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負與藍鳳凰見是日月神教來人,于是匆匆下樓而迎。
藍鳳凰在李不負耳邊暗暗說道:“上官雲号稱‘雕俠’,亦是日月神教中的長老,資曆不深,然而武功卻比尋常門派的掌門人也要高上許多的。”
李不負點點頭,随着她走過去。
藍鳳凰問道:“上官長老親到我五仙教,不知是神教又要遣我們煉制什麽丹藥麽?”
上官雲搖搖頭,不去看藍鳳凰,反而對着李不負前前後後,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最後才道:“我來五仙教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給藍教主送‘三屍腦神丹’的解藥來的。”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藍鳳凰,道:“解藥隻此一枚,藍教主可小心服用。”
藍鳳凰接過解藥,笑道:“送一枚解藥,随便請一位教衆來也就是了。而上官長老特地來此,那第二件事想必就很重要了!”
上官雲徐徐道:“第二件事的确很重要,是神教的楊總管親口吩咐下來,并且找到我,要我千萬務必完成此事的。”
藍鳳凰問道:“哦?那是什麽事?”
上官雲眼中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神情,但還是說道:“楊總管讓我将這位李不負大俠請回神教去做做客。”他着重強調了一下“請”字。
藍鳳凰頓時愣住,看向李不負。
李不負也愣住。
他們二人的第一反應均是鮑長老将“藍鳳凰未服三屍腦神丹”的事情禀告上去了。
然而李不負看向上官雲,見他卻依然不動聲色,模樣反倒是客客氣氣,沒有任何興師問罪的樣子。
——李不負立即想到,縱然日月神教真的派人來問罪于五仙教,不該是這麽慢才來,而且更不該隻有上官雲一人前來。
李不負滿面訝異,說道:“我.......我和楊蓮亭總管,沒什麽關系啊?”
上官雲面色一沉,道:“李大俠還是直接稱呼‘楊大總管’便好,不必加上其全名,否則到了黑木崖,可是大爲罪過的一件事情!”
李不負頓了頓,問道:“敢問楊總管找我去做甚麽?”
上官雲道:“我亦不知。不過我察其語态,想來并非是一件壞事。”
李不負暗思道:“楊蓮亭找我......這居然還能不是壞事......”
他看上官雲此來之态與先前的鮑大楚長老的态度大相迥異,也确實瞧得出,上官雲似乎并未說謊。
李不負道:“可楊總管邀我去黑木崖一會,總該告訴我是什麽事情吧?”
上官雲道:“楊總管聖明無雙,自有賢德。所下之令,必定大有深意,我等怎敢多問?隻照着他吩咐的行事便是了!”
李不負猶豫着,藍鳳凰卻先道:“上官長老且先請進來坐一坐,我們邊吃過飯,便聊一聊吧。”
上官雲略一沉吟,居然答應下來,與二人一齊到了樓中,安坐于位。
飯過半晌。
李不負和藍鳳凰始終想不通爲何楊蓮亭會突然“請”李不負去日月神教。
而上官雲瞧見二人疑惑,又說道:“李不負大俠最近在江湖中聲名鵲起,一時無兩。而楊總管必定也是有所耳聞的。”
“再加上上一回鮑長老來這裏,也向楊總管禀報了你與藍教主的關系,所以楊總管也許是對李大俠相當看重,所以邀請你去加入咱們日月神教吧。”
李不負立即問道:“鮑長老上一回回去複命之後,他怎樣了?”
上官雲微微有些詫異,說道:“也未怎樣,他禀報完有關五仙教的事,便離開了,還能怎樣?”
李不負緩緩點頭。
看來鮑長老沒有出什麽事。
那麽若說楊蓮亭有心讓自己加入日月神教的話,這倒有可能是說得通的。
李不負答道:“我想上官長老已可回去複命了。我雖未直接加入日月神教,但其實已是五仙教的人,想來也是差不多的。”
上官雲卻搖了搖頭,道:“不行。”
“楊總管的吩咐便是讓我将你帶回黑木崖去,你若不跟着我走,我是無法複命的。”
李不負眉頭一沉,道:“我若真的不去呢?”
上官雲道:“那麽我隻好硬請你去了。”
李不負道:“怎麽個硬法?”
上官雲忽然将手腕一探,使出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去拿李不負的腕部。他五指輕輕一張,已是對準了李不負的“神門”、“勞宮”、“太淵”三穴。
李不負坐立不動,未在手法上與他較勁,反而右腿一蹬,從桌下踢向上官雲的環跳穴!
上官雲感覺到下方有風聲疾動,立即擡腿,守住下盤。
而這個時候,李不負反手一抓,掌心卻已合上了上官雲的手掌。
李不負将内力輕輕一逼,攻至其手掌之中,上官雲立即面色巨震!
“上官長老,如今你還要硬來麽?”
上官雲咬牙力撐,極爲吃力地道:“原來.....原來李大俠内功精深如斯,看......看來藍教主倒是找了個好夫婿!”
李不負放開其手,上官雲頓時帶動椅背往後倒了一倒,随後才立穩。
“你可回去禀告楊總管:就說李不負無意冒犯,然而卻閉關修煉到了關鍵時候,不願不明不白地白跑一趟。讓他講清來意,再來請我吧。”
上官雲起身微微一陣躊躇,也思及自己遠非李不負的對手,當即道:“好,李大俠,楊總管讓我來請你,并囑咐不可對李大俠太過失禮。然而我在不失禮的情形下,卻請不動尊駕,那也是我能力不足,隻好回去複命了。”
“隻不過李大俠可要記住,下次神教派來的,恐怕就不是一位長老這麽簡單的了。”
上官雲比起鮑大楚來,确實要識相得多。
他頭也不回,立刻就走了。
······
過了半個多月。
藍鳳凰始終放心不下日月神教之事,也猜不透日月神教的楊蓮亭請李不負去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李不負則對她說:“猜不到就不用猜了。那上官雲來的時候對我們還算恭敬,想必也是楊蓮亭想用我做事,倒應該沒太多歹意的。咱們拖得一時是一時,拖不過去,就隻好去浪迹天涯了!哈哈哈哈哈!”
藍鳳凰道:“我們若被日月神教逼得去浪迹天涯,那可一定要好好與日月神教中人爲難一場才行,否則怎對得起他們?”
仔細算算,如果李不負和藍鳳凰要藏在暗中,伺機報複某個門派的話,以他們的武功和毒術,雖隻有兩人,但恐怕沒有誰不會感到頭疼的。
于是二人依然每日照常而過,并未減去多少歡樂。
隻在這一日,藍鳳凰和李不負正走到湖泊之畔,大風吹拂,湖波蕩漾,草木低頭,鮮花盛開。
遠方卻忽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人頭梳巧髻,臉施粉黛,眼印影,唇點朱,她身穿着一襲寬大的紅袍,在風中凜凜飄舞,看起來妩媚之中還帶着五分威風。
但她的長袖與衣袍飛揚而起,隐隐遮住她半邊嬌容。遠遠望去,卻瞧不太見她長得好不好看了。
那人一見到李不負便問道:“你是李不負?”
李不負皺眉道:“你見過我?”
那人道:“我見過你的畫像。特地來帶你走。”
李不負突地心生警覺,問道:“你是誰?帶我去哪兒?”
那人道:“我是東方不敗,帶你去黑木崖!”
李不負和藍鳳凰齊齊大驚!
東方不敗!
這個妖豔得不可方物的人居然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拈了拈發鬓,歎道:“唉,我本不願抛頭露面的,可惜蓮弟一定要我在半個月之内請你回黑木崖,我也隻好動一動身了!”
她說完話,身子果然一動。
這一下竟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動作的,她便已到了李不負面前。
東方不敗手指如春蔥一般,輕輕點出,去點李不負的面上的“迎**”。
她擡手輕盈,表情溫柔,仿佛不是在點穴,而是要爲情人整理發絲。
然而隻有面對着東方不敗的李不負知道這一招有多麽厲害,多麽快速!
李不負來不及拔刀,而是将頭一低,用腦袋撞向東方不敗的懷中,雙手又齊出,一左一右橫抱東方不敗的雙腰。
這簡直已不是武功高手的過招,而是街頭無賴的打架!
但偏偏此刻隻有這種以命搏命的招式才能夠反守爲攻,在與東方不敗的拼鬥中占得先機!
東方不敗果然又如鬼魅一般,極速後退回去!
她來的時候,藍鳳凰看不清她是怎麽來的;她去的時候,藍鳳凰同樣也看不清她是怎麽回去的。
所以藍鳳凰雖已将毒蟲藏在掌心,卻根本無法出手!
東方不敗立在不遠之處,幽幽地歎道:“蓮弟叮囑我千萬不可傷你性命,更不可毀你容顔,一定要将你完好無損地帶回去。唉,你的武功又這麽高,這可難了!”
李不負忽問道:“楊蓮亭讓你不可傷我性命?”
東方不敗微微颔首,柔聲道:“是啊,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種拼命的招式了。我怕我收不住手,一下子不小心殺了你,那可糟糕了!”
若換做别人對李不負說出這話,必定會被武林人所嘲笑;然而李不負知道:東方不敗卻的确有資格說這話,一點兒也沒有過分!
東方不敗忽然又掠上前來,紅袍亂舞,玉指連動,分别拂向李不負的各處穴道。
然而李不負直接就地一滾,順手拔出血刀來,朝着面前一陣猛劈。
而東方不敗手裏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根繡花針,輕輕撥弄在血刀上,也看不清她在一瞬間出手了幾次,李不負隻覺細針上傳來一股大力,血刀便被撥開。
東方不敗正欲挺針而前,刺在李不負的臉頰上,但忽又想起什麽似的,攻勢卻緩了緩。
這一緩,李不負卻已往後跳去,遠離了東方不敗。
而後他做出了一個令東方不敗和藍鳳凰都絕對意想不到的舉動。
李不負站在湖泊邊,竟将血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緩緩說道:“東方教主,你說過答應楊蓮亭不會取我性命,但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立時就死給你看了!”
東方不敗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道:“你.....你......你快放下刀來。我不上前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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