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懦夫才會哭泣，哈爾桑，看着我，告訴我，爲什麽你不去相信一個公正之主的冠軍，而要選擇自己來面對随時都會失控的談判。”

馬林的疑問聲并不大，但是這個國立教團的年輕人還是痛哭了起來。

這一次馬林沒有再做呵斥，因爲他已經爲此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錢德勒家徹底完了，他的兄弟，他的姐妹，他的父母與長輩都死在了前些天的談判中。

這一切隻是因爲他做出了選擇，他的選擇令他一無所有。

等到這一切塵埃落定，哈爾桑擡起頭：“閣下，我真的可以站起來嗎？”

“是的，我治好過不少人，這其中也可以包括你。”馬林點頭道。

“那麽……代價呢，閣下，您的仁慈，我需要付出什麽，您爲我的家族複仇，又需要獲得什麽。”這個年輕人眼中滿是迷惘，他看着馬林，在等待着一個答案。

馬林笑了笑：“好起來，成爲我最好的部下，成爲蘇德爾他們最好的同伴，保護好你們的的世界，不要讓混沌侵蝕這個世界，辦得到嗎。”

“隻，隻是這樣就行嗎，閣下，您對我……真的太仁慈了，我如此的愚蠢，難道真的可以被您原諒嗎。”哈爾桑疑惑着，他掙紮着坐直了身子，看着馬林的他繼續着他的自言自語：“閣下，如此愚蠢的我，真的值得您如此維護嗎。”

“如果隻是如此愚蠢的你，那的确不應該，但是你是我名下神射手隊的一個隊長，我有義務幫助你和你們，我帶你們進入殺戮的世界，不是讓你們像一個娘娘腔一樣在我的面前展現出如此悲傷的模樣，哈爾桑，你是一個戰士，你是想在戰場上向那些該死的混沌和無德的貴族複仇，讓這一切惡事不再發生? 還是像一個娘們那兒哭哭啼啼的？”

哈爾桑終于笑了起來：“如果可以複仇? 那真是太好了，馬林閣下? 請治療我? 我不想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再發生在别人的身上，我要幫助大家? 像您這樣幫助所有能夠幫助的人！我想站起來！閣下！”

馬林點了點頭，随即? 在蘇德爾的驚訝注視下? 馬林扯掉了哈爾桑傷腿上的繃帶，有肉芽在他的斷腿上生長，然後很快的，一條全新的腿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年輕人拉開了他臉上的眼罩? 使用着再生的眼球捕捉着馬林與蘇德爾的正确位置? 而他之前失去的手指也再生了。

“記住你今天跟我說的誓言，好好練習你的這些全新肢體與器官，等慈愛教會的醫生說你能夠重返戰場的時候，我希望我能夠看到一個随時可以與同伴一起出戰的哈爾桑·錢德勒，辦得到嗎。”

“是的? 閣下，您會見證我的成長? 以黑衣之主的名義，我發誓。”哈爾桑的聲音裏滿是斬釘截鐵的倔強。

………………

走出醫房? 馬林看了一眼跟出來的蘇德爾：“還有什麽事嗎。”

“閣下……我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最近幾天?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哈爾桑臉上出現絕望之外的表情? 您真的願意原諒他和我嗎。”

“說真的? 我的确不想原諒你們兩個蠢貨，一個爲了守口如瓶差一點害死自己的朋友，一個爲了正義去相信人盡可欺的王國律法，如果你們不是我的部下，我這個公正教會的神選冠軍才不想管你們的死活，因爲人類擁有把自己笨死的權力，你不例外，哈爾桑也不例外。”馬林說到這裏，原本繃着的臉再也沒能繃住。

“以後還會犯錯嗎，蘇德爾。”他看向這個年輕人，後者用力地搖了搖頭：“您的書裏說過，年輕人有犯錯的權力，因爲他們無知，他們天真。但這樣的權力隻有一次，我和哈爾桑已經揮霍過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請您相信我與哈爾桑。”

馬林這才笑着拍了拍蘇德爾的肩膀：“我會記住你和哈爾桑今天說的一切，去吧，去好好休息一下，哈爾桑的身體已經好轉了，你也應該照顧好你自己，看看你的眼圈，黑得像鍋底一樣。”

“是，馬林閣下，我這就去睡一覺，還有……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新的行動，雖然哈爾桑還需要休養，但我和羅德斯，還有隊友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再做準備，我會帶着你們去戰鬥，但現在并不是好時候，我也沒辦法給你們變出目标來。”馬林說完示意這個年輕人快點滾去休息，于是蘇德爾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向營地的風雪中，馬林讓菲奧跟着這小子，免得他半路太累睡死在雪地裏——這種死法馬林可不接受，畢竟這比笨死還離譜。

說起來，馬林對于這兩個年輕人的确非常關照，就像是蘇德爾說的那樣，他的确是在原諒這兩個年輕人，因爲就像是蘇德爾說的那樣，年輕人有犯錯的權力，而他們已經揮霍過一次了。

下次他們還是這樣的話，馬林會毫不猶豫地将他們踢出他的軍隊。

至于羅德斯……這個表弟其實原比他哥哥要圓滑，這一次要不是他來求情，馬林的本意是想再熬這兩個蠢貨一周的，但是這個年輕人帶着他的功勞與苦勞一起來了——羅德斯胸前别着他的勳章。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但是馬林不可能對他胸前的勳章視而不見。

所以說，蘇德斯這小子真的太過愚蠢，不像他的弟弟，羅德斯在别的方面也許是笨了一些，但是在這方面，他這個年紀最小的孩子，卻有着遠比哈爾桑和蘇德爾更爲老道的爲人處事道理。

他知道馬林就吃這一套，所以，這個年輕人以這種不受馬林讨厭的方式，幫助了他的表哥與戰友。

而且這小子雖然喜歡偷懶，但是蘇德爾和哈爾桑不止一次的表揚過這個年輕人的槍感，尤其是蘇德爾這個小子，說他的表弟有着比他還要恐怖的槍感。

年輕人，可造之材啊。

馬林這麽思考着，決定今天讓這小子也來參加托金主持的全軍神射手比武賽。

是時候讓那些眼高過頂的年輕人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了。

………………

“我們的馬林閣下在科塞爾鎮休息了一周？這大概是我的臣子們在這一個星期裏聽到最好的消息了。”曼海姆陛下放下手裏的報紙，雖然國庫告急，後勤告急，補給告急，甚至連天氣都在告急，但是曼海姆陛下還是覺得這是自從坐上這個王位之後，最令人感覺到安心的一年了。

在混沌入侵的當下，他的軍隊隻死了不到六萬人。

要知道在以往的入侵，在戰鬥打到這個時間段的時候，正是雙方拼命的階段，戰死者後面加一個零都不是什麽新鮮事，倒是如今少一個零卻是最新鮮不過的新聞，整個北方的新聞業如今正在大吹特吹北方王國與希德尼還有法羅爾的友誼。

前者最近剛剛通過船團又支援了不少補給，希德尼王家銀行還給北方王國一筆整整三千萬希德尼聯合貨币的無息貸款，北方王國國庫總算是有救了，有了這筆錢，曼海姆總算不用擔心自己發不出士兵的薪水，他的軍隊也能夠有錢更換裝備，最重要的是，這一切他多少還是還得起的——這次混沌入侵之後隻怕會有非常多的農奴與自由民活不下去，希德尼的銀行接受農奴還債，每一個農奴與自由民都能夠被送到馬林的卡特堡去，馬林會按人頭給錢。

這是一個沒有輸家的選項——曼海姆陛下能夠還上錢，銀行能夠收回貸款，馬林能夠有更多的工人與農夫，而失去了土地的破産自由民還有農奴們也不用餓死。

相比起離開故土，無論是誰都會更加害怕餓死，所以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了。

至于法羅爾公國，這個公國雖然在曼海姆陛下的記憶裏也是窮得叮當響，但是這一次他們的船團卻拉着大量的腌魚肉北上——從數量來說，這玩意兒能夠解決整個北方集團軍群一個月的補給的四成，可以說是太及時了。

要知道，如今整個北方幾乎是靠着馬林的關系才能夠維持住食物供應，曼海姆陛下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沒有馬林，這一次的入侵會怎麽辦。

完全無法想象，所以，曼海姆陛下不止一次想給馬林加一個爵位。

雖然馬林現在已經是法羅爾公國的親王，希德尼聯合的卡特堡侯爵，但是北方王國的馬林伯爵想來會是一個不錯的稱号，雖然曼海姆陛下真的沒辦法擠出一塊領土來給予馬林更多的獎勵。

但是想來，隻要能夠保持住現在的友誼，馬林一定不會介意的。

這位無冕的陛下想來也不會太在意凡世的身份，他更喜歡實在的東西——比如說大量的新工人，新農夫，新水手，總而言之，雖然不是曼海姆陛下最擅長對付的存在，但絕對不是難以對付的對手。

“哈格爾貝裏卿。”想到這裏，曼海姆開了口。

“什麽事，陛下。”他的老哈格爾貝裏從爐火兒那兒投來了有些不解的視線。

“我現在發現了，我這一生最難以接受的并不是沒有一個兒子，而是沒有一個能夠與馬林同齡的女兒。”

“是我，陛下，我明白您的想法，我也是這麽覺得的。”這個老頭咧開了嘴。

“哈格爾貝裏卿。”曼海姆陛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的，陛下，有什麽事嗎。”他的老臣子揚了揚眉頭。

“我們的馬林閣下需要一個北方王國的伯爵頭銜，你想一想，有哪一個頭銜或是土地是空着的。”強忍着痛打這個老頭的怒濤般的殺意，他得曼海姆陛下開口說道。

“有。”這個老頭的回答令曼海姆陛下有些意外，于是他開口：“在哪兒。”

“北方，那個聖湖，我們可以分割那個湖與湖北方的一個村子給馬林，而這隻需要從您的直領裏分出那個湖，還有從我的領地裏分出一個鎮子就行。”老人如此說道。

“鎮子裏的地契都是你的，對嗎。”哈格爾貝裏的陛下面露微笑。

“是的，陛下，您的智慧洞悉一切。”曼海姆的臣子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