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風了,吹散了陽台上被燒懷的襯衣的灰燼,月涵此時在婉璃懷中昏昏而睡。紅潤和青蛇在屋中來回踱步,他們不知該如何解釋月涵的這種異象,但可以确定的是月涵這樣的表現絕對和她體内的鳳凰之力有關,不知她的(shēn)體能挨到幾時。紅潤說道。
“這可怎麽辦?方凡的事還沒解決,現在月涵也這樣了。這兩個孩子究竟上輩子坐了什麽孽了?”
青蛇說道。
“你就别說那麽多廢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麽救她吧。”
“你個老東西,你沖我使什麽勁,我怎麽就廢話了。”
紅潤邊說邊向青蛇走了過去,婉璃大喊道。
“别吵了。”
紅潤和青蛇都不再做聲,這時月涵漸漸緩醒過來,她看着(shēn)邊的幾人都在看着自己,然後問道。
“你們怎麽了?”
婉璃慢慢扶起月涵,關切的問道。
“月涵,你怎麽樣?”
“我沒什麽事,就是還有些頭痛。你們剛才在吵什麽啊?”
“沒什麽,青蛇惹紅潤不高興了而已。”
“哦,我好(rè)。”
月涵說完這句話時,幾人才注意到她的臉紅撲撲的。紅潤伸手試了試月涵的溫度,說道。
“現在鳳凰之力在她體内正在不斷上升,應該立刻給她找一個可以将多餘的鳳凰之力發洩出去的途徑。”
月涵還在不斷輕聲的說着好(rè),紅潤看了看說道。
“你們都閃開,我帶她走。”
青蛇連忙問道。
“你帶她去哪啊?”
紅潤攙扶起月涵,沉吟片刻說道。
“秦裏雪山。隻有到那裏才能将她體内多餘的力量釋放出來,如若不然她遲早會被鳳凰之力拖累死。”
婉璃拿着手機說道。
“你等一下,我通知方凡。”
婉璃撥通方凡的電話後,沒一會方凡就趕了回來。看着月涵的樣子雖然自己心如刀絞,卻無計可施。他對紅潤說道。
“我和你們一起走,我要陪在她(shēn)邊。”
“不行,你體内有魇,假如月涵體内的鳳凰之力不受控制的時候,它第一個會攻擊的人就是你。”
月涵有些虛弱的握着方凡的手,說道。
“放心吧,老公。我會安然無恙的回來,你要在家等着我。”
方凡握住月涵的手,此時他感覺體内的魇正在被灼燒,耳畔不停傳來了魇的哀嚎聲。月涵的手松開的那一刻魇終于消停下來,方凡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說道。
“老婆,我等你回來。”
說罷,紅潤帶着月涵就離開了。這時窗外飛過一隻烏鴉,它站在陽台上叫了幾聲後就向着萬悠島的方向飛走了。烏鴉回來的那一刻,绮蔓正在茶房品茶,全新一批的SG-02已經研究完畢,全新的SG-02血骨蟲将會更易于與人體結合,然而目前最缺的就是全新血骨蟲的容器,人體。
绮蔓從烏鴉腳上取下一個微型攝像機,随後在桌子上給烏鴉準備了一些食物。绮蔓看完攝像機裏的内容後,笑着說道。
“鳳凰飛走了。”
狼仔側(shēn)靠在門口說道。
“蔓姐,都準備好了。”
“很好,三天之後你帶着他一起去秦裏雪山。”
“明白。”
月涵走後方凡的心中更是無法甯靜,而且越想越不安心。章澤看見他這個樣子,說道。
“老方,你别轉了行嗎?”
方凡(qíng)緒激動的說道。
“要是婉璃發生這種事的話,你還能坐得住嗎?”
“那你說怎麽辦?要不我們去秦裏雪山找她去?”
“對,我們去找她。”
方凡準備往外走,卻被章澤突然按在椅子上,說道。
“你給我坐下,青蛇已經明确告訴我了,不能讓你沖動行事。要是鳳凰之力失控的話,你就完了。”
方凡呆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說道。
“我想死。”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凡,章澤說道。
“你說什麽?”
“我想死。”
“你沒在開玩笑吧?”
方凡嚴肅的點點頭,說道。
“我沒開玩笑,其實那天紅潤和我說過,我遲早有一天會被魇吞噬。但唯一能将魇從我體中剔除的辦法就是死。你們之前也看到了,魇現在已經可以控制我的(shēn)體了。”
“那你死後魇就自動離開你的(shēn)體了?”
“可能是吧。”
“可能?大哥,人命關天的事能不能确定點。”
“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任誰現在也不能告訴方凡該怎麽做。他此時如同一團柳絮般在命運的手掌中來回飄(dàng),至于會落在什麽地方将會是個無解的未知數。方凡不願接受這看似約定俗成的命運,如果有一個契機他絕對會親手将其擊碎。
這時青蛇出現了,他看着一籌莫展的方凡淡淡一笑,随後擡手對着方凡腦門就是一掌,方凡随即昏了過去。所有人都看傻了。章澤大聲喊道。
“青蛇,你幹嘛?”
青蛇淡淡的說道。
“幫他。”
方凡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來到這片紫色的蒿草地了,這裏似乎并不會受到時間的影響,遠處傳來山頂寺廟敲鍾的聲音,未化的雪依舊留在廟頂上,蒿草地盡頭的那座橋下響動着溪水經過的聲音,各色的鯉魚在其中來回翻騰争食,橋上的洛森正拿着一把魚食悠閑自得的向水中撒着。他察覺到了方凡,但他的雙眼依舊專注在溪水中的魚,随口淡淡的說道。
“人生在世如同這魚一般,看似與世無争隻不過是人們不懂得它們的生存法則罷了。任何一個族群都有着自己的法則,而你想擺脫魇的束縛就是在打破惡鬼的法則。”
說罷,洛森拍拍手,将手上的魚食殘渣拍掉了,他起(shēn)的時候魚群也都相繼散去,水面由混濁漸進清澈,魚尾擺動的樣子讓方凡一陣神往。他說道。
“如若可以我甯願變成一條魚。”
洛森笑着說道。
“它們又何嘗不想變成你呢?坎坷雖多,但你的人生可能也正在被别人羨慕着。”
“别和我講大道理。”
洛森搖搖頭說道。
“這不是什麽大道理,不過是一些人生感悟罷了,你知道青蛇爲什麽要送你來這嗎?”
“不知道。”
“因爲他害怕你會迷失自己。你和我當年簡直如出一轍,但你還有機會。”
“難道隻有死才能擺脫魇嗎?”
“是的。”
方凡上前抓住洛森質問道。
“既然這樣,那你們當初爲什麽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有朝一(rì)我會變成魇的傀儡。”
“你會聽嗎?”
方凡沉默了,的确就算當初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也一樣會将魇封印在(shēn)體中。洛森看着方凡,他此時就感覺像在照一面可以看透前世今生的鏡子,當初自己爲了月霜将魇封在體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決絕,當他遁入魔道的一刹那時更是義無反顧,直至死時他也未曾有過悔意。可哪曾想造化弄人,當他在方凡的心中重新蘇醒看過物是人非的景象後,他才明白什麽是悔。葬禮幫不了離世的人,道别幫不了活着的人,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他對方凡淡淡的說道。
“你可能永遠都擺脫不了魇,但你可以用意志力去控制它,不要被它的強大吓破了膽,它也不過是萬物中的一介浮遊。”
“控制?怎麽控制?你能教教我嗎?”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落得那般田地了。”
說罷,洛森突然在方凡面前消失了,他開始大聲呼喊着洛森的名字卻沒能得到回應。遠處的鍾聲再次響起,樹林中飛出一群(jìn)聲已久的鳥兒,它們展翅沖向天空的一刹那方凡擡頭恰迎刺眼的陽光。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了守在(shēn)旁的章澤和三島,章澤問道。
“老方,你怎麽樣啊?”
方凡坐起來,看着周圍的人笑了笑,說道。
“我沒事了。以後我會靠我自己的意志力戰勝魇的控制。還有件事要求在座的所有人,倘若有一天我失敗變成魇的傀儡,你們一定要不遺餘力的擊倒我。”
衆人紛紛點頭,這時章澤問道。
“那我們還去秦裏雪山嗎?”
“不去了。我相信月涵肯定能(tǐng)過來,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辦到。”
方凡走進吧台,開了瓶啤酒,沉思片刻說道。
“韓碩,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離開這裏,第二就是加入我們。”
韓碩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加入。”
“很好,那我要你和素康不間斷的監督瑪利亞大教堂。不僅是地面上,關鍵是地下的動靜。”
章澤不解的問道。
“老方,你不是說将視線從大教堂轉向萬悠島嗎?”
“是這樣沒錯。但有件事我們都忽略了,绮蔓所研制的SG-01是将人或屍體做成怪物,而SG-02是直接注入人體,使其與人體相結合。但這兩樣病毒得以實現的最大要求就是得有容器,也就是屍體或者活人。”
“如果人口失蹤太多的話不會被警方和政府懷疑嗎?”
“當然會被懷疑,所以他們一定會選擇一些特殊人群作爲目标。”
“那會是些什麽人啊?”
“那些默默無聞而且形隻影單的人。這些人就算失蹤了也不會引起什麽影響。你們想想有沒有什麽人是你們原來認識後來卻連那人的長相都行不起來的,就是老化說的不起眼的人。”
“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有過。”
“嗯,這些人會優先變爲提問者獵捕的目标。而這些人被抓後應該就被關在了大教堂,就像章澤在那裏看到的那些培養艙一樣。”
“那爲什麽不會是龍躍生物科研公司的大樓呢?”
“你傻啊?那裏是提問者維持自己正面形象的面子工程,他怎麽可能用自己的名聲來冒險。”
“假如有一天提問者僞善的面具被撕掉的話,不知天下會亂成什麽樣。”
方凡笑了笑說道。
“就算再亂也得扳倒這個魔鬼。還有件事是必須由紅豆來做的。”
說罷,衆人紛紛看向方凡,尤其是三島和豐谷優,他們更是充滿好奇。三島問道。
“什麽事啊?”
“确切的說是用到CLA,我需要CLA盡快找出古木盞的下落。如果提問者拿到古木盞的話,到時我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好,我現在就通知她。”
所有人都去忙自己的事了,章澤問道。
“那我們幹點什麽?”
“等。”
“等什麽?”
“等着他們主動來到我們面前。”
“不明白。”
方凡淡淡一笑,不再說什麽了。方凡感覺到自己從洛森那裏回來後似乎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多(rì)以來,似乎是被好多事(qíng)折磨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梅姨臨死前給自己紮的那針還是會偶爾出現副作用,每當頭痛的時候就會看見梅姨的幻象,久而久之方凡也就習慣了。他甚至有時會和梅姨的幻象對話,但說的什麽他早就不記得了。
他偶爾會回想一下自己做過的事。自從接手王迪的案子之後,他的生活就再也沒有平靜過。推到葉國忠,将其秘密曝光于天下。然後粉碎龍峰的野心,可沒成想後來自己會走上和他一樣的道路,爲了得到鳳珠不惜一切代價。現如今面對提問者的百般刁難,方凡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将其徹底粉碎。他拿出自己的證件看了看,時間久了他險些忘了自己是個警察,上面的照片還是剛入職時的年輕小夥,現在已經變成了糙爺們,在時間面前永遠沒有(qíng)面可講。
章澤過來推了方凡一下,說道。
“想什麽呢?”
方凡回過神來,看着章澤說道。
“沒什麽,就是想起來以前的事了,沒想到一年不到的光景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誰說不是呢。你說這人咋就非要害别人呢?”
“當你的私(yù)爆棚時,你也會的。”
“我沒什麽太大的**。隻要能讓我和婉璃永遠在一起不分開,然後再生幾個孩子,我就知足了。”
方凡大笑着說道。
“但有的人沒有你這麽甘于平凡啊。”
“這算是平凡嗎?我覺得沒有什麽比踏實安穩的(rì)子更可貴的吧?”
“你覺得可貴是因爲你現在沒有,等你得到那種生活的時候沒準你又開始懷念打打殺殺的刺激場面了。”
“那我得多(jiàn)啊?”
“說對了,人(xìng)本(jiàn)。”
這時電視中播出了一條關于龍躍生物科研公司的新聞。新聞中說道龍躍生物科研公司投資建造了一條海底隧道,用來旅遊和觀光海底美景。明(rì)中午12點将對外免費開放,到時不僅可以乘坐海底隧道列車參觀海底美景,據說還能聽到龍躍生物科研公司總裁的講話。
“總裁?難道提問者打算從幕後走到台前了?”
方凡摸着下巴的胡渣思考着,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提問者要準備行動了。”
“這活動怎麽能少得了我們倆。”
這時三島打來電話,說道。
“方凡,我已經和紅豆行動了,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麽事?”
“古木盞恐怕已經落入他人之手了。”
“什麽?”
這時紅豆搶過電話,說道。
“我之前和将軍聊過這件事,古木盞一直沒有下落的原因就是它早已被别人據爲己有了。但将軍一直也不肯透露那個人是誰,我和三島現在在去往諾阿沙漠的路上,我們打算再去問問将軍關于古木盞的下落。”
“好,我知道了。”
說罷,挂斷了電話。如果古木盞落入他人之手的話,那守護古木盞的聖靈又怎麽樣了呢?三件聖器相互克制,又彼此相通,也就是說當古木盞失蹤的那天另外的兩名聖靈肯定也有所感應,鳳靈和紅潤一定知道些什麽。但那天紅潤明确說了古木盞和守護古木盞的聖靈都已經下落不明,難道紅潤知道真相卻故意隐瞞?帶着這些疑問,方凡對章澤說道。
“叫青蛇出來,我有事問他。”
章澤召喚出青蛇,方凡問道。
“我有件事你要如實告訴我。”
“什麽事?”
“古木盞到底在誰的手中?”
青蛇先是一驚,随後說道。
“你們怎麽知道古木盞在别人手中?”
“看來紅豆說的是真的了?”
“她怎麽說?”
“她說古木盞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那既然這樣又有什麽好說的。”
“我奇怪的是爲什麽紅潤要故意隐瞞實(qíng),還有你爲什麽也要幫她瞞着,難道有什麽事是我們不能知道的嗎?”
青蛇看了看兩人,于是長歎一聲說道。
“其實古木盞不是一件器物,而是一個人。”
方凡和章澤同時瞪大雙眼,吃驚的說道。
“人?什麽人?”
“天選之人。古木盞是上天根據一個人前生今世所定下的。隻有被選中的人才能成爲古木盞,所以這個人既是古木盞又是古木盞的守護聖靈。”
“那這麽說這個被選爲古木盞的人豈不是很厲害嗎?”
“這就不知道了,我從沒見過古木盞。”
“這個人要是好人還行,要是我們的敵人的話就不好對付了。”
方凡拍了拍章澤的肩膀,說道。
“現在擔心也無濟于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興許三島和紅豆能帶回來好消息呢。”
章澤木讷的點點頭,方凡接着說道。
“我們現在應該準備一下明天中午的海底之旅。”
“怎麽準備啊?”
“你在明,我在暗。明天你帶着婉璃一起去,我化妝一下然後在暗中看看,我覺得提問者建的這條海底隧道沒那麽簡單。”
次(rì)中午12點,婉璃很興奮,她已經好長時間沒出來玩了。這次一聽說要出去玩,而且還是海底隧道之旅,她激動的徹夜未眠。此時婉璃就像個小孩一樣,挽着章澤的胳膊說道。
“我們終于出來玩了。”
章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直以來自己都在爲沒有時間陪婉璃而内疚,他希望今天不會發生什麽事能陪婉璃好好玩一場。沒一會兩人就到了龍躍生物科研公司門口,突然章澤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shēn)影正在門口徘徊。