町都在浴桶裏做了些什麽吧。
爲了避免河蟹,作者君沒法寫太多,實在是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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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曆史小課堂開課啦~】
昨天看到有名書友問:現在的幕府已經虛弱到連1萬戰兵都難以出動了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啊。
首先:1萬戰兵其實不少了。
雖然我國總是号稱十幾萬、幾十萬大軍,但其中是有着相當多的水分的。
我國的這些十幾萬、幾十萬大軍往往都是把那些負責後勤的部隊都給算進去了。
真正的專門負責戰鬥的戰兵,能有幾萬已經很不得了了。
目前本書的時間線是1790年,已是江戶時代晚期。
再過不到70年,江戶幕府就要滅亡了。
像這樣的封建政權,一旦到了晚期基本都是費拉不堪。
更何況目前本書的這個時間線,幕府才剛經曆過“天明大饑荒”。
天明大饑荒從1783年持續到1787年,被稱爲“日本近代史上最大的饑荒”,能夠被這麽稱呼,大家想象一下這饑荒的破壞力有多強吧。
這個餓死無數人的大饑荒才剛過去3年,幕府現在仍處于百廢待興的狀态。
并且——江戶時代的北方,尤其是蝦夷地那邊是待開發狀态,能走的路都沒有幾條,補給困難。
綜合所有因素,幕府往蝦夷地投放1萬大軍的确是很不容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