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在陽光中無處避藏,紅豆躲在自我的陰影中注視着對面曝露在陽光下的三島。相互間眼神似溫柔交錯的劍鋒,擦碰的火花在劍刃之間忽隐忽現。紅豆嘴唇微微一顫。
“CLA能幫你做什麽?”
“幫我奪取提問者的飲料生産基地。”
随後三島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紅豆說了一遍,紅豆心中還是有些忌憚将軍的話,之前答應過将軍CLA不會對提問者出手,如果現在對提問者出手被将軍知道的話,那後果恐怕會難以預料。三島看着紅豆在發呆,他輕聲咳嗽了一下。
“要是爲難的話就算了。”
紅豆聞聲回過神來。
“沒...沒有。我隻是在想些别的事。你打算怎麽做?”
“其實也不用多興師動衆,你把最近CLA隊員的訓練成績單給我看看,我選幾個實力不錯的人和我一起去就好。人員數量方面也就相當于一支小隊。”
紅豆竟暗暗松了口氣,在三島面前不免有些愧疚。不過一想到自己決定幫助三島這個忙時,心中就好受了一些。
“你也别看什麽成績了,我們去訓練場直接選人吧。”
“也好,這樣更直觀一些。”
二人來到訓練場,場中彌漫着汗水與力量的味道,有的隊員在泥潭中摔跤,有的隊員在靶場練習射擊,還有的隊員則圍成一圈輪番切磋格鬥技術。紅豆準備喊停的時候,卻被三島攔下了。
“不必了,我去場中轉轉就知道。”
身爲前任CLA總教習的三島在選人這方面還是有不少經驗的,不用對方出拳隻看對方站姿和表情就知道其是不是個好手。無話則短,三島利用大約半小時的時間選出了五名隊員,二人帶他們回到紅豆的辦公室,三島又一次打量衆人一遍,紅豆看出三島有些不放心。
“我訓練的人一點都不比你練出來的人差。”
還在打量衆人的三島聞聲擡頭。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在看他們的身材,據說那個地方比較狹窄,所以太壯和太高的人都不适合這次行動。”
聞聽此言。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三島,他身高将近兩米,身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其魁梧程度很像是巨石強森。所以衆人對三島剛剛的話抱有強烈的不滿和疑問,卻沒人敢說出來。最終三島在五人中又篩選了一遍,最後才決定了帶其中的兩人去。他們分别是破譯高手,單旭坤和格鬥專家任亮。三島将生産基地的地圖交給二人,說道。
“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我要你們半小時内記清生産基地内部道路分布,此次行動不許帶任何武器,四十五分鍾後我們出發。”
兩人齊刷刷的答道。
“明白。”
兩人離開後紅豆問道。
“這次行動需要我參加嗎?”
“不必了,你現在屬于地下界的知名人物。與劉毅關系不錯的幾個組織現在還打算花錢買你的命,要是因爲這次行動被人掌握了你的行蹤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
“劉毅當初隻是把持着CLA,但世界上比CLA強大的組織數不勝數。劉毅通過财富彌補了CLA實力上的不足,花錢打通與大部分組織的關系,但他這一死不僅之前努力的一切都付之東流,更重要的是那些組織的财路被你切斷了,他們自然視你爲眼中釘。”
“我和他們也沒那麽劍拔弩張了,大部分都是将軍的雇傭軍。将軍是絕對不允許窩裏鬥的,隻要現在有誰想打CLA的主意,那将軍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說起将軍了,她到底是幹什麽的啊?”
“她對外的身份一直都是收藏家,但據說她是被上一任将軍收養的孤兒。”
“難不成這也是世襲的?”
“怎麽可能。據說上一任将軍爲了找到适合繼承自己位置的人,親手殺了驕奢淫逸的獨子,并對天下昭告自己要找個有能力的人繼承自己的衣缽。”
“重金求子?”
三島的話逗得紅豆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你還有點幽默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于是上一任将軍的手下就滿處去找孤兒,但所有的孤兒都不符合将軍的要求。直到有一次将軍接到了一份委托,委托人讓他帶人去清理一個小村莊,并将那裏所供奉的聖物帶回來。”
“什麽聖物啊?”
“不清楚,半夜時分整個村子都起了大火,大部分人都被火燒死了,将軍帶人進去檢查結果。他在一堆瓦礫中看見現在的将軍。他從小女孩眼中隻看到了漩渦般的空洞與冷漠,将軍當即将小女孩帶回了家中,這才是他想要找的人。再後來據說上一任将軍離奇死亡,所有人都猜測和這個小女孩有關,卻沒人能拿出有力的證據。小女孩順理成章的接替了老将軍的位置,在她的統領下原來的組織不停的吸收小規模的雇傭兵組織,最後逐漸發展成了世界最大規模的雇傭兵組織。”
“那他們叫什麽啊?”
“不知道,所有人隻知道将軍,這個組織的一切情況都被隐藏在将軍身後,神秘莫測。”
“爲什麽那些人會認爲是小女孩殺死了老将軍呢?”
“這就不知道了。當初老将軍的去執行那個委托之前發生的一件事震驚了當時的地下世界。”
“什麽事啊?”
“我記得好像是叫摩爾村事件。那個小女孩好像也和這件事有關系,但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當小女孩繼承了老将軍的位置之後,所有的事就都查不到了。”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一直查不到關于将軍的資料。”
“将軍也不過是他們每一任統領者的代号,他們雖然是雇傭兵組織,但卻有着很嚴格甚至苛刻的内部軍令,隻要稍有違反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沒看出來那個小姑娘的手段這麽毒辣。”
“你可别小看那個打扮清純的小女孩,她可不是什麽善主。”
紅豆沉吟片刻接着說道。
“小蝶的事你打算什麽時候處理?”
“等提問者的事結束了,我就去把她搶回來。”
“搶?怎麽搶?”
“到時候再說吧。将軍還不會把小蝶怎麽樣。”
“隻要這次行動不被将軍知道就行。”
說罷,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紅豆讓外面的人進來,進來的正是剛剛三島選的兩名隊員,單旭坤和任亮。
“紅豆姐,資料我們已經完全記下來了。”
紅豆看看三島,三島起身說道。
“出發。”
三島帶着二人來到章澤之前說的地方,他們并沒有選擇通過海底隧道列車進入大教堂下面的下水道,而是選擇從章澤出來的地方,也就是大教堂台階側面的入口進去,幸好路上行人寥寥,三人從側面的入口鑽了進去。第一節通道的确很狹窄,三島必須側身收腹再縮着身子才能勉強通過,單旭坤和任亮倒是很輕松的走了過去。這節通道之後的路就寬敞了不少,三人組成一個三角形來觀察周圍的環境,以免出現任何不測。下水道的臭味越來越重,這時一扇厚重的鐵門擋在三人面前,單旭坤上前檢查一遍後說道。
“電子門,給我點時間破譯。”
正當單旭坤往出拿設備的時候鐵門上的指紋識别面突然變成了綠色,并顯示允許通過。三島急忙将單旭坤拉進一旁的暗處,身手敏捷的任亮也躲進了一旁的暗處。這時兩個身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從大門裏走了出來,三人趁機溜了進去。三島說道。
“生産車間還在裏面。單旭坤你先将這裏的監控畫面全部替換掉。”
“明白。”
“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十分鍾。”
“任亮和我戒備。”
三人躲到不易被發現的地方,單旭坤不停的敲擊着電腦鍵盤發出好聽的噼裏啪啦聲,三島和任亮一直向外張望着。這時三人身後突然有人說話。
“你們是什麽人?”
任亮回頭一看竟然有個工作人員從他們身後出現了,任亮突然單手撐地,剪刀腿已經夾住了那人的脖子,然後用力一扭對方就不再發出任何聲響,解決掉之後他看了看那人出來的房間竟然是員工休息室。這地方選的着實有點嚣張,但目前也來不及再換地方了。于是任亮小心進入員工休息室,發現裏面沒人,随後看見了挂在牆上的兩間工作服,他順手拿了下來。
“三島哥,我找到了這個。”
三島看着任亮手中的工作服,說道。
“一會你們倆把它換上,然後混進他們中間。單旭坤的任務就是将這裏所有需要密碼才能進入的們都破譯掉,任亮的任務就是保護單旭坤。”
“明白。”
三島看了看手表,說道。
“不管完成與否,半小時之後我們在這裏碰面。”
這時單旭坤把手指關節握出響聲,說道。
“搞定了。”
單旭坤簡單看了一下這裏的網絡系統圖,說道。
“我在這裏就可以破譯所有的密碼。”
“那任亮就在這裏保護單旭坤,對講耳麥随時聯絡。”
三島離開後單旭坤一直在耳麥中給他指路,沒多久就來到了生産車間,裏面的工人都在緊鑼密鼓的忙碌着,他看見在二樓的角落裏有一間亮着燈的屋子,想必這間地下工廠的主人就在那間屋子裏。三島很好奇提問者會雇傭什麽人幫她看着廠子。這時耳麥中傳出單旭坤的聲音,他說道。
“三島哥,在你右手邊有一條對外的網絡線纜,隻要切斷它這裏的人就不能在和外面的人聯絡了。”
“那會不會影響去往萬悠島的列車?”
“會。”
“好的,我知道了。”
三島考慮了一下還是不打算切斷這條線纜,如果列車沒有按照指定時間回到萬悠島的話,那就等于是告訴了提問者工廠出事了,到時素康就危險了。
三島躲在那些一排一排的大缸後面小心隐蔽着身形,饒了一會後終于來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處,他四下看了看發現二樓沒有工作人員,然後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了上去。那間房子的窗戶上拉着百葉窗,裏面的燈一直都亮着,突然工廠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休息。”
話音剛落,隻見那些工作人員都放下了手裏的活,整整齊齊的向外面走去。三島心說真是天助我也,他轉動了一下門把手,門竟然沒有鎖。當他看見裏面的一幕時頓時傻了,辦公室中什麽人都沒有。剛才的聲音也隻是人工智能的聲音,原來提問者在這裏擺了一處空城。三島随即下樓跟着那些工人出去,打算看看他們準備往什麽地方去。走着走着三島越來越覺得冷,他順着頭頂和身邊的玻璃向外看,這裏的環境似曾相識。三島回想片刻,這裏不就是之前和屠夫戰鬥的地方嗎?當時并沒有發現那裏有玻璃,原來那晚的戰鬥一直都有人在看着,三島還不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那晚他和章澤的戰鬥不僅有人從這裏監視,而且他們的戰鬥數據已經完全被人記錄了下來。
這時突然有個人撞在了三島的後背上,他回頭一看發現對方眼神呆滞,即便是撞在了三島身上還在不停的向前走,就像是個機器人一樣。三島向旁邊退了幾步,那個人又直挺挺的走了過去。工作人員長長的隊伍突然停止了,隻聽一陣大鐵門打開的聲音随之而來的一陣寒氣從腳邊湧了過來,隊伍又重新動了起來,三島從隊尾跑到隊伍前面隻見寒氣的來源處竟然是一間大大的冰凍室,而那些進去的工人紛紛脫去工作服赤身裸體的躺進裹屍袋中。三島頓時就有些蒙了,沉靜片刻後他突然在耳麥中說道。
“任亮,任亮。”
“收到,請講。”
“你快去車間看看那些已經包裝好的飲料。”
任亮小心翼翼的跑去車間,他随手拿起一瓶易拉罐晃了晃,說道。
“三島哥,易拉罐是空的。”
“壞了,我們中計了。”
三島重新回到車間,這時大喇叭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人工智能了,而是提問者的聲音。
“辛苦各位,不過我很遺憾的告訴各位你們白跑了。這裏我已經安置了炸藥,再過一會之後你們就會和我之前的那些藝術品埋葬在大教堂的鍾聲之下。”
三島和任亮馬上掉頭就向外跑,沿路碰上了正向他們趕來的單旭坤,三島大聲喊道。
“快跑。”
單旭坤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隻好跟着他們一起跑。三人到了大鐵門時發現那扇門已經鎖上了,三島問道。
“單旭坤,有辦法嗎?”
單旭坤檢查了一下,搖搖頭說道。
“不行,是被遠程計算機鎖上的,現在這裏的網絡被切斷了,我沒辦法黑進他們的系統。”
就在此時四周突然響了嘀嘀嘀的報警聲,三島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出口可以出去。就是排污口,但那裏隻要是深呼吸一下就會把人熏暈過去,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得不這樣做了。三島帶着二人來到這裏,單旭坤和任亮被濃重的惡臭味熏得睜不開眼,三島大聲說道。
“要是不想死就閉住氣從這裏遊出去。”
兩人對視一眼,随即縱身跳進了惡臭無比的排污口,幾人隻能勉強一點點向前走着,所幸污水不是很深,但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有雙無形的手在掐着他們三人的頭,那氣味鑽進鼻子然後再進入肺的一刹那就好像要将整個呼吸道扯碎一般。走着走着,他們終于看見了出口處的光亮,三人興奮的加快了腳步。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幾人喜出望外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扇巨大的圓形鐵栅欄門。
“三島哥,怎麽辦啊?”
“你們帶着什麽工具了嗎?”
二人都搖搖頭,三島從懷中拿出軍刀,随後用力向圓形栅欄門砍了過去,一道火花險些将混濁的空氣點燃。
“這樣太危險了。”
這時任亮看見旁邊牆上有一個把手,他拉下把手的一刹那那扇圓形鐵門居然開了,正當三人準備沖過去的時候鐵門突然又關上了,來來回回幾次後三島發現其中的怪異。這扇門是圓形的,當拉下把手時它就會向一側滾動,然後就可以通過。但把手回彈的速度卻很快,所以必須有個人一直按着把手才能保證鐵門一直打開着。三島用力将二人推向鐵門,說道。
“你們準備跑。”
“三島哥,這樣太危險...”
“别他媽廢話,再不走,一個都走不了。”
說罷,三島拉下了把手,鐵門打開的一刹那三島喊道。
“快走。”
兩人心一橫就跑了出去,三島試了一下沖出去結果還是被鐵門擋了回來,大教堂的鍾聲似鳴喪般響了起來,而此時吃人的爆炸正帶着無數火光席卷而來。
與此同時,豐谷優在春味酒吧擦拭着剛剛洗好的酒杯,當她舉起酒杯對着光正看時,突然酒杯發出了輕微的碎裂聲,碎玻璃紮進了豐谷優的食指,鮮血當即染紅了杯身。豐谷優心中一陣忌憚,她随便扯了張紙巾按壓在傷口處,然後走到門口。此時外面的天空蒙上了一層慘淡的灰色,燕子低空掠過,沉悶的氣壓壓得人喘不過氣,似乎烏雲的背後隐藏着某種難以形容的東西。豐谷優越看越害怕,她轉身走進大廳坐在做裏面的一張桌子旁邊,被割傷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疼痛感這才慢慢鑽進心裏,手機在桌上放着,屏幕上顯示着三島的電話,她想按下卻又不能,忽然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