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餘生已經足夠謹慎了,但還是被那股巨力拉扯到了通往四樓的電梯上。
而且電梯還在運轉中,搭載着他往四樓的方向走去。
剛才的那隻手拉完他之後便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靜得可怕。
餘生裏面的衣服都濕透了,冰冷的汗水使得内衣都緊貼在身上,冰涼刺骨。
如果不是血霧和白瞳在這裏失去了能力,他也不至于如此害怕,但眼下的他幾乎就如同一個普通人,在這充滿詛咒的醫院内尋找紅蓋頭的蹤影。
紅蓋頭沒有找到,反而被電梯上的怪物找上了……
“有事好商量嘛……何必動手動腳。”餘生朝着身前強撐着露出了笑容。
而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一隻冰涼的手立即抓住了他的手。
很顯然,對方的視力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
通過觸感餘生已經判斷了出來,那應該是隻男人的手,而且上面覆蓋了一層詛咒,并沒有任何皮膚的紋理……
他目光微動,擡起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雙腿:“兄弟,你看我也已經沾染上了詛咒,咱們都一樣。”
餘生不停地說話不隻是真的想與對方溝通,更是想拖住對方,隻要電梯抵達了四樓,這些異常自然就會自己消失……
但這次電梯行進的過程卻格外地漫長,仿佛三樓和四樓隔了好幾層樓一樣,遲遲都沒有抵達目的地。
對方一直沒有說話,手上的力道卻越來越大,到最後餘生甚至覺得是有人拿鉗子在掐自己的手一樣。
他連忙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對方的手,瞳孔一縮變成了白色。雖然無法看穿這裏,但隻是視線收到了阻礙,白瞳的能力依然存在。
對方的力道立即變輕了許多,餘生用力掰開了他的手,冷聲道:“你我都是不慎進入了這裏的可憐人,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開口,那又何必将我拉過來?”
在白瞳的能力影響下,電梯的速度也變得十分緩慢。
“我……要……死……了……”
終于,餘生身前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道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他立即收縮了白瞳的能力,電梯也随之恢複了正常的速度。
“看來你還記得外面的事,有什麽就說吧!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你辦到,但定當盡力而爲……”餘生歎了口氣,眼前這個人應該詛咒深種,離死不遠了。
“孩子……我有個孩子,在遊樂場……丢了,石頭……小石頭。”
雖然這個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但餘生聽到最後的時候神色一凜。
“小石頭!!”他立即伸出雙手抓住身前黑暗中的人:“你是小石頭的父親?”
“我……記不清了……記憶……缺失了很多,甚至……說話都……”
餘生感覺到面前的這個人在不停顫抖,沒說一個字都仿佛極爲難受。
而且通過觸感可以發現,這男人身上覆蓋的詛咒簡直像是一件厚厚的棉衣,隻能大約感覺出是個人形……
“他很想你們,那個遊樂場現在是我的了,他還一直在那裏等你們……”餘生目光閃爍道:“你有什麽話,或者什麽東西要帶給他嗎?”
眼前這個男人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要不是這份執念強撐着,他恐怕早已和詛咒融爲了一體,成爲了這座詛咒之城的一部分。
面前的男人微微抽動着,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硬硬的物品,緊緊握住餘生的手,将那個東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求你……幫我……照顧……他……長大……”
餘生沒開口他就不放手,雙手緊緊用力握住了餘生的手。
“他……”話說到一半,餘生卻話鋒一轉:“好,我一定幫你照顧好他,這個東西我也會親自交到他的手裏……”
當餘生說完這句話後,手上的力度突然松開了,面前傳來了水滴墜落的聲音。
“唰……”
由上至下,漆黑的液體經過了他的雙腿,流向了最底處。
“父子間的羁絆強大得連詛咒也無法切斷……”餘生有些感慨,同時也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小石頭的父親能爲了自己的孩子憑一縷執念與詛咒對抗到最後,而我的父親又在哪呢?是否也在和什麽鬥争而抽不開身……
他将手心裏那個堅硬的物品放進了衣服裏面的口袋,腳下傳來了熟悉的停頓感。
顯然,四樓已經到了。
經過了這些事後,餘生探索四樓的速度要比其他樓層都要快。
而和他猜測的一樣,紅蓋頭并不在這所醫院裏。但他并不後悔來到這裏,因爲遇到了一位無比思念孩子的父親。即使被詛咒侵蝕很深,記憶也殘破不堪,但卻仍不忘記那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離開醫院後,餘生便立即馬不停蹄朝着那個教堂跑去。
既然紅蓋頭不在醫院,那麽很有可能就在教堂。他一定要趕在對方離開之前抵達那裏,否則再想要找尋紅蓋頭就難上加難了……
“不太對勁……”
他一邊狂奔,白瞳的視線卻已經延伸到了教堂的方向。
與醫院寂靜得像是他在唱獨角戲不同,教堂那裏似乎格外的熱鬧,無數個高大的漆黑人影圍在那裏。
他還從沒見過數目如此衆多的秩序者,當初抓捕麗麗的時候隻派來了兩名秩序者。
而那裏既然出動了那麽多名秩序者,應該是詛咒的意志感覺到了危險,而能讓詛咒意志都感覺到危險的,除了能吞噬詛咒的紅蓋頭還有誰?!
想到這裏,餘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教堂頂上那把漆黑的巨大十字架閃爍着詭異的微光。而在空曠的教堂裏面,也站滿了無數個漆黑的人影,它們紛紛揚起了頭,看向高高的天花闆上方。
無數條漆黑色的絲線正朝着那裏湧去,而天花闆的正中央趴着一個女人,正是失蹤已久的紅蓋頭。
但此時她似乎已經從那種瘋狂的狀态下醒了過來,并沒有大肆吞噬詛咒,而是警惕注視着那些不停靠近的黑色絲線。
她非常清楚,那是代表着這座城市的詛咒意志……
而對方顯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脅,才會動用如此大陣仗将她困在了這座失落的教堂。
“紅蓋頭——”
危急關頭,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雷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