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高易水的經驗,當下想了想,道:“這樣,一會我們分頭走,我繼續向前,你趕緊躲起來,總之……想法子甩掉他們。”
“你引開他們?”阿布有些擔心地問道。
“放心,我打架不一定強,但逃命的本事還行。”秦轲輕聲道,正好兩人這會兒路過一家賣面具的攤位,秦轲伸手拿了兩個,在店主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已經給了錢往旁邊走開,裝作四處看燈會的樣子,結果他拿起來看了看,苦笑着道,“怎麽是個豬頭?”
阿布看了看秦轲遞過來的另外一個面具,莫名地跟着笑了:“我倒是還好,是頭牛。”
“你就是一頭牛。”秦轲翻了個白眼,然後戴上了豬頭面具,叮囑道:“前面的轉角,我說走,你就走。一、二、三,走!”
就在秦轲一聲令下,阿布動作迅猛地向着轉角地方向鑽去,他的身形魁梧,然而在穿梭之時刻意壓低了些身體,倒是顯得跟普通行人沒什麽區别,隻是因爲撞開幾人而引來了幾聲抱怨。
而就在同一時間,秦轲伸手,猛然地攬住了一位同樣戴着面具的行人,哈哈大笑:“诶,你看,這花燈真是漂亮。”
“你誰啊?”那人歪着頭,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它戴着的是猴子的面具,嘴角微微揚起,倒是顯得有幾分靈動,但也有幾分滑稽,他看清了秦轲臉上豬頭的面具,眼神之中竟然閃過幾分嫌棄,“豬頭?”
“對不起……對不起……認錯人了。”秦轲打着哈哈,松開了手,一邊道歉一邊繼續向前走去,不過走的時候倒是有些郁悶地咕哝:“你一隻猴子,好意思嫌棄一頭豬?”
不過他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沒有去看阿布離去的方向,他相信阿布這回應該能成功離去,心下稍安,腳步未停。
而就在距離秦轲不遠處,武庭和蘆浦兩人混在人群之中,同樣是戴着面具,隻不過他們一人臉上是羅刹,一人臉上是夜叉,都顯得兇神惡煞,加上他們那身匪氣,倒是惹得一旁幾名少女有些畏懼,下意識地離他們遠了一些。
“你看見沒?他們兩個是不是分開了?”武庭小聲道,其實他們心中也沒數,雖然路明讓他們保持十丈距離,可畢竟在這樣混雜的人群之中,要跟蹤兩個人實在有些困難,要保持十丈,隻怕眼睛一眨之間,這兩人就得消失不見,自然,他們隻能把距離縮減到五丈。
“好像是。他們都戴了面具,一個是豬頭,一個是……猴子!”蘆浦眯着眼睛,突然笃定道:“一個繼續向前,一個倒是朝着左邊走了。”
“怎麽辦?”武庭道,“跟哪個?”
“我去跟猴子。”蘆浦想了想,安排道:“你跟緊豬頭,小心别引起人家的注意,如果跟丢了,就到望廬山客棧彙合,萬一他們這會兒是打算去做點什麽,我們總得看清楚些,好跟爺複命。”
“行。”武庭知道現在也沒太多時間給他們思考,點了點頭,就向着前方繼續走去,人群衆多,秦轲很快就淹沒在滔滔的人海,而武庭在後面追逐,宛如一條循腥而去的食肉魚。
秦轲走在前頭,即使不用回頭,他也能猜到後面那人不可能輕易地放棄,隻不過想到阿布應該已經脫身,他心裏倒是安甯了不少,隻是苦了那位戴着猴子面具的行人,希望他真能如猴子那般靈巧,能避開身後的“尾巴”才好。
“爲什麽從九江城開始就被跟蹤,結果在唐國也被跟蹤?”秦轲低聲問自己,隻是這種問題隻能緩和他一時的疑惑,就連高易水都沒法從單薄的線索裏找到那根線頭,他就更不可能知道這次跟蹤的兩人跟之前九江城裏的根本不是同一撥,也更不會知道這兩人和路明的關系。
定安城熱鬧依舊,舞龍舞獅的隊伍仍然在不斷向前,而在這隊伍之後,則是各種不同的雜耍在花車上展現着他們苦練多年的精湛技藝,聽行人說,在今天晚上,定安城的各處還不止一支隊伍,他們巡遊全城,幾乎徹夜不休。
走過了一個轉角,在定安城的“定安河”上,花舫同樣是挂滿了各色的燈籠,遠遠可以看見那些衣着單薄,引人遐想的女子,笑聲放肆歌聲美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今天晚上一擲千金,也不知道這河水之中要白白倒入多少美酒。
秦轲就這麽一路逛着,倒是也不急着把身後的人甩掉了,反正在這樣的地方,他的風視之術很難發揮作用,想要揪出這人也不容易。
那人既然是跟蹤,應該也不會想要正面和他沖突,他這邊可以閑庭漫步,輕松愉快,那人卻得時刻注意着自己的動向,相比較起來,秦轲還算是占得了主動。
想到這裏,他原本被這突發情況弄得有些糟糕的心情好了許多,甚至吹起了口哨,面色也放松不少。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不到,秦轲逛得有些累了,雖然路上買了不少吃食,卻隻是順帶着買的蜜餞幹果,抵不住饑餓,倒是齁甜的味道現在越發湧上喉頭,令他嘴裏有些發幹。
他四處張望,看到前方正有一座酒樓,想了想,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壞笑,幹脆扒開人群,擠了過去。
不過他剛走到門口,還在打量那“酒仙居”的三字招牌,酒樓内卻傳出了一陣莺莺燕燕的嬌笑聲,倒是讓秦轲一呆,皺了皺眉,仔細地又看了一眼:“沒錯啊……酒仙居,難不成這樣名字的也是座青樓?”
這時一位店小二打扮的少年正急急忙忙地捧着油甕從門内跑了出去,聽見秦轲的自言自語,不由得露出幾分鄙夷,大概是把秦轲當成了那種色中餓鬼,走出去好遠還在回頭瞪他。
秦轲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現在倒是可以肯定這裏的确是一座酒樓了,聳了聳肩,他走了進去。
其實剛才他早已聞到了酒仙居内飄出的濃烈酒香,由此可見“酒仙居”這個名頭雖然大了些,但未必是胡吹大氣,而在他真正踏足酒仙居之後,眼神微微一凝,這才明白了爲什麽裏面會傳來陣陣嬌笑。
就在門後的柱子上,挂着一塊木牌,上面用毛筆寫着幾個大字:“破五迷者可得美酒一壺。”
而另外一根柱子上寫的是:“拔得頭籌者,可得三十年酒仙居自家陳釀一壇。”
今日是燈會,不僅僅各家店鋪在門外挂滿了燈籠,這酒仙居竟然連房内都挂了無數的燈籠,從樓下一路到樓上,從一層到三層盡皆光芒閃耀,有金碧輝煌之相。而這些燈籠上都寫着一首小辭,顯然就是燈會最常玩的遊戲,猜燈謎了。
除了這些女子們,酒樓之内還有不少客人,男女皆有,男子大多都是些文士打扮,腰間佩玉,手上握着折扇,顯出幾分潇灑不羁的樣子。
這些人大多都是沖着這酒仙居的燈謎而來,當然對于在場的人來說,一壺美酒未必有什麽吸引力,隻不過酒仙居既然有這樣的玩法,平日裏這些人本就無聊,正好借着這樣的燈會玩鬧。
每當有人喊出燈謎的謎底,樓上的夥計立刻能作出反應,對于回答正确的,他會在竹簡上記錄“正”字,還會扯着嗓子在樓内大喊一聲“某公子已解謎題多少道”,随後送上一壺美酒的同時,引起衆人一陣側目。
那群發出陣陣笑聲的女子們圍成一桌,各自都在擡頭仰望,注視着不同的燈籠,相互之間還不斷地交流着心得,細細去聽,倒都是一些閑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