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哈爾桑一起跳下艇,落到了鍾樓上的羅德斯拍了拍身旁的被時間與風雪所鏽蝕的大鍾,這個鍾樓的尖頂已經不見了,原本挂在梁上的大鍾如今落在了平台上,幸運的是當初考慮到會有意外,這處平台使用的是鐵木木闆,所以現在的兩人還有立足之地。
“時間是這個世界最公平的東西。”哈爾桑接住了丢下來的彈藥袋,然後将它放到了殘垣之下。
“我們的那位小法師竟然要跟着我的表哥行動,真是佩服他的勇氣。”羅德斯從背上的槍袋裏拿出了槍,将它放到牆上靠住,然後與哈爾桑一起取出了白色的僞裝披風,白灰相間的披風可以有效僞裝自己。
然後在地闆上鋪上同樣的僞裝布,在這個雪還沒來得及化開的時節,這麽做至少可以避免雪在身下化開,而如果有什麽東西在天空上往下看,也能夠帶來更好的隐藏度,而且它能夠阻擋紅外視覺的窺視。
這些都是名爲狙擊手的裝備,一般的大頭兵根本不會配發,這讓羅德斯感歎,原來戰争真的就是金錢的遊戲,每一個人都需要花錢來武裝自己,軍隊像是一個投資客,而士兵們就像是工作者,有足夠技能和潛力的工作者才能夠獲得投資。
馬林閣下就是一個标準的投資客,就像是安托萬閣下說的那樣,他武裝每一個士兵,就是爲了能夠讓士兵們殺死更多的混沌怪物。
當然,馬林閣下和那些哥本哈根城裏的投資客并不同,和這些吃人的魔鬼比起來,馬林閣下有如神明,肮髒的前者隻知道收割同類的靈魂,而馬林閣下隻會将鐮刀交給同類們,讓他們去收割那些混沌的靈魂。
羅德斯啊,在你這個小子死之前,你還需要殺掉很多很多的混沌,才能夠還上閣下的恩情,雖然沃爾丁鎮的長老們做了錯事,但鎮民們直到現在還會來看他們,這讓羅德斯對于安托萬閣下所說的,要分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的理論有了更深的理解。
拉開槍栓,裝入子彈,哈爾桑已經舉起了他的望遠鏡,在他們的注視下,那架飛行艇在南方的殘破城牆上放下了剩下的乘客們。
羅德斯看到了他的
“蘇德爾,聽到了嗎。”已經立起了電波中繼塔的哈爾桑開始呼叫友人。
這是純粹的工程學奇迹,不需要奧術水晶,也不需要法師來操作,凡人能夠使用它們在戰場上隔着千米以上的距離互道問候,而且還小型化了,真是天才一樣的設計,聽說大毀滅之前,東部人類世界與西部人類世界甚至可以做到隔着千山萬水來進行聯絡。
舊世界的人類,真是令人感到畏懼。
“聽到了,我和卡門帶着諾奇正在行動,家養妖精靈能術士,我們的法師塔裏到底還有多少秘密,還有,什麽時候家養妖精也能出術士了。”蘇德爾在頻道裏感歎道。
“家養妖精至少也是妖精,你還不如說人類什麽時候能夠出再出現術士。”哈爾桑說到這裏注意到了一批活屍正從他們前方的街道上走過:“停一下,前面有行人。”
“了解。”
在羅德斯的瞄準鏡中,他的表哥帶着的三人小隊停了下來,那個家養妖精似乎注意到了羅德斯的注視,她扭頭看向了這邊,非常準确地對着羅德斯笑了笑。
“……說起來,家養妖精也挺可愛的,要不然她的父親也不會喜歡上她的母親吧。”關掉了頻道通信的羅德斯如此感歎,混血的家養妖精中,有一半多是與人類生下來的孩子,這個種族男孩與女孩的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三,所以,家養妖精們除了自己内部消化之外,更多的還是去找别的種族解決。
“你喜歡她,這可不是你應該喜歡的,混血家養妖精,靈能術士,那是馬林閣下這樣的強者才能夠對标的存在。”哈爾桑也關掉了通信,他看着羅德斯搖了搖頭。
“哈,馬林閣下的妻子們可不會這麽認爲。”羅德斯對此笑了笑,畢竟是這麽可愛的小妖精啊。
當然,這個詞的意思是物理意義上的。
“如果你與她能夠從小兩情相悅,那還有誰能說的。”哈爾桑說到這裏打開了頻道:“行人過去了,蘇德爾,你們可以繼續前進,街道兩側的小巷要注意一些,那兒是我們的死角。”
“沒問題,我們的諾奇小姐正在用她的脈沖儀确認我們前方是不是有什麽怪物,羅德斯,這東西差不多有你那麽重,諾奇小姐一隻手就能舉着。”蘇德爾在頻道裏以驚訝的口氣說道。
“靠,我那麽重,那她打我一拳,是不是就得跪在我身邊求我别死了?”羅德斯感覺自己的初戀正在以光的速度逝去。
“差不多,羅德斯先生,我打您一拳的話,您用來格擋的手臂,相應一側肋骨與肺葉,還有一部分肌肉都會被撕裂與出現骨折,不過這樣一來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血液進入肺部,您将不會叫出聲來,雖然這真的會非常痛。”諾奇小姐補充道。
“您還是饒了我吧。”羅德斯翻了一個白眼,感覺自己真的是瞎了眼。
“當然,我是不會這麽打您的,畢竟母親說了,像父親那樣的強大超凡才适合與我過招。”這個小妖精說完,又側身對着羅德斯招了招手。
“也是啊,對了,您的父親是……”羅德斯突然對于這位的父親的和身份産生了好奇心,因爲他真的不知道,是誰能夠吃得下如此強力的一擊。
“這是秘密,母親說了,不能說出父親的名字。”這個小妖精非常嚴肅地說道。
于是羅德斯選擇了閉嘴,而哈爾桑發現了新情況:“你們街道前面右手側四十米,小空地上出現了兩隻活屍,雙足行走,嗅探模式,西南風……它們有可能嗅到你們的味道了。”
“不可能,我們來的時候洗過澡了。”卡門這麽說道。
“除非是諾奇……”蘇德爾的聲音裏多了一份猶豫。
“怎麽了?”諾奇一邊說,一邊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裏。
羅德斯擡起了槍,同時意有所指地笑了起來:“大人有時候真的很髒呢。”
“什麽意思?”諾奇說道。
“你的點心被他們嗅到味了。”哈爾桑這麽說完,然後就看到蘇德爾拿出了一小塊誘餌,他撕開了塑料包裝,然後将它丢到了街道上,同時飛快地帶着隊伍鑽進了另一側的房子裏,破損的房門被直接越過。
兩個活屍被袋子裏的臭肉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不止是它們,還有好幾隻活屍從附近的小樓裏鑽了出來。
“你們還安全嗎。”哈爾桑看着他們躲進去的房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諾奇确認了,隻有這裏沒有活屍。”蘇德爾的聲音響了起來。
“羅德斯先生,你剛剛說的什麽意思。”諾奇的聲音在頻道裏顯得有些振聾發聩,羅德斯扭頭,看到哈爾桑用看着犯人的目光看着他。
“羅德斯,可愛的諾奇小姐在等着你的解釋呢。”卡門的聲音裏頻道裏聽起來就像是催命的詛咒。
“是啊,羅德斯,說一說,讓我們這些成年人知道我們有什麽不足。”蘇德爾表哥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就像是幾丁質女王在審視她的獵物。
羅德斯低頭,汗水自他的額頭滴到了他的手上,而頻道裏少女好奇的提問再一次響起,宛若催命的音符。
啊,對了。
羅德斯擡起頭,表情真摯地笑了起來:“我是想說,有可能蘇德爾并沒有洗腳,他的腳有味道。”
“太好了,活屍們開始移動了,你們安全了。”哈爾桑一手拿着望遠鏡看着街道确認情況,一手給羅德斯豎起了大拇指。
卡門在頻道裏笑得有些接不上氣。
表哥在頻道裏冷冷說了一句:“回去的時候我會讓你洗我的臭襪子的,我親愛的表弟。”
羅德斯嘻嘻一笑——表哥沒生氣,諾奇小姐糊弄住了,這次應該是過關了沒有錯。
“這樣的話,蘇德爾先生,您的腳可以用藥草泡一泡,正好我知道秘方,等回去的時候我幫您問一問吧。”諾奇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羅德斯與哈爾桑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訝,疑惑與畏懼。
“不,不用客氣,我隻是腳上比較會出汗。”蘇德爾的聲音裏多了一絲不明所以的緊張。
“沒關系的,能夠幫助到蘇德爾先生,我會很開心。”諾奇小姐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快樂與愉悅。
卡門這個時候加入了進來:“話說回來,諾奇小姐,你會去問誰呢。”
“父親啊,父親每次回到家,都會讓母親用藥劑幫他泡腳,說是會令自己非常舒服。”諾奇說到這裏嘻嘻笑了兩聲:“請不用擔心,我會告訴父親我是在幫助誰,他一定會認同我交的新朋友,蘇德爾先生,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呢。”
他溫柔?
羅德斯翻起了白眼,這應該是他今天聽到的最有意思的一個冷笑話。
比今天的天氣還冷,還無情。
“如果諾奇小姐的父親是護女狂魔,你表哥死定了,你現在幫他訂一塊墓地說不定還來得及。”關掉了頻道的哈爾桑這麽說道。
羅德斯一愣,然後扪心自問,接着淚流滿面。
我現在應該找誰幫我代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