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現在讨論兇手還爲時過早,馬林隻能讓警官先生們自行偵搜,菲奧與洛林,還有梅洛被安排給了他們——考慮到這個叫瑪蓮的孩子和馬林也算投緣,馬林還是讓梅洛去保護哈裏爾,而菲奧與洛林對應金曷城和哈羅德。
瑪蓮隻有馬林,金曷城和哈裏爾能夠看到,連哈羅德都無法觀測到。
這讓馬林有了明悟——馬爾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是通過激活他自己身上血脈過來的,不但帶來了人,還帶來了一個倒黴蛋,所有人都能夠用肉眼觀測到他們。
但是在當他後來過來的時候,應該是使用了藥劑,所以隻有他有敵意和血脈至親才能夠觀測到他們。
隻有這樣,才能夠互相觀測,互相傷害。
嗯,應該是這樣沒有錯才對。
馬林一邊想,一邊前往慈愛醫院,在馬林碰到瑪蓮這個孩子之後,他隐約對門德爾助祭是死是活有了一個大概判斷。
門德爾,是北方主義十一人議評會的一員,身爲元老,他常年與軍界與教會這邊有聯絡,也算是認識三教九流的各種人,在警官三人組裏,哈裏爾是一個酒鬼,他不可能被發展成北方主義成員,唯二的可能就是要麽金曷城與哈羅德之中有一人是北方主義成員,另一種可能是這兩個家夥都是。
所以他們會驚訝與不解于兇手爲什麽會殺死門德爾,才會上門去對質,因爲他們覺得那個兇手,絕對不會因爲如此喪心病狂的殺死他們。
換而言之,兇手……是北方主義中的人?
馬林揮手散去正準備打開傳送通道的術式,站在路邊,爲他自己點燃了一支煙。
爲什麽,除了無差别殺害無辜的瘋子之外,任何的殺戮都需要一個聽起來足夠令兇手滿意的理由,北方主義者之間的殺戮,在這個時候……馬林感受到了強烈的不信感。
推理到這裏,馬林必須要首先說服自己——是什麽原因,讓同志互相之前以槍相指。
這不對啊,是混沌的刺客在栽贓陷害嗎?
但是也不對啊,如果是栽贓陷害,那麽現場肯定會留下刺客留下的證據,而如果是陷害,那麽金曷城與哈羅德又爲什麽會死?是被刺客殺死之後栽贓?
但問題又來了,如果這一切是這樣的,那麽兇手呢?
栽贓給一個找不到的兇手,這可不應該是混沌刺客的手筆。
啊,這就是爲什麽馬林讨厭所謂的偵探與推理,因爲你總不可能一輩子處理那些雞皮蒜毛的小事情,而碰到這種情況,你除了死腦細胞之外别無他法。
啊,真要命。
帶着深深的倦意,馬林抽掉了最後一截煙屁股,看了一眼手裏還有一半容量的煙盒,他轉身将煙盒一起丢給正好巡邏過來的一隊警官,帶隊的警官接過了煙盒,對着馬林脫帽:“閣下,是什麽煩惱讓您站在這裏呢。”
“沒什麽,有些考慮不清的事情,你們是去支援兇案現場的嗎。”馬林問道。
“是的,門德爾閣下遇害,我們奉命去加強兇案現場的保全,務必不讓刺客有機會破壞現場。”爲首的警官很顯然認識馬林,但是他的恭敬無法讓馬林開心,他給埃裏克先生的藥還是沒能挽回門德爾先生的生命。
命運還真是無情啊。
馬林幹脆也不去慈愛教會了,他去那邊隻會徒增苦惱,還不如留在現場,看看會有誰過來——無論是想爲門德爾複仇,還是要去見他最後一面,馬林覺得今天評議會中的十人,如果沒有必須的原因而不出現在以上兩點,那麽馬林就準備去起起他的底了。
事實是回到現場的時候,卡特·羅賓遜已經在現場了,這個削瘦如竹的軍官站在血迹前,左手死死握着。
看到馬林,他立即跑了過來——馬林和他雖然沒有經人介紹,但是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們在同一條戰壕中戰鬥過,可以說建立了足夠的友誼。
馬林伸手與他握手:“我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現場很混亂,聽聞槍聲而趕來的教會衛士們的腳印破壞了現場,而兇手使用了魔法道具,破壞了此地的元素平衡,我們的回溯術式也不可能使用了。”
“兇手很顯示有備而來,我是從教會趕過來的,來的時候看到了埃裏克,他說您給他的藥能救活門德爾,但是他不知道,門德爾被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死了,兇手帶着殺意與決心而來,我必須要追索到他。”
馬林點了點頭:“我會幫助你們,無論兇手是誰,哪怕他是一個公爵,我也會出手。”
“我也會的,哪怕法律無法還門德爾閣下一個公道,我也會以教會的辦法來解決這一切。”卡特·羅賓遜說到這裏,他轉身爲馬林介紹了和他一起走過來的年輕人:“這是戰神教會的紅袍主祭。”
“尊敬的教友你好,豐收女神的紅袍主祭馬林閣下,請您在踐行複仇之道時,不要忘了我這個同齡人。”這個藍眼睛的年輕人說完收起了他的悲傷:“門德爾教友在我看來與世無争,我不知道誰會殺他。”
“我們會知道的。”馬林與他握手并安慰道。
“是的,我們會知道的。”說完,卡特·羅賓遜走向了迎接完同僚的金曷城,看着他們互相握手,馬林知道自己的推理沒有錯——金曷城也是一個北方主義者。
在邊緣等待了一下,馬林看到了斯文森家的馬車,也看到了從還沒來得及停好的馬車上跳出來的兩兄弟,他們身上還穿着皺巴巴的軍服,看起來是剛剛回來。
“馬林閣下,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聽我哥哥說門德爾閣下受傷了。”林克跑了過來,他看着馬林問出了回答,然後又看到了正在和金曷城交談的卡特·羅賓遜:“卡特叔叔也來了!卡特叔叔!”
聽到了林克的呼喚,卡特·羅賓遜與金曷城道别,他走了過來:“你們怎麽離開了戰場,有手續嗎。”
“有的,康斯坦丁元帥給我們兄弟放了假,他也聽說了門德爾閣下遇刺的消息……你好,馬林閣下。”瓊恩走了過來,與馬林握過手的他看向卡特·羅賓遜:“卡特叔叔,門德爾閣下怎麽樣了。”
“身中四彈,我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這個滿是苦痛的世界。”卡持·羅賓遜說到這裏歎了一聲。
“該死!有線索了嗎!”林克臉上的憤怒肉眼可見,而他的哥哥瓊恩皺了眉,他轉身看向馬林:“馬林閣下,您覺得兇手會是誰。”
“在沒有線索的時候,我不會将懷疑強加在任何人的頭上,不過我向你們發誓,如果我們找到了線索,我一定會會爲門德爾找回公道。”馬林這麽說道。
有了馬林的這一句話,瓊恩立即低下了頭:“您對我們的幫助,我們會永遠銘記,門德爾閣下是我們兄弟進入北方主義的引路人。”
“是的,感謝馬林閣下能夠幫助我們。”林克說到這裏,都哽咽了起來。
馬林看着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知道要怎麽感歎——時間還真是一個王八蛋啊,是什麽讓這個年輕人最終成爲了一個國王,又會是誰最終殺死了他。
隻怕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刻了。
帶着遺憾與感歎,馬林擁抱了兩個年輕人。
“别擔心,門德爾與我相熟,他是一個真正的北方主義者,我覺得我必要爲他複仇。”馬林安慰起這兩個年輕人。
他們的感情不是作假,他們的淚水不是演技,這一切馬林都看在眼裏,之前的猜測如今看來,隻不過是馬林的一次失誤。
三十年之後成爲一個國王,與現在他們依然是最爲堅定的北方主義者并沒有什麽沖突,馬林能做的就是讓這兩個年輕人走上最爲忠誠的北方主義道路。
讓未來不再來。
“你們現在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馬林問斯文森家的兩兄弟,他們想了想,想不出哪兒需要馬林——畢竟兇手還沒有找到,馬林現在跳出來隻怕會打草驚蛇,會讓那些兇手的幕後黑手殺人滅口。
而且馬林覺得,很有可能那些兇手的幕後黑手早就已經準備殺人滅口了。
所以馬林最終決定試着從術式,看看能不能夠從現場附近找到線索。
和卡特·羅賓遜他們道别,馬林首先從附近的報刊亭買了一張這一街區的詳細地圖,确認了這一地區的路徑,确認兇手在行兇之後,隻能通過街道兩側的幾個小巷逃走——哈裏爾已經确認在拐角處有一個城衛兵哨所,他們聽到了槍聲,但沒有見到過有人從他們那邊經過。
馬林看了一眼地圖,閉上了眼睛,順手一指,當睜開眼睛的時候,确認了方位的他扭頭看向了門德爾來時的小巷。
門德爾,我的朋友,願你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低語着的馬林來到小巷口,往裏走,一直來到一個後門前,閉上眼的馬林沉默了一會兒,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赤紅的顔色。
無數的光點正在馬林的眼前出現,它們組成了兩個人影,正在推開馬林面前的這扇後門。
·我們走,教會的人來了。
·我看到了,說起來我們爲什麽要殺這個助祭,他不是壞人,我看到他給貧民分發黑面包,沒沙子的那種。
來自術式回溯帶來的對話灌入馬林的耳中。
馬林從腰間拔出了轉輪槍,随着虛化變成了煙霧一般的存在,然後,他穿過了後門。
這是一個滿是垃圾的廚房,在漆黑之中,他看到了坐在桌椅前的兩個……倒斃了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