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晚宴和午宴畢竟是有些不一樣的。
這其中的區别當然不隻是晚宴設在晚上,午宴設在正午。
晚宴的菜也很不一樣,擺在席上的大多是些比較清淡的菜,沒有爆辣之物,沒有油膩之物,沒有冷寒之物。
但最不一樣的還是人。
本來山莊中要到大廳用餐的隻有主人、龍飛骥、雷雨,同李不負四個人而已。
但是這時候又多了兩位少女。
是雷雨帶來的。
雷雨一見到李不負便笑着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侍妾,她們的年紀都不大,一位叫作梅子,一位叫作小雯。”
兩位少女亭亭玉立,立在桌旁,她們生得都很漂亮,而且都很有魅力。
龍飛骥笑道:“雷雨這人總是熱心腸,他怕你不懂咱們玩偶山莊的習慣,所以先讓你來習慣習慣。”
雷雨卻笑道:“先吃飯,先吃飯!”
李不負有些詫異,不懂他們說的“習慣”到底是什麽“習慣”,主人也隻是帶着種神秘的笑意瞧着李不負的眼睛。
而蘇燕是跟着李不負一起來的。
她聽到這一番話,恨恨地瞧了雷雨兩眼,“哼”了一聲,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主人見此笑道:“李公子,這裏的女孩有不少,個個都很漂亮,但就屬蘇燕的脾氣最不好,所以也許要你多擔待一些。”
李不負既不明白蘇燕爲何生氣,也不明白龍飛骥所說的習慣是什麽,但他也不着急去弄清楚,隻是靜靜地開始用餐。
——這玩偶山莊中本就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李不負若想着急着去弄清楚每一件事,那也許反而不能夠得到一個很好的結果。
......
晚飯比午飯吃得要快些。
如果一旁總有兩個花容月貌,魅力非凡的少女在盯着你吃,那麽你也許不由自主地就會吃得快些的。
飯雖吃完,雷雨卻又嚷着要酒。
于是又有侍女端來了上等的青梅酒,來與衆人相飲。
李不負道:“我夜時還想去山莊中走一走,不大想喝酒。”
龍飛骥笑道:“不行的。李兄台你要逛山莊有的是時候,但現在卻最好不要。”
李不負問道:“爲何最好不要?”
龍飛骥道:“因爲雷雨想與你分享兩個人。”
李不負道:“分享兩個人?”
雷雨道:“我們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一個新來的朋友,以後這山莊中又多了一個兄弟,我自然要分享給他一些我的寶貝。”
李不負笑問道:“雷雨兄,你有什麽寶貝?”
雷雨看向一旁的梅子,問道:“梅子,你有什麽寶貝?”
梅子妩媚一笑,忽然掀開衣襟,露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笑道:“這就是我的寶貝。”
她的寶貝是她的腰。
她的腰果然很美,不但纖細,而且皮膚極白,找不出一點點贅肉。
雷雨飲了一杯青梅酒,又問道:“小雯,你有什麽寶貝?”
小雯輕輕松松地便将自己的青花裙擺拉起,一雙潔白無瑕,修長結實的大腿立時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她的腿長,卻不細。
她的腿并非是那種很長很細的腿,而是飽滿而結實。這樣的腿展露出時,反而顯然更具有活力與誘惑。
小雯的臉并不羞紅,而是大方地笑道:“這就是我的寶貝。”
她提着裙子,又在大廳中輕巧地轉了個身,于是能看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主人贊道:“如此兩樣寶貝,當浮一大白。”
他果真将酒杯舉在空中,遙對二女,随即飲下。
雷雨笑道:“這兩樣寶貝,可否還入得李兄的法眼呢?”
李不負奇道:“我不明白雷二哥是什麽意思。”
雷雨歎道:“咱們深陷困局,本已是生無可戀,但這世上總還是有些能夠讓人忘卻痛苦的事情。”
這二位少女美人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雷雨接着道:“我示此舉,隻是要表達我們之間的情誼無雙,雖是初見,但已同舟,我連侍妾都是可以與你共享的。”
他站起舉杯,敬了李不負一杯酒。
而李不負也當即回敬了一杯。
等到李不負仰頭飲罷梅子酒時,梅子和小雯已走到了他的身邊,梅子“呵呵呵”地笑着,說道:“公子,你覺得是梅子酒更美味,還是梅子更美味?”
小雯的裙擺也仍在她的手中,她仿佛下一刻将要把裙擺遞到李不負的手上。
李不負瞧着二人,已懂得了龍飛骥口中的“習慣”究竟是什麽“習慣”。
他笑道:“雷二哥的心意我已明白,然而今夜我卻無甚興緻,還是留與雷二哥自己享用吧。”
雷雨錯愕了下,随即道:“沒關系的,李兄随時有興緻,随時也都歡迎來。李兄在這裏沒興緻,或許換個地方也就有了。”
他笑着又悄悄笑道:“其實李兄不必避諱我們的,大家到了這裏,都是比親兄弟還親的,沒什麽事情好掩着避着。”
“哦?難道雷二哥做那種事也從不避諱别人麽?”
雷雨忽然以一種奇異的語氣道:“最開始的時候當然是不适應的,但後來明白,反正我們永遠都在天公子的監視之下,在什麽地方不也都一樣麽?而且等李兄待得久了就會漸漸發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又另有一番味道了。”
李不負忽地默然。
他不是驚訝于雷雨的那種奇異的癖好,而是覺得這個人好像已被玩偶山莊所“擊倒”。
這個人幾乎已沒有了任何外界的倫理和道德的約束,與其說他是在享受,倒不如說他是在放縱和毀滅自己。
他雖還舉着酒杯,站得筆直,但的确是已被“擊倒”了,被十二年來毫無邊涯,做人玩偶的生活所“擊倒”。
李不負突然問道:“大家都是如此的麽?”
主人道:“我不如此。”
龍飛骥和雷雨點了點頭。
李不負朝着他敬了一杯青梅酒,說道:“我當敬你一杯。”
主人亦飲一杯後道:“以後你想吃什麽菜都随時可以吩咐廚房去做,這裏的幾位大廚南北地方菜都會一些,想必能夠合你的口味。”
李不負道:“主人的意思是我們也不需每日都到這裏來會餐的,是麽?”
主人微笑道:“正是,客人勿怪。”
随後他便離開,往自己的卧房而去。雷雨抱着梅子,龍飛骥摟住小雯,二人也都各自回房了。
而李不負走出屋門,卻一直望着九曲橋,八角亭,擺設的棋盤和那彎淺淺的流水,似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