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舷上,馬林和索斯塔克三号看着岸上的那座城市,圓月将屬于太陽的光輝灑在夜晚的人間,但照不亮那座城市。
“到處都是異種,我的紅外視覺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但是我的普通取景眼珠裏卻能看到那些鬼怪……我有時候都會在想,爲什麽我一個人工智能AI卻能看到這種鬼東西。”索斯塔克三号扒在船舷上感歎着。
他的感慨有一種無奈,馬林當然知道他的無奈,馬林也是這樣,當年剛來到這個世界,看到比貓大的老鼠,還有拿着砍刀的異種怪物時,唯一能夠想的就是卧了個大槽……雖然如今看來,也隻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這裏是孟買外海,往東看去,馬林眼前的這座城市寂靜得令人心生寒意,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幽魂,這座滿是高樓大廈的未來都市早就已經沒有了往昔的喧嚣,有的隻是殘垣斷壁與無數的亡魂。
“其實在我們泰南,這樣的城市也有很多,地表上的城市我們生人還能在白天路過,有些地下巢都真的是太危險了。”孟取義拿着望遠鏡看着眼前的城市說道:“不過有些城市中的幽魂還有神智,我們對于大毀滅時代的很多知識就來自他們。”
“有這樣的事情嗎。”馬林看向孟取義,有些好奇。
“有的啊,歎息者,這位就是來自大毀滅的時代,他說在那個時代,我們人類已經離開我們腳下的行星,前往新的行星,新的行星……應該是新世界的意思吧,沒有混沌的新世界。”孟取義感歎着。
但是馬林沒有感歎,他隻是看着孟買,直到船團南下,直到再也無法從地平線上看到這座城市。
這個世界,有馬林所熟悉的一面,也有馬林不熟悉的一面,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感歎着,馬林回到了自己在後部甲闆上的小帳篷裏,還是因爲甲闆下面太熱了,馬林的父系血脈還真是不讨喜,不像母系血脈那樣,在零下幾十度的地方跟在家一樣舒适,對于炎熱也有一定的抗性。
躺倒在甲闆上,馬林開始入睡——爲什麽變成父系血脈,還不是因爲馬林的母系血脈開始長胡子,滿臉的絡腮胡,而且特硬,馬林來刮一次胡子斷了三把刮胡刀之後就放棄了。
還是人小好,不用刮這硬到能紮人的胡子,而且人小利于出其不意——今天早上就有一批阿三的海盜靠過來,想要用數量來和船團打浪戰,結果跳幫這條船的時候,上來的家夥沒有一個注意到馬林的,被馬林用彈弓一石子崩飛一塊頭蓋骨,在角落裏黑槍打得極爲歡快,直到黑到一個腦袋特别硬的家夥,普通的石頭在他的腦袋上打碎了。
然後發現船上有傳奇的海盜們尖叫着跳海逃生,再然後那些阿三海盜們開始飛快的撤退。
經此一役孟取義表示她發現了馬林閣下的惡趣味,馬林當然一笑了之——你看,我變小爲什麽,不就是爲了過上每天不用刷胡子的生活嗎,當然如果每天還有充滿了母性的好姑娘叫起床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真是活在夢裏。
………………
馬林是在槍聲裏驚醒的,一屁股坐起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小巷子裏,巷子裏挺髒的,不過好在并沒有到處都是的骸骨和亡魂,有的是一隻看起來有些驚慌失措的小貓……是物理意義上的小貓。
馬林起身,給這隻小貓拍了一個動物安撫,将它抱到了懷裏,然後走出了小巷。
是一座完全不認識的城市,街面的二樓高度上全是各種文字組合在一起的招牌,穿着超前衛的各種輕薄衣物的生命們正在用着各種語言對話。
馬林隻能聽懂的就有中文與希德尼語,還有一些帶口音的北方語,至于别的話……真是沒有想到,兩千年後的孟買,變成了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啊。
擡起頭,看着天空中飛行在固定移動路徑上的大量浮空車,馬林有些欣慰——你看,當年的鬼蜮,如今也變成了一個人山人海的大都市,如此的未來真是美好啊。
帶着這樣的感歎,馬林伸手拍開了想捂住自己嘴的大手,轉過身,看着眼前捂着手臂的大塊頭,還有他的那些一看就不似人的夥伴們。
他們說什麽馬林聽不懂,但他們掏出刀子的樣子馬林明白了——好家夥,這難道是覺得馬林人小,是想做一票大的嗎。
馬林将小貓往空中一抛,讓靈能托着這小家夥的時候,伸出的左手就将沖過來的家夥隔空拍到了路邊的商店裏。
在這些家夥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馬林的一個踢腿就正中另一個混蛋東西的胯下,失去了知覺的男人往後倒下的同時,馬林一點一個空中轉身,高高甩起的鞭腿落到了他身邊的男人脖子上,于是這位歪了脖子的大個子飛進了街道另一邊的商店中。
有人尖叫了一聲,然後還能動的幾個家夥立即跑進了人群。
這一聲馬林聽明白了——和早上的那些海盜一個聲線,發音也一樣,看起來是風緊扯乎的另一種意思。
伸手接住落下的小貓,馬林小手一招,倒地的幾個家夥的錢包就自動出現在了馬林手裏,用靈能之手翻了翻錢包,找出一些應該是紙币的東西,然後将錢包丢到了他們的臉上。
馬林帶着小貓離開的時候,圍觀的人群分開了路,馬林注意到人群裏的一個小羊人,想了想,馬林用羊人語和這個小家夥打了一個招呼。
後者一愣,很顯然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殺神竟然會他的母語。
在知道馬林想讓他帶馬林去泰南人的聚居區之後,這個小家夥立即拍着胸口表示沒有問題。
你看,這就是泰南人,八個千年前是這樣,兩個千年後也是這樣。
想到這裏,馬林伸手,兩個倒在地上的家夥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飛了過來——一條是斷了之後自己過來的,另一條是帶着它的主人過來的。
好家夥,鋼鏈子,你小子帶着也不怕沉!
捏了一下這條大金鏈子,确認了它以假亂成的材質之後,馬林一耳刮子将這個廢物打翻在地。
将真的鏈子丢給小羊作爲獎勵,這隻小羊帶路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也許是認爲馬林并不是本地人,要去泰南人聚居區,看模樣又像是西部人類世界的人,所以這小子說起了泰南官話——别說,還挺标準的,除了那個兒化音。
你小子的老師是北地那疙瘩兒來的人兒吧。
不過也好,有了這個小子,馬林确認了這兒真的就是孟買,兩個千年以後,就時間來說,應該是馬爾斯剛好讀完大學的時候。
這小子應該不會來這裏,貓人不喜歡天熱的地方,尤其是這種赤道地區,要知道這兒連馬林都覺得熱,有着漂亮毛皮的貓人怎麽可能會喜歡這裏。
這隻小羊還介紹了這裏的情況——現在孟買有三股勢力,泰南的甲骨文公司,孟買本地的夜鴉組,還有西部人類世界的希德尼人的神聖公約公會。三方雖然沒有交戰,但是都在争奪這一地區的控制權,所以目前這裏是傭兵得樂園,傭兵們都在等着誰出最好的價格好共襄盛舉呢。
還真是多事之秋啊,馬林感歎道。
跟着這個孩子到達泰南人聚居區,馬林和這個小子道别,然後随便找了一個叫冒險者樂園的冒險者公會走了過去。
“小鬼,我們這兒不……大師,請進。”
門口的衛士開始被他的眼睛欺騙了,馬林不怪他,打了一個響指,以靈能将他手裏的突擊步槍變成了一團金屬之花後,這個衛士一邊丢下有些燙手的家夥,一邊向馬林展現出了謙卑。
馬林點了點頭,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伸手從那堆紙币裏掏了幾張數值大的遞給了他:“拿去喝茶。”
“謝謝您!閣下!”
馬林雖然不知道這個數字能夠喝多少茶,但是從這個衛士臉上的狂喜來看,這個數字應該是非常令他滿意與驚喜的。
于是走進了冒險者公會,馬林以靈能開道,一路上所有推開的家夥都是先面露怒容,等到看到是馬林之後,都非常懂事乖巧地俯身行禮。
“小先生,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櫃台裏的一位老人看着馬林走過來,他推開了年輕的櫃員,自己坐到了櫃台前,以最爲職業的笑容看着馬林。
“你們這兒的冒險者公會是聯網的嗎。”馬林問了第一個問題。
“是的,所有的冒險者的名單是全公會聯網的,每天我們會交換一次新名單。”這位老人微笑着回答道。
“幫我檢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馬爾斯的小子。”姓就不用檢查了,馬爾斯再笨拙也不可能将蓋亞特或是豪斯這個姓氏拿過來用,在凡人的圈子裏這兩個名字也許代表不了什麽,但是在超凡圈子裏,這個名字應該有一定的止小孩夜啼的作用。
“如您所願,小先生。”這位老人非常熟悉的操作起他面前的電腦,這讓馬林好奇地跳坐到櫃台上,CRT的顯示器,看起來就非常中古的橫放着電腦主機,還有鐵硬的鍵盤與老式鼠标。
“這是最新款的嗎?”出于好奇,馬林問道。
“當然不是,孟買這裏的冒險者公會剛剛草創,連櫃台都是從總部帶過來的。”這位老人說到這裏,已經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好幾份材料。
“第一位。”他點開了第一個名字——馬爾斯·賽爾斯。
一個白人模樣的小子,馬林當場就示意跳過去了——連貓都不是,根本不可能是馬爾斯這個小混蛋。
老人微笑着換上第二個名字——馬爾斯·金餅。
一個矮人,看起來至少上百歲了。
馬林搖了搖頭,這位老人立即點擊了更換名單。
第三位叫馬爾斯,姓馬。
馬林揚了揚眉頭,然後看着照片裏的泰南人沉默了一會兒:“也不是,還有誰呢。”
“我們這兒目前……”老人剛說到這裏,馬林就聽到這機器響了起來,老人點打開了一個像是郵箱一樣的圖标,一份新名單出現在馬林面前的顯示器上。
第一個名字,福爾摩斯·馬爾斯。
第六感在鳴叫,馬林示意老人點開它。
于是,一個和馬林就八分相似的孩子出現在照片中,他有着一頭亂槽槽的短發,一對貓人特有的豎瞳,與馬林的父系血脈差不多的方耳朵,微笑着的嘴裏有着貓人尖牙,是貓人特征的小人種。
小子,别以爲有僞裝者超凡我就不認識你了。
馬林面露微笑。
“小先生,他是您的親人嗎。”老人這麽問道。
馬林微笑着,沒有正面做出回答,也沒有反駁什麽。
于是這位老人也微笑着,他正準備删掉關于這位福爾摩斯·馬爾斯的内容,馬林阻止了他。
“我隻想知道這些。”馬林一邊說,一邊确認了這個小子留在表格裏的地址。
同時還注意到了這個小子給他自己取得綽号——神探。
“您還有什麽事嗎。”這位老人臉上挂着仿佛永恒不變的笑容,真的是一位真誠而可靠的職業人仕。
馬林點了點頭:“我要報名。”
“您的名字。”
“莫裏亞蒂,莫裏亞蒂·斯文森。”
因爲全名沒有使用馬林的真名,這位老人點了點,同時在新名單上寫下了馬林的化名。
然後他轉過表格,讓馬林開始自行填寫。
看着馬林的花式書寫,這位有着希德尼血統的老人有些驚訝:“您的筆迹真的很漂亮,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您這樣的貴族花筆了。”
“你今天見到了,不是嗎。”馬林微笑着寫完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新身份,然後将表格推給了這個老人。
“您的綽号還沒有寫呢,小先生。”老人提起筆,看着馬林,等着他的答案。
在他的認知裏,也許會覺得像馬林這樣的強大存在,一定會有什麽怪癖才會不去寫自己的姓名。
其實馬林是怕他寫的名字與綽号當場消失。
“教授,大家可以稱呼我莫裏亞蒂教授。”馬林微笑着給予這位老人以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