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知道,曆代主上在這座渾天儀面前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麽。”張言靈輕輕地歎息,像是一縷清風吹動柳葉。
可他突然又大笑起來,在這一片深邃黑暗之中,他的笑聲宛如厲鬼的哭号,席卷着整個太史局内擺放卷宗書架都在不斷地顫抖搖晃,好像随時都可能因爲某種不可知的力量而崩潰。
一雙如玉的手掌終于緊緊地摁在了渾天儀上的一個符文上,沉悶的爆裂聲轟然炸響,無數的卷宗啪嗒啪嗒地落地,無論是房梁上還是角落裏的灰塵,都紛紛飄蕩起來。
渾天儀也在顫抖。
明明這是一個死物,但在這一刻卻給人一種鮮活的感覺,如果隻是看黑暗中的輪廓,有時候會讓人懷疑他是一個腳踏麒麟,腰纏蛟龍的巨人,盡管他蜷縮着,但絕不會有人懷疑當他站起來的那一刻,會擁有怎樣的力量。
“天命?”張言靈狂熱地握住渾天儀,整個背部都已經繃緊,随着他一頭發髻在狂風中散落,他的一雙眼睛已經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他哭泣,他狂笑,他發出不甘的呐喊,“這天命,有能者自可奪之,又哪裏是你諸葛卧龍一人的?”
天象在詭異地運轉着,星辰在無聲之中相互交彙,在天地的盡頭那邊,明明是黑暗一片,卻開始升起如血一般的霞光。
這一日,長城之外的兇獸再度向着這座堅固的城守發起了攻擊,一波接着一波就好像永遠不會停歇。
“把刀陣擺起來!若有後退者,斬!”如今已經越發成熟,甚至蓄出一點胡子的蘇定方站在長城的城頭上發出怒吼。
事與願違的是,他話音剛落,城頭上卻突然竄上了一頭似豬非豬的兇獸,脊背上長着無數棘刺,兩顆長長的獠牙宛如彎月。
它一丈多高的身軀上,不知道被射入了多少箭矢,身上血湧如柱,但當它轟然沖進守軍的陣勢之中,撞飛無數大盾的同時,更直接刺穿了兩名想要立即揮刀的士兵。
被刺穿的兩名士兵被高高地挂在獠牙上,早已經是沒有太多氣息,喉嚨裏吐出的鮮血灑落在他們袍澤兄弟的盾牌上,如同綻放出的血色薔薇。
城頭上一時應對不及,軍陣也變得混亂一片。
有人畏懼而向後撤退,有人想要上前卻始終無法越過那一根根銳利的棘刺和獠牙,直接傷到兇獸的要害。
一個缺口,看似很小,但卻像是大河決堤之前最後信号,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又一隻如猿猴般體态的兇獸以強健的身手攀爬至城頭,青面獠牙如同黑夜裏的惡鬼。
“少将軍!不可!少将軍!”就在這時,衆人一陣驚呼,蘇定方已經邁開了腳步向着那頭兇獸貼了上去,看他的樣子,居然像是要直接以血肉之軀硬抗兇獸的棘刺!
雖說他們都知道蘇定方身懷家傳的“鐵壁功”,然則這頭兇獸卻不是常人所能應對,若是蘇定方出了什麽事情,蘇家的這一顆獨苗豈不要在這絕了後?
有人想阻擋蘇定方的腳步,卻被蘇定方輕而易舉地摔到一旁,有人想要以長矛杆子去攔截他的身軀,卻發現自己的長矛被撞得寸寸碎裂。
終于,在衆人凝望之下,蘇定方像是一顆離開了投石機的巨石一般,再無可能停止,毅然決然地撞擊在那頭兇獸的身軀上!
明明是兩個活物,然而在相撞的那一刻,發出的卻是岩石碰撞與崩裂的聲音,隆隆的震動使得城頭不少人腳下一個趔趄。
所有人都看見那頭如豬般的兇獸身上的棘刺在一根根地斷裂,巨大的身軀也在不斷地翻滾之中,撞塌兩處垛口,劃出一道弧形,如大山壓頂一般直接把那頭猿猴兇獸給撞得墜落下去。
一切發生得都太快。
如果不是那兩根近一人長的獠牙還斷在城頭上,兩具士兵的屍體已經被蘇定方恭恭敬敬地抱了下來,恐怕誰都會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不過是臨死前的一幕虛影。
而那些士兵們也是此刻才明白,爲什麽蘇定方背着戰刀而不用,卻要以血肉之軀硬憾兇獸的棘刺。
長城之上的士兵,向來少有屍首能夠還鄉,因爲大多數都會被那些兇獸所吞噬,即便最後從腹中剖出,恐怕也很難在分清面目,所以他才會如此做,隻是希望爲這兩名犧牲的士兵留一具完整的屍首而已。
想到這裏,所有人都肅然起敬,眼眶中更是升起滾燙的熱淚。
“拿起你們的兵器來!”蘇定方并沒有時間讓他們感動,而是厲聲喝道:“長城守備軍之名,木氏家族之名,不該堕于此時此刻!”
“喏!”将士們齊聲回應,随後再度列成整齊的隊列,箭雨如潮,向着天際灑落。
戰事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眼見那些兇獸終于露出了怯意開始退潮的時候,蘇定方才終于看着自己身軀上已經完全被穿透的甲胄,把一隻手伸進去撫摸自己腹部那一塊塊隆起的肌肉。
雖然鐵壁功是天下一絕,但正面和身軀強健的兇獸,那一處還是滲出了一些血珠,想來如果再不好好修養,隻怕傷勢會不斷惡化,損傷體魄。
“木蘭将軍,定方隻能做到如此了。”蘇定方微微歎息一聲,“此去荊吳千難萬險,望你能平安回來,若沒有你,長城恐怕不會安甯。”
太史局裏,閃耀着光輝的渾天儀一共轉了三十六轉才終于停下。
僅僅隻是一個小周天的數字,卻已經是引動星辰異象,張言靈在松開手的那一刻早已經面色灰敗,眼神不斷變化之後,終于一口鮮血吐在了渾天儀上。
這不是什麽說書先生嘴裏能滴血認主的東西,因此渾天儀非但沒有什麽反應,而且因爲失去了力量的牽引,上面的光芒也逐漸消失,整個太史局也重歸一片黑暗。
“果然還是無法運轉至大周天麽。”張言靈不顧什麽姿态風度,就這麽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任由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在他這個境界的人,若是想,就算戰上一天也未必會累到這種地步,但強行驅動這座渾天儀所耗費的氣力遠比他想象得更可怕。
同時那股反噬的力量也在順着他的掌心進入到他的身體中,從胸口到丹田不斷亂竄,變成一陣陣痛楚折磨着他的神經。
諸葛卧龍當初讓它轉了幾轉來着?
七十二轉。
也就是說,想要比拟那個被選中的人,他還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他要逆轉不可能爲可能,最終達到一百零八的大周天。
“不過結果也算不壞。”張言靈呵呵地笑着,一張既有男子英俊,又帶着幾分女子柔美的臉龐上,滿是孩子氣的笑意,“諸葛卧龍,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次還能不能再死中求生,那個女人啊……”
大門被輕輕叩響,聲音聽起來略帶幾分猶豫。
“什麽事。”
張言靈強打精神坐了起來,散亂着頭發,低垂着腦袋。
“項楚不見了。”外面的人低聲道:“他離開了軟禁的府邸,一路上連殺六名小宗師高手,如今已經完全銷聲匿迹,無法追查。
聽到這個消息,張言靈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終于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在沉思了片刻之後,他終于道:“讓人繼續追查他的下落,還有,城中不能亂,告訴楊太真,讓她注意軍中動向。”
“是。”
門外的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張言靈托起下巴,繼續盤腿弓着背坐在地上,輕輕咬着指甲沉思起來。
“這種時候離開,對你這個霸王有什麽好處?”
感冒了兩天。
所以。
爲什麽百度總給我推諸如冷血軍少的契約嬌妻?撩完就跑的逃家小郡主?囚寵成魔醫妃沖天???
我發誓我沒看。誰看誰小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